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大乘期修士的血,是江秋漁去百二山搶仙女淚時,順便從百二山的掌門時見鬆身上得來的。
這老東西也不無辜,江秋漁還記得,血引長眠就是出自時見鬆之手。
她沒趁機要了時見鬆的命,已經算得上是非常仁慈了。
江秋漁已經捏過一次,可以說是頗有經驗,開始捏新身體之前,她問魔尊,“你想要一張什麼樣的臉?”
魔尊想了想,“就跟我現在長的一樣吧。”
她對自己的長相挺滿意的,暫時不準備更換。
江秋漁嗯了聲,“好。”
兩個人擔心自己的存在會打擾到她,便往後退了好幾步,同時瞪大眼睛看著江秋漁,生怕錯過了什麼。
江秋漁沒管她們,她如今的修為比當初更甚,捏起新身體來更加得心應手,很快,那張白玉床上就出現了一具玉白的女體。
濃鬱的白霧遮掩住了她的某些地方,暴露在魔尊與江芷桃眼前的肌膚瑩白如雪,每一寸都極為漂亮完美。
魔尊嘖嘖兩聲,“我真好看。”
她欣賞了好一會兒之後,忽然轉頭看向江芷桃,語氣頗為嫌棄,“差不多得了,你彆看了。”
江芷桃:……
江芷桃想說自己並沒有看她,也沒有看她的新身體,她看的是江秋漁,但話還沒說出口,又被她咽了下去。
算了,就讓魔尊這麼誤會吧。
江秋漁仔細地替這具新身體描上了眉眼,果然跟魔尊的長相一模一樣。
等她收起靈力之後,魔尊才湊過來,伸手戳了戳新身體的臉,“姐姐當初也是這樣的嗎?”
怪不得江秋漁體內的靈力如此純淨渾厚,這樣一具用天材地寶堆積起來的身體,想不厲害都難。
“嗯。”
江秋漁記得自己當初捏完之後,足足緩了一兩天才緩過來。
如今卻依舊精力充沛,絲毫不覺得累。
她心裡藏著事情,並不想說話,轉身便去了藏有神器的那間石屋。
江芷桃見狀,看了一眼仍舊在研究新身體的魔尊,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師尊。”
江秋漁沒說話,她在神器前停下腳步,靜靜地打量了半晌之後,才道:“我當時就站在這裡,觸發了神器前的陣法,然後被吸進了漩渦中。”
江芷桃站在她的側後方,聞言不僅抿了抿唇,安慰她,“興許是時機未到。”
江秋漁也知道,有些事情急是沒有用的,越急越是自亂陣腳,到頭來反而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她一想到林驚微那極不穩定的情緒,心頭便是止不住的擔憂。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林驚微瘋起來是什麼樣的,她想儘快回到林驚微身邊,偏偏天不遂人願。
江秋漁隱約猜到,這一次的重啟不是結局,或許她們隻是在做無用功。
可她沒法阻止這一切,隻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變故事的結局。
——
時間一晃過去了二十年,江秋漁雖然一直呆在魔宮中,卻對天下門派的事情了如指掌。
這一次沒有她的乾預,賀雲歧對林驚微的掌控更甚,幾乎天天跟林驚微呆在一起,若不是林驚微演技卓越,恐怕早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不知是不是上一次林驚微的背叛,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賀雲歧死活不肯讓林驚微獨自下山曆練。
即便有時不得不放林驚微下山,他也得讓人跟在林驚微身邊,生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林驚微又遇上了魔尊。
賀雲歧表現的太過謹慎,那間藏有佛像的密室早就被他毀了,江秋漁也不打算再用同樣的計謀坑他。
雖然在修真界中,賀雲歧一直有著獨特的地位,但他並非獨一無二,江秋漁還記得一個人,他的野心跟賀雲歧不相上下。
明望宗宗主紀長峖。
也是付星逸名義上的師尊。
若不是明望宗在修真界的實力稍遜於清河劍派,紀長峖又何必事事都要聽賀雲歧的?
在這人瞞著賀雲歧,偷偷指使付星逸溜進她的密室時,江秋漁就看出來了,紀長峖並不是完全真心服從賀雲歧的命令。
相比起聽從彆人的指揮,他明顯更喜歡單獨行動,獨占所有的好處。
且紀長峖並未重生,他也根本不知道江秋漁的身份,江秋漁隻在他麵前展現出了自己的部分實力,紀長峖便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林驚微突破到元嬰後期之後,江秋漁終於舍得離開魔宮,瞞著所有人去見紀長峖。
“紀宗主。”
江秋漁身穿一襲白衣,袖口邊滾了金線,裙邊繡著幾朵小小的扶桑花,身形筆直如鬆。
她的身影輕盈如雪,落在地麵上時,並未留下任何痕跡,唯有手腕上的鈴鐺叮當響了兩聲。
“霜霜姑娘。”紀長峖正坐在書桌前,抬頭便看見她的身影出現在了院中。
他心頭一震,雖然早就知道這位霜霜姑娘實力不凡,但直到對方出聲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到來,若是霜霜有心取他性命,恐怕他早就成為對方的劍下亡魂了。
彼此的實力差距讓紀長峖的心情越發複雜。
“霜霜姑娘,你怎麼來了?”
江秋漁長發鬆散,隻用一根發帶束在身後,她眉眼微彎,抬腳走向紀長峖,“紀宗主,我所說的時機,已經來了。”
紀長峖聽著她輕柔悅耳的嗓音,失神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語氣多了幾分激動,“是……”
他沒敢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江秋漁點了點頭,“賀雲歧已經有所行動了。”
紀長峖若有所思,他打量著江秋漁的眉眼,“那依霜霜姑娘之見,我該如何是好?”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紀宗主了。”
“你是想帶領明望宗超越清河劍派,還是把這個機會讓給賀雲歧,一切都看你。”
紀長峖的麵色沉了沉,他跟霜霜合作,一是為了先一步奪得神器,二是為了帶領明望宗成為修真界第一門派。
兩個目的,不管想要實現哪一個,都有一個前提,他必須先解決賀雲歧。
“霜霜姑娘,你真的不想要……”
不想要神器嗎?
雖然紀長峖早就相信了霜霜的話,但他對對方的目的仍然抱有一定的懷疑。
江秋漁嗤笑了一聲,“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的目的不在神器,隻想摧毀魔界。”
“隻是我一介散修,沒有那麼大的本領,這才不得不找上紀宗主。”
“你若是信不過我,不妨早說,我去找賀掌門就是了。”
江秋漁沒那麼多的耐心跟紀長峖周旋,說完之後,轉身便想走。
紀長峖趕緊伸手攔住了她,“是紀某失言,霜霜姑娘不要生氣。”
江秋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紀宗主沒有聽過一句話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要真是想帶領明望宗再進一步,最好先改一改自己多疑的毛病。”
被江秋漁一番嘲諷,紀長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霜霜姑娘說的是,是紀某錯了。”
江秋漁揚了揚下巴,“進去談吧。”
賀雲歧以為躲在清河劍派就沒事了?
真是異想天開。
江秋漁跟紀長峖在書房談了整整半個時辰。
她讓紀長峖找兩個人做棋子,潛入魔界,跟正道門派裡應外合。
以賀雲歧如今謹慎的性格,他是不會讓林驚微接近魔尊的,既然如此,江秋漁隻能讓其他人來走這段劇情。
隻要最後大戰之時,林驚微在現場就行了。
紀長峖聞言滿目驚訝,“傳聞魔尊生性凶狠殘忍,他們要是去了,還能有活路嗎?”
江秋漁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魔尊雖然凶殘,卻獨愛美人。”
說起美人,紀長峖的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了林驚微的身影,他歎了口氣,“要說美人,還是賀雲歧的大徒弟最合適。”
可惜,賀雲歧是不會舍得讓林驚微去做內應的。
紀長峖思考了半天,目光忽然停在了江秋漁的臉上。
長相貌美之人,可不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江秋漁見狀,頓時明白了這老東西的意思。
她眼睫微垂,裝作無奈的模樣,“實在不行,還請紀宗主再尋一個人與我一起,我們兩人一同前去魔界。”
紀長峖:“這樣不好吧,太委屈霜霜姑娘了。”
江秋漁擺了擺手,“為了你我的計劃,我暫時委屈些也無妨。”
她若是自己一人前去,紀長峖興許還會起疑,但江秋漁主動提出讓紀長峖再找個人跟她一起,紀長峖那顆漂浮不定的心頓時安穩了下來。
“那就如霜霜姑娘所言。”
他想了想,“我那大弟子聰慧機靈,長相也不差,便讓他跟霜霜一同前往魔界。”
江秋漁點了點頭,“紀宗主安排就是,我沒有異議。”
在之前的劇情裡,紀長峖的大徒弟是付星逸,但這回江秋漁提前了解過了,這個世界並沒有一個叫做付星逸的人。
也正是因此,江秋漁才能篤定,這一次的重啟並不是最後一次。
付星逸是一定會出現的。
或許就在她不得不逃往現代世界之後,付星逸便讓江婠頂替了她的位置,自個兒則是化身原著男主,妄圖以此哄騙林驚微。
江秋漁雖然猜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卻仍然不清楚究竟得重啟幾次之後,才能到這段劇情。
她回想起魔尊臉上偶爾會出現的疲倦和失落,心裡便頗不是滋味,對天道的恨意隻深不淺。
那個愛笑的小姑娘,終有一天也會變得和現在的她一樣,滿心疲憊,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