第89章 輪回劫(五)(2 / 2)

見狀,魔尊也不好說什麼了。

她轉移話題道:“還有半個時辰就到清河劍派了,你要隱藏身形嗎?”

江秋漁搖了搖頭,“到時候再說吧。”

魔尊心想也是,她跟賀雲歧應該隻能打個平手,但江秋漁修為高深,打賀雲歧,不就跟成年人對付三歲的稚子一般輕鬆簡單嗎?

兩人在清河劍派的門口停了下來,清河劍派的正大門外有一條千階石梯,據說每一個前來拜師的人都要走一遍這石梯,走的距離越遠,用時越短的人,天賦就越高。

這已經是修仙文的基礎設定了,江秋漁並不覺得驚訝。

魔尊回頭望著這千階石梯,“我未來的道侶應該是用時最短的那個人吧?”

江秋漁嗯了聲。

林驚微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修煉天賦之高,無人能出其右。

魔尊對那人越發好奇,但她也知道,江秋漁不可能告訴她,隻能先忍下心中的期待,“咱們走吧。”

清河劍派有護山大陣,魔尊不敢硬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江秋漁身上。

江秋漁打量著麵前的高大建築,門外一塊巨大的石碑上寫著清河劍派四個大字,據說是門派的第一任掌門用自己的劍刻出來的。

此時正有幾名弟子守在門外,估計是見無人來訪,這幾名弟子的神色並不嚴肅,還在小聲地交談著。

他們對自己的護山大陣格外自信,這天底下還有誰能破得了清河劍派的陣法?

江秋漁不準備打草驚蛇,隻能繞開陣法的死局所在,沒費多少功夫,便帶著魔尊進入了門派之中。

魔尊頭一次感受到抱大腿的感覺,不僅不覺得羞恥,反而頗為興奮。

“據說清河劍派內還藏著一件神器,咱們待會兒不如把它也帶走吧?”

若是隻有她一個人,魔尊是萬萬不敢說出這種話來的。

可是誰讓她還有一個實力強盛的姐姐呢?

被彆人護在身後,魔尊可能還會覺得羞恥,可被自己保護,就隻剩下快樂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就算她不說,江秋漁也準備這麼做。

她要用第三件神器來布陣。

“嗯。”江秋漁頭一次來清河劍派,還不太分的清方向。

魔尊一錘定音,“那咱們先去會一會賀掌門。”

掌門所住的青竹峰位置最好,靈力也最純淨深厚,即便江秋漁從未來過清河劍派,也能準確地找出它的所在。

青竹峰上栽種了大量的竹子,行走在石階上時,耳邊能聽見竹葉沙沙的響聲,清風送來一陣淡雅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魔尊長歎一聲,“這樣幽靜的所在,住的應該是高尚之人,卻偏偏便宜了賀雲歧這老狐狸。”

江秋漁瞥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他是老狐狸?”

魔尊理直氣壯,“你看看這天底下,就沒一個人罵他的,可是人人都有缺點,怎麼會有人能處處做到完美。”

“我不相信,他一定是裝出來的。”

江秋漁從方才開始,便一直冷著一張臉,此時倒是勾起了一個笑容,點頭讚同道:“你說的沒錯。”

賀雲歧這老東西專會裝好人,把自己塑造成仙風道骨的修真界第一人,實則心思最是惡毒。

江秋漁總覺得賀雲歧似乎知道些什麼,天道為了確保林驚微能殺了自己,是不是還給過賀雲歧一定的提示?

否則當初在伏岐殿外,他明明有機會殺了自己,卻並未親自動手,反而不停逼迫林驚微。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隻能死在林驚微的手上。

江秋漁眯了眯眼,提醒魔尊,“你若是看不慣他,待會兒便能出口惡氣。”

魔尊雙眼一亮,“我明白了。”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隻是她跟賀雲歧實力相當,怕打草驚蛇,故而隻能忍下心中的厭惡,以大局為重。

可江秋漁這話分明是在告訴她,不必在意之後的事情,就算真的打起來,她也會出手相助。

魔尊磨拳擦掌,準備待會兒就好好地揍賀雲歧一頓,一定要打到儘興才行。

有江秋漁在,這一路上她們如入無人之境,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之下,進入了賀雲歧的房間。

房裡空無一人,魔尊吸了吸鼻子,“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江秋漁眉頭緊皺,“嗯。”

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賀雲歧受傷了?

他才接任清河劍派掌門不久,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忙著熟悉事務,根本沒有機會同彆人打鬥,又是何時受的傷?

如果不是賀雲歧受了傷,他的房間裡怎麼會有一股血腥氣?

且江秋漁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淡淡的令她不喜的氣息,仿佛在哪裡見過。

賀雲歧沒在房間裡,但江秋漁總覺得對方必定就在青竹峰。

“這房間裡麵應當還有密室。”

魔尊打量了半晌之後,肯定道。

“嗯。”

江秋漁也認真觀察起房間內的布置裝飾,她的神識比魔尊強大太多,很快就發現了賀雲歧做的偽裝。

“跟我來。”

江秋漁將手放在了牆上,指尖淡淡的靈力流動,牆麵上陡然亮起了一陣白光,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白光消散之後,兩人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洞,裡麵黑漆漆的,瞧不見一絲光芒。

就在石門出現的那一刹那,魔尊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這什麼味道,太臭了。”

江秋漁沒說話,隻默默屏息凝神,率先抬腳走了進去。

要是林驚微在的話,肯定會擋在她身前,替她驅散這些味道,可惜現在自己身邊隻有一個魔尊,指望她是不可能了。

魔尊還不知道自己被她嫌棄了,跟在她身後走進了石道中。

兩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在她們進來之後,石門也默默關閉了。

江秋漁越往裡走,那股熟悉的感覺就越強,她仿佛想起了什麼,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魔尊也回過味來,“這密室裡怎麼飄著一股魔氣?”

且這股魔氣極為陰冷,帶著隱約的腐臭氣味,即便魔尊常年修魔,也對這股味道頗為不喜。

江秋漁勾了勾唇角,眼裡卻是一片冷意,“看來這賀掌門,比我想的還要厲害的多。”

魔尊聽出來了,江秋漁並不是在誇賀雲歧。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嘲諷,還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怒意。

看來在將來,賀雲歧果然還是跟她成了死對頭。

魔尊更想揍他了。

江秋漁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憤怒,是因為方才她終於回想起來,這股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在不憂城時,江秋漁曾夜探城主府,在城主府的佛堂裡麵,發現了一尊詭異的佛像。

那佛像麵目醜陋,不僅能夠操縱魔氣,還能操縱腐爛的屍體攻擊旁人。

此時縈繞在空氣中的那股魔氣,與當初她在佛像身上感受到的魔氣一模一樣!

難不成那尊詭異的佛像,竟是出自賀雲歧之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江秋漁方才說賀雲歧真厲害,也並未說錯。

她在不憂城見到那尊佛像之後,曾特意派人去調查過此事,卻並未調查出什麼眉目來。

江秋漁還以為這東西應當是禾鶯搞出來的,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賀雲歧的手筆。

魔尊也發現了她的臉色格外難看,她理智地沒有詢問,未來定是發生了什麼極重要的事情,很可能跟賀雲歧有關。

還有這股魔氣,賀雲歧的房間裡怎麼會有這種陰邪之物?

堂堂清河劍派的掌門,竟然入魔了不成?

江秋漁用障眼法將自己與魔尊的氣息儘數收斂,賀雲歧並未發現二人的存在,此時正在密室中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江秋漁才剛走到密室的門口,便看見有一座高大的佛像立在屋子正中間,佛像麵貌醜陋,張著血盆大口,果然跟她之前在不憂城內看見的那尊佛像一模一樣。

這尊佛像立在高台之上,周圍環繞著一圈血紅的水,裡麵漂浮著殘肢碎塊,江秋漁清楚地看見了一隻人手。

這場景與她發現血獄蓮時的場景略有些相似,可此時屋內的陰邪之氣卻比當時還要濃鬱的多。

賀雲歧渾然不知,有兩人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他仰頭望著這尊巨大的佛像,麵上露出了笑容。

有了這東西,他便能順利地挑起修真界與魔界的大戰。

賀雲歧想要魔尊手中的那兩件神器,可他知道,隻憑他自己是鬥不過魔尊的,他需要旁人的幫助。

可魔界與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賀雲歧即便有心想要攻打魔界,卻也沒有正當的理由。

他原本不想用這一招的,可是那魔尊實在狡猾至極,大部分時候都呆在魔界修煉,根本不願意踏出雲照大澤,賀雲歧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出此下策。

“魔尊啊魔尊,誰讓你不識好歹呢?”

賀雲歧歎息般地笑了一聲,“有了這東西,你便是不想交出神器,也不能了。”

距離他幾步遠的魔尊呸了一聲,“這老狐狸果然不安好心!”

誰能相信,堂堂清河劍派的掌門,竟然比魔尊還要像修魔之人?

江秋漁聽清了賀雲歧方才的那句話,至此,總算將劇情理順了。

在真實的世界裡,魔族並未侵擾人族,魔尊也並不想殘害人命,她一心隻想修煉成仙,人族提到她時,也並未將她當做殘暴凶狠之人。

賀雲歧從很早便開始密謀奪取神器,但他不想被外人察覺他的意圖,又清楚自己沒有理由針對魔界,便乾脆弄出了這尊詭異的佛像,想要借著佛像的手,誘騙他人入魔。

江秋漁想,他很有可能成功了。

因為魔尊常年呆在魔界,並不知曉外界究竟發生了何事,賀雲歧又做的極為隱蔽,他在修真界中的名聲向來很好,旁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所以儘管魔尊再三約束魔族,天下修士卻還是被騙了,以為魔族無惡不作,在賀雲歧的有意引導之下,人魔大戰終究還是難以避免。

或許正是在這場大戰中,魔尊不敵林驚微,但她並未真正死在林驚微的劍下,而是僥幸逃脫,靈魂逃到了現代。

但江秋漁總覺得這裡麵還有她不曾猜到的地方。

但不論怎樣,至少她現在已經明白了一部分真相。

一想到賀雲歧當初是怎樣當著眾人的麵,將自己放在了道德的製高點,義正言辭地指責她,江秋漁就覺得尤其惡心。

賀雲歧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蒼生,可真正殘害天下蒼生的,不也是他嗎?

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把無辜之人當成自己的棋子,甚至殺害了不少的人族,光是這血池裡漂浮著的,就有無數具屍體。

真正該死的人,分明是賀雲歧!

江秋漁祭出了自己的似雪劍,魔尊見狀,也趕緊拿出了金絲縷。

江秋漁正要提劍衝上去時,頭頂忽然響起了陣陣雷鳴聲,帶著極強的威壓,仿佛在警告些什麼。

江秋漁陡然感覺自己身體一沉,仿佛被套上了無形的枷鎖,腳也像是被釘住似的,再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她咬緊牙關,心知此時定是天道出了手!

天道不允許她改變劇情!

她要是這時候毀了佛像,賀雲歧的計劃便再無法施展,後續劇情自然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是因為她是外來之人,不能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嗎?

難道她真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賀雲歧為非作歹?!

魔尊的修為不如她,此時感受到的壓迫感更強,當即吐出了一口熱血。

江秋漁權衡片刻之後,隻得帶著魔尊先退出了密室。

賀雲歧也終於察覺到了二人的存在!

他大驚之下,趕緊追了出去。

“是誰?!”

隻有江秋漁和魔尊受到了雷聲的影響,賀雲歧並未感受到任何不適之處。

江秋漁握緊了手中的劍,“你先不要出手。”

她讓魔尊隱匿身形,隨後自己對上了賀雲歧。

自從退出密室之後,江秋漁便感覺身上的壓力輕了許多,天道果然不允許她毀了佛像!

既然如此,那賀雲歧想必也不能死了。

江秋漁對天道恨意又到了一個新的頂峰。

總有一天,她要將自己的滿腔恨意儘數發泄在天道身上!

賀雲歧仗著自己修為高深,又是清河劍派的掌門,將佛像藏在了自己的房間裡,以為絕無第二人知曉,誰知卻有人偷偷闖進了他的房間,他還絲毫不曾察覺!

若不是方才的那一陣雷聲,恐怕他便要悄無聲息地死在這人手中了!

賀雲歧心中又驚又怒,對江秋漁充滿了忌憚。

“閣下是何人?”

江秋漁不理他,縱身一躍,揮劍衝了上去。

賀雲歧大驚之下,趕緊調動靈力抵擋,同時釋放了一道信號彈,讓其他人趕來應敵。

“清河劍派豈容你放肆!”他也使出了自己的本命劍,與江秋漁戰在一起。

江秋漁回想起了當初在魔宮時,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用殺陣將自己打成重傷時的模樣。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江秋漁下手時毫不留情,雖然不曾要了賀雲歧的命,卻也打斷了他的一條腿,在他身上留下了數不儘的傷口。

就當是報斷尾之仇了!

賀雲歧滿身鮮血,他的一條腿斷了,根本使不出力氣,隻能勉強用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他大口地喘著氣,不肯倒下,望向江秋漁的目光裡,更是帶著濃烈的仇恨和殺意。

賀雲歧這輩子從未如此狼狽過,他頗有修煉天賦,拜入上一任清河劍派掌門門下,又順利地成為了清河劍派的現任掌門。

賀雲歧自詡為修真界第一人,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傷成這樣!

江秋漁抖了抖劍尖上的血,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目光陰沉地看著賀雲歧。

“想殺我?”

她冷冷地笑了一聲,在賀雲歧不甘又警惕的注視中,慢悠悠地道:“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賀雲歧,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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