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賢侄啊,你可太猛浪了啊,若是挨了那些醃臢閒漢的拳腳,叫我如何向汝父交代?”林百間還是心有餘悸,連忙數落張正書道,“往後可不能這樣了,那些醃臢閒漢就爛命一條,你乃是千金之軀,如何比得他們?”
張正書狡黠一笑,說道:“無妨無妨,小子搬出了林伯父的名號,他們一聽就知難而退了……”
“甚麼?!”
林百間失態了,原本笑眯眯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大小,模樣好似要吃人一樣。
張正書卻好整以暇,帶著笑意說道:“誰不知道林伯父後頭有人,這招就是好用,隨便拋出來都能唬唬人……”
林百間腦子一下子宕機了,他實在沒想到張正書會用他的名頭來唬人。因為怕事,他離得比較遠,河水聲又大,聽不到張正書和那些遊手說了什麼。“哎喲,賢侄啊,你可闖禍了……”林百間苦著臉,好像家裡死了人一樣,“這是把我放在火爐裡烤啊!”
張正書可不會知道,林百間雖然背後有人,但是在宋朝這會的政治情況是,你做可以,但是彆被人抓住把柄。要是給人抓住把柄,那林百間的後台肯定會倒的。雖然宋朝不會殺文官,但是貶官是肯定的了。一旦被貶出汴梁,貶出京都,那絕對是人走茶涼的事,林百間又要繼續找靠山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宋朝的官很難有個定性,說不準什麼時候又得勢了。一旦往日後台重新得勢,又和現今後台是政敵死對頭,那麼林百間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都要受氣。那麼,在權勢的傾軋之下,林百間努力一生的結果,也會灰飛煙滅。
彆以為這種事不會發生,而是太容易發生了。
昔日樊樓多厲害,汴京城中第一酒樓,甩開第二不知道多遠。然而,陷入了政治漩渦之中,不一樣是被吞得連渣都不剩嗎?最後,樊樓的東家都要出售樊樓,方才能保得住性命。可想而知,這時候的富賈看似很強,其實不過是權勢官員的玩物罷了,也算是政治鬥爭的棋子。
說實話,若是先前樊樓不倒,這汴梁城首富的名號就不會落到“大桶張家”的身上。
奇就奇在,張根富對斂財很有一手,卻在政治嗅覺上遠遠落後。
彆個富賈,都要找個靠山,可張根富就是這麼光棍,不會主動站隊。
奇就奇在,張根富雖然沒站隊,卻所有人都認為他站隊了。於是,遊手不敢近,職業乞丐也不敢對張家的產業動什麼手腳。但張正書知道,這不過是張家故弄玄虛罷了。然而,就在張正書見到趙煦之後,這一切都改變了。
現在,知情人就皇城司,張家的背後有著皇權的影子。
不知情的人還是在猜測,“大桶張家”的背後到底是哪尊神仙,可保得張家財運三十餘年。
即便是林百間,也不知道張家底細,哭喪著臉說道:“賢侄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