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到了地方,莫雲卿裹緊了身上的大氅下了車。隻覺撲麵而來的凜冽冷風幾乎要把她的臉刮出一道口子似的。
花媽媽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雖然隻是在東郊,但這裡明顯不如帝京城中溫和。
莫雲卿看了看四周,隻覺得滿目荒涼,就見到寥寥幾間店鋪,並且都有些殘舊不堪,看起來年久失修的樣子。
莫雲卿蹙著眉看了看,若是真的要在這裡建一座樓做點什麼生意,真的得好好想想了。畢竟這地方,不是誰都願意過來的。
往前走了有百十來步,就看見掩映在一片小小樹林後的幾個農戶。其中有一家隔得和其餘幾家比較遠,屋前也是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莫雲卿冷眼打量了會,心下了然。
這應該就是蕭長恭的那塊地了。
正想著,從屋裡出來個粗布麻衣的婦人,形容清秀,隻是看起來不大富裕的樣子。遠遠地望見莫雲卿,便小跑著迎上前來。一張略顯老態的臉上滿都是小心翼翼和討好的笑:“是王妃娘娘吧,妾身陳柳氏,是陳滿的媳婦。”
這陳柳氏,便是這戶人家的主母了。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這塊地被攝政王爺給了自己的王妃,王妃要處置這地方了。
莫雲卿一挑眉,她明明記得自己要來看地的事沒有告訴任何人。於是便回頭詢問似的看了花媽媽一眼,誰知道花媽媽也是一臉的疑惑。
看來府裡有人通風報信了。
莫雲卿心下有幾分了然,看來這一戶人家知道自己要處置地,早早就打聽好自己什麼時候來,要和自己求情了。
有這塊地,他們還能賺點,若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陳柳氏?陳滿呢?”莫雲卿被陳柳氏領著朝那棟小屋子走去,一邊問道。
陳柳氏微微弓著腰,很是卑微的樣子:“回王妃娘娘的話,妾身的夫君今年秋天的時候就臥病在床了,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起來了,所以就沒法子出來迎接您,您千萬彆怪罪。”
莫雲卿微微一頷首:“無事的。”
說著就到了屋子跟前。還沒進去,屋門就被輕輕地打開,從裡麵探出個渾圓的小腦袋,一雙烏黑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她。
陳柳氏喝了那孩子一聲:“二丫,過來給王妃見禮。”
那個小姑娘怯怯的瞅了莫雲卿一眼,不情不願的過來唯唯諾諾的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王妃娘娘好。”
稚嫩的聲音裡帶著些恐懼不安,明顯是根本就沒有見過莫雲卿這樣的人物。
二丫看起來有七八歲的樣子了,模樣很像陳柳氏,行完禮就快步跑到陳柳氏身後抓著她的衣角不鬆開了。
陳柳氏無奈,隻得半拉著她給莫雲卿打開了門:“王妃娘娘請進。”
莫雲卿進去後,見裡麵雖然簡陋,但卻收拾的還算乾淨整潔。隻是屋子裡除了必備的桌子椅子,就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了。
莫雲卿看著實在不像樣,蹙眉道:“你們租這地,租金很高麼?”
陳柳氏給莫雲卿早早地就備好了家裡唯一的一塊軟塌,洗的乾乾淨淨,墊在了那把有些搖晃的椅子上。莫雲卿也沒有多客氣,便坐了上去。
“王爺體恤,租金一年不過十兩。隻是二丫她爹今年實在病的嚴重了,花了家裡好些子錢,有些家具也變賣了,這才,哎。”陳柳氏說著,摟住了二丫,眼框也紅紅的。
莫雲卿冷眼看著,良久才道:“你們先前用這塊地都是做什麼呢?”
陳柳氏抹了抹眼淚,回道:“左不過是種點菜,拿去城裡換,或者幫醫館種一點草藥,收點散碎銀兩,之前也還能自給自足。”
莫雲卿明白了。若不是陳滿的病,這一家人本身也該是過得不錯。不該是現在自己看到的這幅樣子。
正想著,裡麵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看來就是陳滿了。莫雲卿起身想要進去看看,卻彆陳柳氏慌忙叫住了:“王妃娘娘還是彆進去了,給您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莫雲卿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一進去,莫雲卿就被滿屋子的藥味熏得皺了下眉。再看裡麵的環境,除了一張炕,也不剩彆的什麼了。
莫雲卿看見躺在炕上費力咳嗽的陳滿,那不過是個還很年輕的小夥子,就已經形銷骨立,麵色蒼白,用一塊粗布捂著口鼻使勁的咳嗽。
看到莫雲卿,想要爬起身行禮,卻仍舊是咳得停不下來。
陳柳氏已經上前攬著他輕輕地拍打陳滿的後背。二丫則是站在炕邊上瞧著,半晌說了一句:“爹爹慢點。”
說著還跑去將火爐山的茶倒了一杯給沉默喝下。
不知道咳了多久,陳滿才堪堪停下,一臉惶恐的想要躬身行禮:“王妃,王妃萬安,小人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