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提議自是穩妥,妾身並無意見。”
莊宜穗默了下,才問:
“那妹妹是何意?”
周韞掃了氿雅一眼:“隻是這去搜查後院的人,還是換成前院的人吧。”
話音甫落,內室不可避免地又寂靜下來。
劉良娣都忍不住看了周韞一眼,這一句話,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她不信任正院的人了。
堪稱大庭廣眾之下,打了王妃的臉。
莊宜穗眉眼的神色也漸漸寡淡下來,深深看了周韞一眼,她說:
“妹妹不信本妃?”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莫名叫人心生了壓迫。
孰料,周韞隻嗤了聲:
“姐姐多慮了,妾身不是不信你,但凡這屋中的人,妾身一個皆不信!”
刹那間,許多視線朝傅昀飄忽而來,傅昀捏著椅柄的手,不著痕跡地用了些力。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這句話,似將他也包含在內。
而那些視線,顯然也是這般想的。
劉良娣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仿若自己是個透明人。
要知曉,她也在這屋子中,誰也不知,側妃不信的人中可有包括她?
寂靜了片刻,莊宜穗才找回聲音,將視線投向傅昀,顯然是讓傅昀來做決定。
周韞也看向傅昀。
傅昀和她對視一眼,眸色暗沉,旁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頓了片刻,才沉沉開口:
“小德子。”
短短的幾個字,莊宜穗就斂了眸眼,臉上不動聲色,袖子中的手卻緊緊掐在了一起。
王爺讓小德子來搜查後院。
說得好聽些,是偏向著周韞。
說得難聽些,其實不過就是也不相信她。
周韞的眉眼稍舒,她的確不怕旁人搜查錦和苑,但若真如她所想,莊宜穗插手進來了,那就絕對不能讓莊宜穗的人進錦和苑來搜查。
若不然,可動手腳的地方可太多了。
小德子帶人退了下去,屋內就陷入了死寂,說得也不對,內室孟良娣的慘叫聲越發明顯,在這種氛圍內,讓眾人心中皆生了壓抑不安。
時間越久,做賊心虛的人越發不安。
內室哭叫聲漸漸虛弱,隔著屏風和珠簾,周韞都能聽到邱太醫焦急的吩咐聲。
血腥味越發刺鼻,周韞稍有些不適地擰了擰眉。
傅昀餘光瞥見,心中堵著的那口說不清道不明的悶氣頓了下,情不自禁地浮上一絲擔憂。
不得不說,習慣是件可怕的事。
照顧了周韞近月餘,如今一見她擰眉,就下意識的一句“沒事吧”脫口而出。
眾人詫異,周韞卻順勢而為,細眉越蹙越深,她抬手撫額,似不適作態,半晌,傅昀站起來快傳太醫時,她才徐徐放下手,臉色泛白透著些虛弱地說了句:
“妾身沒事。”
她身旁的劉良娣看見這幕,一直上下不安的心忽然就穩定下來了。
是她近日過於多慮了。
且瞧著王爺和側妃這般作態,今日不論結果如何,側妃都不可能吃虧。
傅昀一手搭在她肩膀,低聲詢問著什麼,對麵的洛秋時緊緊盯著,倏地,就見周韞不經意和她對視了一眼,嘴角似輕挑一抹幅度。
洛秋時心下倏地狠狠一沉,劃過一絲不安。
幾乎刹那間,室內響起一聲驚叫,遂後,珠簾被掀起,一婢女躬身出來,臉色慌亂:
“王爺!太醫剛從香爐中邊緣查到些紅花粉末……”
她說得不清楚,可隻“紅花”二字,就讓眾人知曉,孟安攸為何會變成這般了。
跪在地上的青靈不知是被她話中的哪個字眼嚇到,身子幾不可察地一顫,嘴唇哆了哆嗦。
緊緊盯著她的紅柚注意到她這個變化,頓時撲上去掐住她:
“是不是你!是你謀害主子!”
青靈猝不及防,被她撲倒在地,掙紮著抓住她的手,眼淚糊了一臉,哭叫著:
“你瞎說什麼!放開我!咳咳咳……”
場麵混亂得不堪入目,莊宜穗氣得臉色狠狠一沉:
“還不拉開她們!”
幾個力氣大的小太監立刻上前,將兩人拉開,青靈捂著脖子,死命垂頭咳嗽,臉色憋得通紅,就她這一動作,倏地,似有什麼從她身上滾落。
一個碧綠色的小玉瓶,滾了一圈後,緩緩地停在了傅昀腳邊。
青靈似看見了那玉瓶,她動作一僵,連咳嗽聲都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頓時,她隻剩一腦子恐慌。
怎麼會……
她明明早就把玉瓶扔了,怎麼會在她身上?
屋內因這一變故,安靜下來,洛秋時的視線落在那玉瓶上,瞳孔狠狠一縮。
周韞的指尖沿著杯盞輕輕滑過,若有似無地朝洛秋時看了一眼。
洛秋時抬頭間,恰好對上她的視線。
心中的那股子不安頓時落實,刹那間,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