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良婕妤疑似有孕,一時之間全後宮的人都朝弦雅宮而去。
半炷香後,雎椒殿安靜下來。
周韞捧起杯盞時,餘光不經意瞥見爺正眯眸看著她,稍頓,她無辜地仰頭:
“爺為何這般看著妾身?”
傅昀盯了她一會兒,半晌,搖了搖頭:
“沒甚。”
他什麼都不問,周韞倒是有些不自在,她訕訕地放下杯盞,有些遲疑地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總歸做出丟人事的人又不是她。
想了想,她微側過頭,姣好的眉眼皆顯在傅昀眼前,眼睫輕顫,湊近傅昀,壓低聲音說:
“良婕妤若真有孕,腹中的孩子可能不是……”
說到這裡,她收了聲,朝傅昀眨了眨眸子。
她離得太近,幾乎呼吸皆灑在他下顎處,傅昀有刹那間怔怔,待反應過來,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才稍沉地擰起眉。
聯想方才父皇的神色,傅昀心中清楚她的話恐是真的。
須臾,他平靜地看了一眼周韞,道:
“她如何,與本王何乾,倒是你,如何知曉此事的。”
周韞輕咳了聲,眼神有些飄忽,輕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道:
“爺問那麼多作甚!”
她如今再想起那事雖已平靜,但對差些被算計成功,還是有些羞惱的,自也不願叫人知曉那般丟人的事。
傅昀被她斥了一句,頓時嘴角輕抽,額角青筋動了動,深知不能和她計較。
近半個時辰後,才有消息傳來,良婕妤的確是懷有身孕了。
周韞忙咽了幾口糕點,壓了壓驚,雖說早有猜測,但她著實想不到良婕妤竟然這般大膽。
就這般歡喜安王?
哪怕入宮為妃,頂著滅門之災,也要為其懷納子嗣?
周韞這想法把自己惡寒到,她搖了搖頭,著實有些想不通。
若是良婕妤知曉周韞的想法,定是要覺得冤死了。
她和安王在一起,貪得不過是他那層皇子身份,那時有周府和貴妃相助,安王雖低調,卻也隱隱有得一爭。
更何況,她進宮時不過剛及笄,而聖上比她父親還要大,安王溫和年輕,一番甜言蜜語,想叫一個女子陷進去太過容易。
周韞選秀時,她哪知曉,她不過一時做作,會被周韞聽了去,繼而毀了她白日美夢。
但即使如此,她也知此事的厲害,若是有寵,她倒是可以有孕,以假亂真,隻可惜,她之後並無恩寵,哪敢會去懷子。
良婕妤醒來時,知曉自己有孕,隻覺天都要塌了。
她明明……明明有備下避子湯……
她不知為何會這般,可頂著聖上薄涼暗沉的視線,一時之間身子輕顫,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珍貴妃稍頓,拉住了聖上的手,對其搖了搖頭,才斂聲擰眉道:
“都吵嚷什麼,良婕妤有孕,且叫她安靜休養,都給本宮回去!”
皇後站在另一側,聽她顯威風,眉心一蹙,她管著後宮,自然知曉良婕妤近兩月幾乎都無恩寵。
她頓了頓,沉著臉就要開口,珍貴妃忽地抬頭,接住她的視線,打斷她:
“娘娘,何事之後皆可再議,如今文武百官皆候在太和殿,還是不要耽擱時間為好。”
皇後能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後,心思也是玲瓏,當下明了她話中何意。
良婕妤一事,可暗中處理,卻不能此時來說,皇室的臉麵比何都重要。
再看見聖上隱隱不滿的視線,皇後頓時臉色一僵,半晌才憋出一句:
“妹妹說的是。”
聖上陰沉著臉,帶著貴妃出了弦雅宮,他臉色緊繃,貴妃卻是不著痕跡地擦了擦手指。
半晌,聖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有些感慨道:
“這宮中,還是阿悅最得朕心。”
珍貴妃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稍歎了一聲,安慰他:
“皇上,姐姐也是替皇上不滿,她一時想岔罷了。”
話落,就聽聖上一聲冷哼:
“她替朕不滿?日日總想著和你過不去,連皇室的臉麵都險些不顧,若非她是先帝親指的——”
貴妃斂儘眼中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