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的第五天, 他母親中風進了醫院, 大概就是為了印證那句古話:禍不單行。
J先生掏出了所有的積蓄, 並且將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典當了, 才湊了幾天的醫藥費。第五天的整整一天, 他都在陪床,看著佩妮的呼吸越來越衰弱,看著對方慘白的臉色, 和自己一樣都像個死人。
藥水順著點滴, 慢慢地滴入靜脈,卻無法挽回逐漸逝去的生命和靈魂。這對亞瑟來說, 注定是壓抑的一天。大概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 亞瑟的母親咽了氣, 隨著醫生宣布著死亡時間, 氧氣罩和心電儀也被一一移走。
這不是J先生的母親, 他卻也感到那股透心的悲哀。
接著, 他聽到了電視裡傳來了愉快的哄堂大笑的聲音,那是一個熱門脫口秀節目, 他轉過頭, 看見了最有名的脫口秀演員默裡·富蘭克林, 而對方正在嘲諷一個視頻。
J先生看到, 視頻上的男人,正是在視鏡的亞瑟, 是他穿越之前的, 真正的亞瑟。
那個將演出當做自己未來願望的男人, 拘謹緊張地站在視鏡舞台上,克服著慌張,擠出滿滿的笑容,講著一個又一個尷尬極了的笑話,說實在的,亞瑟可能真的沒有喜劇天賦。
“我小時候夢想做個諧星,大家都笑我,媽媽也勸我換個夢想。”亞瑟靦腆地抖出下一句包袱:“但現在,沒人笑了。”
這是在說,之前大家笑話他要做諧星是白日做夢,但現在他成功了,所以就沒人再笑話了。
然而,富蘭克林卻在一段尷尬的沉默後,幽默地補充道:“沒錯,現在是沒人笑了。”
這就是個雙關語,在諷刺亞瑟的笑容尷尬到極點,沒人覺得好笑。而觀眾們顯然聽懂了話中的揶揄,立刻又爆發了一陣大笑。
“您需要簽個字,先生。”旁邊的護士遞來記錄死亡時間的表單。
“而且。”富蘭克林得意洋洋地追加了一句:“夥計,無論你在哪裡,給你一句忠告,你當初真該聽你媽媽的。”
另一邊的醫務人員將白布蓋在了母親灰白的臉龐。
此情此景,活脫脫得就像個笑話。
晚上的問答,J先生一個人回到出租屋裡,將亞瑟母親的死亡時間報給了係統。答案正確後,觀看了亞瑟的第五天還是用黑白電影播放在麵前。
日記隻更新了一句話:
現在,沒有人笑了。
#
亞瑟的第六天,J先生按照係統的提示,混進了韋恩的一個慈善宴會。反正他也被老板開除了,不可能再給孩子們表演魔術什麼的,也沒有甲方粑粑要讓他耍廣告牌的。
所以,他想辦法謀得了一個臨時服務生的工作,隻是為了完成下階段的任務——好歹是要見到關鍵線索人物,托馬斯·韋恩。
畢竟從來的第一天起,托馬斯就一直在刷存在感,他找了對方兩次,第一次被暴打,第二次被管家趕走,雖然見到了小布魯斯也不虧,但見不到托馬斯,估計劇情過不去。
好在,這次一切順利,畢竟也到了第六天了,很多謎團也差不多該解決了。
托馬斯·韋恩在男廁所洗手,他看上去和報紙上的照片一樣,神采飛揚,精神奕奕,長得也不錯,穿著得體貴重,眼神帶著乾練,卻又待人溫和。
“托馬斯·韋恩先生?”J先生開口道。
托馬斯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我認識你嗎,年輕人?”
“我是亞瑟·弗萊克,昨天去你家找過你,但是你不在。我是佩妮的孩子,你還記得佩妮嗎?她在你家做過女傭,她說……”
J先生看到男人的臉色變了,但不是被戳破心事的惱羞成怒,而是一種……被騷擾後的忍無可忍。托馬斯·韋恩非常憤怒,但良好的修養阻止了他口出惡言。
“佩妮·弗萊克有幻想症和精神病,她進過阿卡姆精神病院,她說的話沒有一句能相信。”
“那照片又怎麼說呢?”J先生拿出了那張明信片。
托馬斯·韋恩接了過來,他還看到了後麵的文字,頓時,這個男人臉色更難看了,活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惡心,而且被這對母子糾纏不休,讓他終於無法忍耐,道:“她確實在我這裡工作過,但是,在他來韋恩家之前,你就已經出生了!”
“後來,她的精神失常,硬說你是和我生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這一生隻愛過我的妻子,也隻有布魯斯一個孩子!你可以自己去阿卡姆精神病院調閱資料!”
“還有,也是最關鍵的一件事。”
托馬斯·韋恩深吸了一口氣,冷聲警告道:“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兒子。”
看到對麵的人沉默不語,托馬斯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重了,他畢竟是個和善的人,隻能放緩了音調,補充道:“你還需要我的什麼幫助嗎?錢?工作?”
不,J先生心想,可能亞瑟更想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