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來,莊宜穗就迎了上來,一手護著小腹,關心地問:“爺,妹妹可安好?”
傅昀視線落在她護著小腹的手上,遂又想起她這胎兒的情況,倏地覺得有些可笑。
若非是王妃作亂,周韞那般謹慎,怎會選擇出院子?
若不出錦和苑,又怎會被盧氏推倒?
傅昀念舊。
也格外護短。
貴妃救他一次,他能記一輩子。
徐氏曾陪他三年,後來即使徐氏用假孕騙他,他也隻貶了她的位份。
對後院女子,他素來溫和,即使冷臉,也甚少冷言相對。
他偏寵周韞,一是因貴妃,二是因她本人。
因貴妃之故,他格外關注周韞,才有了後來的種種結果。
可莊宜穗是不同的。
傅昀從未說過。
可他心中清楚,莊宜穗和他後院中的所有女子皆不同。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以,即使知曉她包藏禍心,依舊將後院權力皆數給她,隻著人護住錦和苑罷了。
可如今,傅昀看向莊宜穗護著小腹的動作和她臉上不似作偽的關心,腦海不斷浮現適才周韞哭得滿臉淚痕的模樣。
他生平第一次對他後院女子生了厭惡。
而這人,卻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多荒誕可笑。
莊宜穗問了半晌,不見傅昀說話,她疑惑抬頭,剛好撞進傅昀的眸子中。
有片刻,她怔愣了瞬間。
她渾身似從腳底一寸寸生了冰涼。
莊宜穗怔怔地喃了聲:“爺……”
傅昀卻側身掠過她,下一刻,莊宜穗還未回過神來,就聽見盧氏一聲慘叫,她忙回頭。
就見盧氏捂著額頭,血痕從額頭流至臉頰,她眼底皆是驚恐。
一枚扳指沾了血跡,滾落在一旁的地上。
莊宜穗捂唇,驚得退了半步。
不止是她,這院子中站著的人皆心驚不已,有幾人看見盧氏的模樣,臉色甚至有些白。
往日爺雖縱容側妃胡鬨,可他對後院女子卻甚少生氣,即使不悅,也不過擰了擰眉,轉身離開罷了。
這還是爺第一次對後院女子動手。
傅昀陰沉著臉,話音淡漠得沒有一絲情緒,他說:
“毒婦!”
盧氏渾身一僵,倏地,她有些崩潰,她眼淚肆流,卻笑著指向自己:
“妾身毒婦?哈哈哈,爺說妾身毒婦?”
她拚命掙紮著,卻被死死按住,盧氏歇斯底裡:
“爺!你睜眼看看!這後院中,論狠毒,誰比得上你放在手心寵護的側妃!”
“毒婦!毒婦!爺!你好狠啊!”
任由她在後院凋零,任由她被側妃作踐,如今還要指著她罵她毒婦!
盧氏崩潰哭喊著:“爺要妾身如何擔得起這罵名!”
罵他狠心的話,傅昀置若罔聞,可聽見她還在不停地咒罵周韞,傅昀冷冰冰扯了下嘴角:
“不知所謂。”
他狠狠甩袖,冷聲說:“拖下去,待側妃醒來,由側妃處置。”
他知曉,依著周韞的性子,最瑕疵必報,這仇由她自己來報,才是最好。
時春不動聲色擰了擰眉,在張崇讓人把盧氏拖下去時,她跪地:
“王爺!且慢!奴婢有一事不明,盧氏禁閉許久,怎會那般湊巧地在那時出現在花園?”
她掃了院子中的人,狠狠地說:
“必是有人告訴了盧氏主子的行蹤,求爺明察!”
莊宜穗察覺到時春說這話時,多看了她一眼,她眉眼神色淡了淡,卻沒有過多表示。
就是這時,劉氏也擦了擦眼,上前一步說:
“爺,適才妾身一直陪著姐姐,盧氏出現的時機的確過於湊巧了些,而且……”
劉氏遲疑地覷了眼莊宜穗,低聲說:
“姐姐即將待產,爺分明有令,不得擾姐姐安寧,可——”
劉氏咬了咬唇,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可傅昀聽罷之前時春的描述,也猜到她想說什麼。
傅昀冷眼看向莊宜穗:
“她將生產,你可知?”
莊宜穗心下一緊,她攥住帕子,似有些悔意,卻還算平靜:“妾身知曉。”
傅昀扯了扯嘴角:“既知曉,為何還執意請她去正院?”
他將“執意”二字咬得有些重。
莊宜穗稍睜大眸子,似不忿,又極力壓著,最後變為自嘲,她說:
“妾身初有孕,險些摔倒,一時心急,才派人請了妹妹。”
傅昀閉了閉眼。
當心中有懷疑的時候,旁人說的話,在他心中也皆是狡辯。
他聽見莊宜穗似忍不住地問了他一句:“在爺看來,即使這般情況,妾身也不得請妹妹出院子?”
傅昀睜眼,就見她眼底皆是傷心和失望。
傅昀重複了句:“初有孕?”
莊宜穗眸色稍變,卻極力忍住:“爺是何意思?”
但隻這些許變化,就足夠傅昀確定心中的懷疑,他眉梢閃過輕諷,冷聲說:
“你比本王更清楚。”
就在莊宜穗心慌不已的時候,傅昀冷聲撂下一句:
“但凡後院有孕者,皆不斷出事,後院久久不寧,王妃,你讓本王如何將這後院再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