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書也是無奈,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還下了好幾場雨,這種情況下還想要證據?
“沒有證據。”
張正書的這句話,讓提點刑獄公事頓時來勁了:“大膽刁民,沒有證據的事,也敢糊弄本官,真當本官不會治你罪麼!”
“信不信由你,我隻是根據推斷給你個猜測。對了,如果你能追擊到西夏間諜,那麼破案的機會就高達九成了。如果捉不到間諜,那這一樁就是懸案。”張正書無所謂地說道,“至於治我的罪,我就想問問,我給你提供了一個可能性很大的推斷,這也有罪?”
“你阻礙本官辦案了!”
這個提點刑獄公事振振有詞地說道,“不過,姑且念你年少,下不為例!”
張正書笑了笑,沒反駁,而是鎮定地說道:“那沒事我走了……”
“等等!”
這個提點刑獄公事又打著官腔問道:“若是西夏間諜拒不認罪,那又如何?”
張正書覺得他這個官真的是當傻了,沒來由地搖了搖頭,說道:“你應該懂的……”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因為跟一個草包提刑官說話,真的好累。要是懂行的,張正書隻需要點一下,對方就能舉一反三了。甚至根本不用張正書提出這個推斷,他自己也有了推斷,甚至還能追查到線索。這個提刑官?張正書就送他“嗬嗬”兩個字。
不過想想也是,大宋的提點刑獄公事就乾三年,甚至京畿路的提點刑獄公事幾個月就換人了。說白了,這是一個鍍金的“崗位”,隻要在任上,你不乾事都能高升。為何?因為提點刑獄公事是來翻案的,破案還用不著他們。但隻要翻了一個案子,高升是必然的了。就算你在任上啥事都不乾,等三年考核也能高升。這樣的提刑官,有什麼真本事?說真的,破案技巧還不如仵作等一乾一線的小吏,也就是最後出來摘桃子的。
好在,這個提點刑獄公事也沒蠢到家,思考了一會總算明白了張正書的意思——就算那間諜不是凶手,屈打成招不就行了嗎?反正這也是獄卒慣用的招數了,每年在獄中被屈打成招的還少嗎?屈打成招之後,這個提點刑獄公事就算“破案”了,對遼國也有了交待,甚至還能給西夏一個震懾——你弄的這些小招數,宋朝都知道。雖然捉不到主謀,但也敲山震虎,讓你彆這麼猖狂。
彆以為宋朝就沒有酷吏了,甚至宋朝的酷吏比唐朝的更狠。
外忍內殘的屬性,在宋朝體現得淋漓儘致。你試試讓一個逼良為娼的去告官看看,能不能告得贏?肯定告不贏的,因為汴梁城的青樓背後,都有大背景。你看似告了老鴇、告了人販子,但其實是和背後的大背景在打官司。這樣的官司你怎麼打得贏!
沒有背景的百姓,在汴梁城活得就是辛酸。張正書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碰到了那船家,一家子人是不是逃出了魔爪。但很遺憾的是,隻要在宋朝裡,這種黑暗的事就還會發生,而是大概率發生。不然的話,哪裡來那麼多歌伎、娼妓?很大一部分都是逼良為娼的。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張正書突然喃喃地念叨了兩句,看著這繁華的汴梁城,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行色匆匆的模樣,張正書歎了口氣。雖然他也知道,哪一朝哪一代都有很黑暗的事,宋朝還算好的,起碼律法很嚴,能保證人身安全。但是,由於黑暗而引起的暴動,甚至起義,在宋朝來說絕對不少了。這都要怪宋朝的皇帝,對文人太過優渥。文人是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貨色,你對他一鬆,他保管能讓你的江山亡了。
張正書一邊思考,一邊回到了“京華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