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的那些瘋言瘋語,換做是誰都不可能看下去的!”
趙煦沒好氣地說道,“一開篇你就要朕整飭官場,嚴懲貪官,這如何辦得到?老實說,朕也知道,你所言之冗費,就是因為這些貪官汙吏上下其手,國庫才不堪重負。但牽扯太大了,你可懂?”
張正書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張正書當然明白,這種事處理不好,是可以引起官場地震的。現在好不容易君臣能一心,要是把臣子推到對立麵,趙煦的日子更難過。也難怪宋朝所有的皇帝不敢輕舉妄動了,貪官聯合起來,勢力也是很大的。更何況,宋朝的貪官滿地走,真正有良心的不多了。
要整飭官場,就得在開國之初立下規矩。偏生宋朝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對文人好得不行。文人什麼尿性?那是妥妥的得寸進尺,得隴望蜀,得其所哉……反正文人大多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的貨色,一看到錢財就挪不動腿,邁不動步的。貪婪本就是人性,不靠法律而靠道德去約束,那下場就是宋朝這樣,尾大不掉。
當然,張正書主要說的事,不是官場的問題,而是禁軍的問題。
宋朝之所以跛腳,完全就是因為“崇文抑武”的國策。
要想扭轉,非得從根源上糾正不可。可要是否定“崇文抑武”,豈不是否定了太祖、太宗的功績?對於喜歡崇古的中國人來說,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做,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從根源扭轉不行,那就隻能曲線救國了。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張正書早就為趙煦量身打造了一個法子,奈何趙煦對他的建議是嗤之以鼻,隨手就把密信丟在一旁了。“你既然知曉這不可能的,你還寫在密信上?”趙煦也是火大,這段時間他關切西北戰事,督促糧草、兵器運送一事,都忙得焦頭爛額的,張正書還給他添堵。趙煦想起來都一把火,還指望他看下去呢,不拿去擦屁股都算高看張正書一眼了。
“冗兵一事,我有解決辦法,而且是一勞永逸的。”
張正書也不怕趙煦發火,發火如果能解決問題,那世間就沒有煩惱了。
“一勞永逸?嗬嗬,這世上怎會有一勞永逸之事!”
趙煦不相信,甚至冷笑了兩聲。
張正書淡淡地說道:“如果你再拿起我寫的密信,裡麵就寫得很詳細了。第一步,是把石炭礦藏,收歸國有。”石炭也就是煤炭,是很多達官貴人不屑於用的。石炭這東西,一般都是平頭百姓用來取暖的,雖然有供應,但量不大。達官貴人們冬天取暖,都是用少煙無味的精製木炭,木炭比煤炭好用多了。石炭燃燒起來不僅煙大,還有一種難聞的氣味,要不是成本低,估計鐵匠都不會拿來煉鐵。
“石炭?”
趙煦想很久,才想起來這石炭是什麼。“煉鐵的石炭?你不是說用石炭煉鐵,永遠煉不出碳鋼嗎?”
張正書點了點頭,說道:“乾餾之後的石炭,才能用來煉鋼。但不是說,沒有乾餾的石炭,或者是石炭渣就沒用了。相反,如果用得好,變廢為寶不說,還能養活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