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人物,嗯,也可以說是故人了。”張正書笑道,章家的人確實是他的故人,他和章家的牽連也不小。前幾日還揪出了一個章家培養的商業間諜,打了半死丟回章家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事,章家的人因此興師問罪來了。不過張正書也不怕,這都是明麵上的東西,大不了張正書掏出那張契約來,一紙訟狀告到開封府,讓章家賠一萬貫錢的違約金,看看他們還神氣不神氣!
“咚咚咚!!!”
一個轎夫放下了轎子之後,上前去敲門了。
“吱呀”一聲,京華報社的朱門拉出了一條縫,門房從裡麵探出頭來:“原諒則個,報社已經不接待客人了,各位請回罷……”
“我家相公,要見你家小官人,耽誤了正事,你可擔當不起!”
這個轎夫略帶恐嚇地說道,報社的門房有些驚呆了。相公啊,那可是朝廷重臣來的。宋朝這會的相公,不是朝廷重臣都不敢這麼叫的。一個朝廷重臣過來,指名道姓要見張家的小官人,這個門房都有點懵圈了。“是不是我家小官人犯事了,官府來抓?”
“怎麼還不給我家相公進去?”
這個轎夫有些惱了,章家近些年來聖眷日隆,就算是政敵也要給三分臉麵。今日來見一個平頭百姓,居然被攔在門外,還有沒有天理了?當然,這也是轎夫的一廂情願,按照宋《刑統》,私人地方是不得私闖的,除非是官府拿著緝捕令拿人。不然,哪怕你是當朝宰相也好,都不能私闖民宅。
當然凡事有例外,比如皇帝,就能隨便進入民宅。你還敢阻攔皇帝?反了你了。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帝的,去你家是看得起你,你還敢把皇帝攔在門外,那你肯定是在圖謀不軌!
雖然邏輯很混蛋,但在皇權的時代,這個道理卻已經深入人心了。
“原諒則個,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門房回過神來,連忙作揖說道,正想關門的時候,一隻手抵住了朱門,隨後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讓他們進來吧!”
門房回頭一看,張小官人居然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的臉色霎時間漲紅了:“小官人,小的不是存心……”
“我知道的,你做得沒錯。這裡我來處理,你先回避一下吧。”
張正書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這個門房心情忐忑地走了。
“不知道是哪位章相公大駕光臨寒舍?”張正書不卑不亢地說道,“草民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邊說著,張正書一邊觀察著這頂轎子。雖然轎子有點寒酸,甚至還比不得一些富賈坐的轎子,但張正書卻知道,這是朝廷重臣在避嫌。難道你貪汙了巨款還要不斷炫富嗎?這是得有多缺根弦才會這麼做啊!
所以,張正書發現了一條規律,汴梁城中的轎子,要是商賈家的,那都是富麗堂皇;要是官員家的,都是寒酸得很,一個比一個破舊。甚至有的官員還不坐轎子,直接走路的。你以為這些官員真的清廉如水?屁,都在裝窮,裝孫子!
宋朝這時候的官,一個個都抓了殺頭,那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個抓一個去殺頭,那肯定有漏網的。貪汙成性,奢侈成風,已經是宋朝官員的寫照了。平頭百姓、讀書人都痛恨這些貪官,但又無比渴望加入他們的隊伍裡麵,不得不說,這真的很諷刺。
據張正書所知,章家在福建路可是一方巨賈來的,斷然不會窮酸到一頂好轎子都用不起。章家人這麼做,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