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位卑,即使如此,也不該和孟良娣發生衝動。”
一句自嘲,叫旁人臉上皆訕訕。
劉氏在府中後院的地位算不得低,除了王妃和側妃外,她身份當得最高,就這般,她還一句“位卑”自諷。
不過就是嘲諷孫氏站著說話不腰疼。
被指著罵的人不是她,她當然可以心平氣和地說出冷靜二字。
她話音甫落,內室的簾子忽地晃了晃,眾人一驚,轉過頭,就見孟安攸被婢女扶著,踉踉蹌蹌地跑出來,跪在地上,手護著小腹,哭得不行:
“求爺給妾身作主啊!給妾身腹中的孩子作主啊!”
孟安攸臉色慘白慘白,衣衫上似還透著血跡和冷汗浸濕的痕跡,就這般狼狽地跪在地上,任何人都可看出她遭的罪。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發絲浸濕貼在臉上,還透著些許驚恐後怕,不斷地重複一句“求爺給妾身作主”。
莊宜穗立刻站起來: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把你們主子扶起來?”
屋裡的婢女忙忙去攙扶孟安攸,卻被孟安攸推開,她指著劉氏,惡狠狠地罵:
“你個毒婦!自己不得有孕,就想迫害妾身的孩子!”
劉氏身子輕輕一顫,似被戳到了痛腳,卻根本不和她爭吵。
莊宜穗的動作都是一頓,險些被孟安攸氣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周韞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場鬨劇,眼看著孟安攸就要撲到劉氏身上捶打,她立即斥道:
“還不將孟良娣拉開!”
孟安攸還待再鬨,周韞將傅昀方才的那句話送給了孟安攸:“不知所謂!”
“口口聲聲擔憂你腹中的胎兒,若真如此,你此時就該待在榻上,而不是在這裡!”
周韞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嫌惡: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莫說有一絲顧及腹中胎兒,且和市井潑婦有何區彆?”
孟安攸被她那句“市井潑婦”狠狠釘在了原地,她不安地抬眸去看,果真見爺擰起眉,正冷眼看著她。
莫說一絲憐惜,眸中冰冷地沒有一絲情緒。
孟安攸頓時就清醒了過來,她是被嚇住了。
身下剛出血時,她真的以為她會保不住這個孩子,心中後悔不已,對劉氏也就多了幾分痛恨。
她敢確定,當時那情景下,劉氏必然是故意的。
孟安攸怔怔地喊了聲:“爺——”
傅昀站了起來,冰冷地掃過綏合院伺候的人:“扶你們主子進去。”
孟安攸撐著身子出來,為得可不是這一句話。
她紅著眸子欲說些什麼,就見傅昀稍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孟安攸倏地噤聲,動了動嘴唇,什麼都不敢說。
那刹那間,孟安攸隻覺心下都有些涼。
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爺眼底的不耐,爺在嫌棄她鬨騰。
孟安攸腦子都怔住了。
為什麼?
周韞做的哪件事,不比她胡鬨?
可周韞就得爺憐惜,她隻能得一眼不耐煩?
孟安攸如何也想不通,可她忘了,這世間本就沒有公平。
親生子女間,都尚有偏心袒護,更何況,她們之間呢?
莊宜穗抿唇,退了一步,稍偏開頭,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傅昀一起身,她就知曉,這件事已有結果了。
周韞雖說著兩人的事和她無關,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幾乎在護著劉氏。
爺本就偏心周韞,對孟安攸情緒複雜,這般情形下,劉氏又受委屈在先,想叫爺再去罰劉氏,幾乎不可能。
原先事情還可有轉機,偏生孟安攸出來搗亂。
莊宜穗不動聲色厭煩地看了孟安攸一眼,她遲早死在她那張管不住的嘴上。
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孟安攸感受到莊宜穗的視線,渾身一僵,她堪堪低頭,小聲泣著,卻一字都不敢再說。
劉氏不著痕跡稍抬頭,輕諷地掃了一眼孟安攸。
孟安攸看得清楚,偏生她如今不敢再鬨,緊緊掐著手心,心中恨得不行。
洛秋時掃了一眼眾人,尤其是在中間幾人身上多看了兩眼,她心中隱隱覺得些許不對勁。
她不著痕跡擰了擰眉。
不對勁。
還是不對勁。
她方才隻顧著拉周韞下水,卻忽視了一些東西。
孟安攸雖衝動,她還懷著孕,就算得意忘形些,可她往日極為看重腹中胎兒的模樣不似作假,為何要刻意說出那般激怒劉氏的話?
若隻這般還好,劉氏有多能忍,她往日也隱隱察覺到些許。
今日不過一番口舌之爭,竟能讓劉氏衝動到和有孕的孟安攸發生爭執?
這也不似劉氏往日的作態。
洛秋時稍稍斂下眸眼,袖子中的手不安地緊攥在一起。
她心中所想,旁人皆不可知。
隻有周韞,若有似無地覷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輕抬手將耳邊的青絲挽到耳後,待放下手時,嘴角似有一抹幅度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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