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脊背,對上傅昀的視線,仿若這樣,就可以說服傅昀一般,或者說,說服她自己。
傅昀垂眸,平靜地和周韞對視許久。
他心中歎了口氣,隻說了一個字:“好。”
周韞有些懵。
摸不清傅昀是何意思,是相信了她的理由,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周韞有些不安地絞了絞手帕,遂後,她遲疑地堪堪說:
“妾身和爺鬨著玩罷了,爺不必當真。”
說罷,周韞咬了咬唇,噤聲,她是不是鬨著玩,她心中最為清楚。
誰知傅昀好像並未聽見她說的話,隻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傅昀站起來,伸手去將周韞也拉起來,和往常沒有區彆地說:
“該用膳了。”
周韞將手遞給他,不知為何,這時,她在傅昀麵前莫名有些氣短。
翌日,周韞才知曉,傅昀在朝堂上直接拒絕選秀的提議,甚至訓斥了一番提議的朝臣。
大意就是,先帝尚去世不過兩月,竟在這時大肆選秀,實為不孝!
周韞聽說此事後,沒忍住掩唇發笑。
旁人不知,她還能不知?
傅昀對先帝和太後皆沒什麼親情,先帝在世時,果斷偏心太子,對傅昀和莊王不過淡淡,對安王更是不如何在意。
傅昀能對先帝有什麼感情,才會讓周韞感覺奇怪。
不過周韞倒是知曉先帝為何對其膝下幾位皇子態度淡淡。
這就牽扯到她姑姑了,她姑姑喪子,且身子骨自那之後就差了下來,先帝不敢在她姑姑麵前提起皇子,怕姑姑傷心,連帶著後來就習慣了很少對幾位皇子上心。
傅昀拒絕選秀一事傳進後宮,其餘妃嬪又喜又憂。
喜得是沒有新人進宮,憂得是,如今後宮的情形,還不如有新人進宮。
至少還可以打破一下如今宮中皇後獨寵的狀況。
其餘妃嬪的鬨心,周韞不知曉,可劉妃卻知曉許多。
秋寒有些憂慮:“娘娘,那方子奴婢已經查出來了,可皇上久不進後宮,這該怎麼辦啊?”
劉妃捏緊手帕,她覷了眼燃著熏香的翡翠香爐。
秋寒還在一旁憂心忡忡:
“娘娘!實在不行,不若去求求皇後吧!”
她有些奢望地想著,皇後待她們娘娘不錯,而且皇後恩寵甚多,讓出一兩日,應該沒什麼……的吧?
劉妃簡直要被秋寒的發言惹得笑出來,她好笑地看向秋寒:
“皇後在宮中對本宮多有照拂,這時,本宮再去搶皇後的恩寵,你覺得,在皇後心裡,會如何想本宮?”
秋寒腦子中瞬間蹦出幾個詞——忘恩負義、得寸進尺……
劉妃搖了搖頭:“即使是親姐妹,這種情形都會反目成仇。”
她心中清楚,一旦她想要和皇後爭寵,就勢必是要和皇後作對了。
皇後對她的態度必然不複往日,甚至於,比對旁人更差。
皇後那睚眥必報又小心眼的性子,一旦她有所動作,在皇後心裡,都不亞於背叛。
劉妃有些苦惱,她的確想要一個孩子,卻不想和皇後作對。
在秋寒的催促下,終於,劉妃還是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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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和宮,周韞有些驚訝地看向劉妃:“誰和你說的消息?”
劉妃注意到周韞臉上情緒複雜,卻好似不是對王妃懷孕是用了偏方的消息驚訝。
是的,劉妃最後還是選擇和皇後坦白,順帶著表一下忠心。
可如今情況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她隱隱察覺到不對勁,擰起眉心,實話實說:
“是妾身身邊的秋寒,不小心聽見郭嬪和方美人的對話。”
沒惹住,周韞掩唇笑了出來,上下打量了番劉妃,好笑道:
“你何時得罪她們二人了?”
劉妃心下一緊,猜到什麼,眯起眸子:“娘娘此話何意?”
周韞對劉妃還是滿意的,即使麵對這麼大誘惑,還是選擇了和她坦白。
周韞對時秋稍頷首,不消須臾,一旁伺候的宮人就退了出去。
周韞才睨了劉妃一眼,不緊不慢地說:
“你不會真以為王妃喪子,皇上會無動於衷吧?”
劉妃錯愕,當時王妃喪子,皇上卻對其冷漠的態度,不知讓後院多少人心中發寒。
可聽皇後話中意思,此事似乎另有隱情?
“皇後根本沒懷孕。”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叫劉妃驚得睜大眸子,失聲:“什麼?”
周韞和她說了皇後的真實情形,遂後,好奇地看向劉妃,不解地問:
“那藥可不是好東西,用了之後,恐是這輩子都沒法有孕了。”
“你心思玲瓏,和旁人從不交惡,郭嬪和方美人怎會想到要害你?”
劉妃臉色徹底冷下來。
若周韞說到這個地步,她還不知曉郭嬪和方美人的用意,那她也不用在宮中呆下去了。
若她真的選擇去爭寵,必然會惹了皇後厭惡,而那方子是假,她最後不過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得不到。
分明是不想要她好過!
劉妃狠狠握緊手,得罪郭嬪和方美人,那就隻有一件事了,她對著周韞苦笑道:
“前些時日,大皇子身子不適,妾身在坤和宮前說的那番話,恐是被郭嬪記恨了。”
原還隻是事不關己,有些好奇的周韞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心。
她冷笑:“本宮派人查她宮殿,覺得丟臉了?”
她才是真的搜查芳綸軒的人,既然郭嬪都記恨上劉妃,那對她呢?
要知曉,若劉妃真的要和她作對,周韞少不得要手忙腳亂一段時間。
周韞呸道:
“位份不高,心眼倒還真小,還知曉記恨報複上位了。”
劉妃站起來,恭敬地服了服身:
“多謝娘娘告知此事真相,不然,妾身恐真的要著道了。”
沒有經曆過她處境,恐不會知曉她多麼想要一個孩子,拿孩子給她設套,不得不說,郭嬪倒是挺會算計人心。
周韞稍頷首,覷了眼劉妃神色,知曉她不會讓郭嬪好過。
不過,周韞倒也生了些好奇,劉妃會怎麼對付郭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