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清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還瞄向葉耀東。
然後很給麵子的說:“你爹就是一家之主,我們家都聽你爹的,錢都是你爹掙的,當然都他說了算。”
葉父這時也瞟向葉母。
葉母眼睛也斜過去,“看什麼?老宅現在就你跟我,你想管錢還是管……”
老太太打斷他們,“你們現在在這吃飯,這兩天也住在這裡,以後肯定也是跟著東子養老,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當然是東子一家之主,你們以後也得聽他的。”
葉母癟癟嘴,“天天東子東子,還好是我生的,不然我也得氣半死。”
葉耀東看著畫風一下子就變了,也喊了一句,“吃飯,吃飯。”
這麼一打岔,飯桌上也熱鬨了,其樂融融,沒有那麼嚴肅了,幾個孩子也高興的說笑搶菜吃。
“這是我撿的魚!”
“這是我撿的蝦。”
“這個醉蝦,小孩子不能多吃,你們少吃點。”
“我不怕!”
台風過後才第二天雨才停了,村子裡到處還是一片忙忙碌碌,修房子的修房子,修瓦片的修瓦片,清洗的清洗,重新砌牆的砌牆。
看起來也算得上是災後重建了,隻要沒有人員傷亡,大家臉上還是有著對生活的憧憬。
道路第一時間就都被鄉親們清掃乾淨了,大家自個兒前門後門掃掃一下,隻要不看大家的房頂,村子裡就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而鄉親們在給自家乾活之餘,也討論著其他人回來的事,沒回來的人也都是有著各種沾親帶故的村裡關係。
葉耀東三兄弟等葉父推了兩板車的瓦片回來後,也通通都在老宅幫忙乾活,都得上房梁幫忙鋪瓦片,門窗玻璃省事一點,直接請人定做。
葉母整理屋子倒是也費了不少功夫,各個屋一片狼藉,有狂風暴雨呼嘯吹進來的雜物,還有屋頂掉落的碎瓦片。
“阿東現在都大老板了,怎麼還跟著爬上爬下的修屋頂啊?”周圍的鄰居笑著打趣道。
葉母嗬嗬笑道:“大老板那也是我生的兒子,家裡的活不也得幫著乾,不然我們老胳膊老腿的指望誰?”
“你們兩個老的命真好啊,三兄弟有錢了還跟著你們忙前忙後。”
葉父也是滿臉的笑意,“彆誇了,也就比彆人多了幾條船,哪裡就大老板了,都還是漁民,跟大家夥也沒啥兩樣。”
“差多了,看樣子漁民跟漁民也是不一樣的,就阿東這樣的,還能叫漁民?漁老板還差不多……”
葉耀東皺起了眉頭,啥的,怎麼又是漁老板了?
“哪裡哪裡……”葉父嘴裡謙虛著,臉上的表情卻格外的受用。
“阿海也這麼大了,聽說還去造船廠上班了,可真行,書還沒讀完就能去船廠上班了,以後也是鐵飯碗啊……”
“真是本事了,才15還是16歲,竟然都能去船廠學本事,你們家上上下下都這麼出息,不得了……”
“嗬嗬,他還小,書還沒念完,隻是去船廠當個學徒,學點本事而已,以後怎麼樣還不知道……”
“差不了,那可是造船廠,多體麵啊,有一門手藝以後就不用出海冒險了……”
“那確實,咱們老一輩的沒辦法,為了一口吃的,風裡來雨裡去的,小輩的能舒坦一點,當然還是彆走我們的老路……”
葉父紅光滿麵的在底下跟其他鄰居左一句右一句的閒聊,葉母也一樣,兩口子在底下聽著鄰居們的恭維,看著屋頂上的三個兒子忙活。
葉成海葉成江兩個最大的孫子也在整理著遞瓦片,林光遠也在那裡幫忙。
周圍鄰居在那裡誇讚的時候,葉成海半大小子臉皮還薄的很,悶不吭聲,葉成江就時不時朝葉成海擠眉弄眼。
葉成海握緊拳頭朝他比劃了幾下,又踢了幾腳,兩兄弟瞬間嘻嘻哈哈的打鬨起來。
林光遠羨慕的對葉成海道:“你可真厲害,明年畢業了是不是直接就在廠裡上班了?”
“不知道啊,三叔是這麼說的。”
“媽的,早知道我就不輟學兩年了,明明比你大兩歲,搞得跟你一樣還在讀初三,說出去笑死人。”
“沒關係,你以後可是要當兵!”
“八字還沒一撇,還得讀一年,煩死了。”
“不用煩,我等會帶你去找陳隊長,早上聽人說他在附近的村子修電路。”
“好兄弟,那趕緊乾活……”
林光遠瞬間渾身都來勁了,忙不跌地提溜一畚鬥的瓦片就爬上了梯子,送到屋頂上。
三兄弟整整忙活了兩天才把老宅的屋頂煥然一新,重新都鋪上新的瓦片,舊的也都拆下來。
葉父看著都心情舒暢,“這下子可以暫時保個幾年不漏水了,以往是哪裡漏就補哪裡,修修補補,年年都有壞的,現在好了,一次性換新的,省事了。”
葉耀東拍了拍手,“去年門窗換了,今年屋頂換了,這下好了,又可以再住二十年了。”
“何止啊,可以住到老死了……”
“阿東電話…阿東電話……”
“啊,又有我電話?”
一堆人站在門口轉頭朝騎自行車的老頭看去。
“剛剛去你家叫你,你老婆說你在老房子這裡,快點吧……”
“來了。”
葉耀東看他推著自行車轉了個彎,騎上去就走,立馬在後麵小跑著,然後跳上去坐下。
門衛老頭沒有防備之下被他這麼一跳,車頭搖搖晃晃的差點就倒下去了,“你這家夥,跳上來怎麼不說一聲,差點就摔了。”
“鍛煉你的技術,哪裡打來的電話。”
“市裡的。”
葉耀東琢磨著,前幾天是葉耀海打電話過來,今天怎麼也得是那個賣冰棍的吧?都這麼多天過去了。
到了村委會後,看著留下的號碼跟前幾天的不一樣,他滿懷期待的打過去,果然是那個賣冰棍的。
說是打聽了幾天,有消息了,讓他去市裡當麵說。
葉耀東讓他現在在電話裡頭直接說,跑市裡一趟來回就得幾個小時,有點麻煩,但是對方卻不肯,要當麵說。
他轉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惦記著紅包,怕電話裡說了之後他不認賬,沒地方找人。
他想著現在家裡應該也沒事,就約好明天中午市場見。
這個有關他做大做強,從人工到機械化的轉變,還是值得費勁的跑一趟的。
回去時,他也跟林秀清說了一下,然後等第二天一早,又騎著摩托車往市裡去。
台風剛過,道路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一片泥濘,摩托車都不敢騎的太快,生怕打滑。
這種天氣倒是也避免了塵土飛揚,隻是泥漿亂噴,更臟了,過路的拖拉機一開過去,不止摩托車濺滿身,他半邊身子也都被噴的都是泥漿。
葉耀東一路上隻能不停的咒罵。
罵的嘴巴都乾了才到市裡,而他也半邊個身子都成泥人了,來往的路人都側目,第一回不再是豔羨的眼神。
而賣冰棍的人一看到摩托車就迎了上來,然後驚訝的看著他。
葉耀東忍著氣道:“你最好說出來的消息有用。”
“有用,有用,嗬嗬,台風剛過,路確實不太好。”
葉耀東就這麼看著他。
對方看他一臉不爽的表情,也不敢廢話,立即道:“你說的那個灌裝機器他們是省城買的,聽說是進口的,很貴,省城的大街小巷也都在賣各種口味的冰袋,至於是省城哪裡買的就不知道了,得去省城打聽。”
“操,你這不廢話嗎?市裡有啊,省城肯定有啊,就打聽一個省城買的,其他就沒了?”
“額……他家裡人說是省城的親戚幫忙買的,至於哪個廠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就說是一個機械廠。”
葉耀東無語了,就這?
“你知道我開到市裡來要幾個小時嗎?得耗多少油嗎?你就跟我說是省城的一個機器廠,連名字都沒有?”
“人家肯定不會把地點名字說的那麼清楚,肯定防著被人搶生意啊。而且除了買的人,誰會記那麼牢?跟家裡人肯定也不會說那麼清清楚楚,即使說了,也隻會是記一耳朵,轉頭就忘了,畢竟省城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鄉親們大多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這個城。我也在這裡等著你好久了,也費力氣幫忙打聽問了……”
唉,算了,好歹也讓人花力氣打聽,也跑來跑去在這裡等著,葉耀東摸摸口袋,隨手遞了兩塊錢給他,就當辛苦費了。
“行吧,你說的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就當辛苦費吧。”
小販領過錢,高興的道:“老板果然講信用,剛剛說的是我媽打聽過來的,但是我覺得他們在騙人,隨便瞎扯說說的。他們家有好幾個親戚是乾走私的,要我說,他們肯定是走私弄過來,才不是什麼省城機器廠買的。”
葉耀東驚訝的看著他,“好家夥,你還留了一手?”
“嘿嘿,這畢竟是我猜的。不過這兩天刮台風,他們家屋頂也被掀了,玻璃也碎了,我還趁機跑去瞧了一下,從窗戶裡看到了他們作坊裡頭的機器,上麵有英文字母。”
“我要不給你錢,把你罵一頓,你是不是就不說了?”
“嗬嗬,也不是,就是這畢竟是我猜的,而且也確實不知道哪裡買的,也沒有什麼實質確切的信息。”
“難怪要叫我過來說,兩塊錢也沒算白花,來來來,跟我到店裡來,你給我拿紙筆畫一下,大概長啥樣?”
這要是電話裡說,誰還理他?
還蠻滑頭的,知道要當麵說,還知道一個先說,一個留著後麵說。
“好啊。”
給了錢之後果然服務都不一樣,也好說話了。
小販積極的跟他到店裡,然後驚訝的到處看著,還給他在本子上抽象的畫了一個機器圖案,雖然說抽象了一點,小學生的畫畫線條,但也能勉強看出一個形狀長啥樣。
“你這畫的有點抽象,馬馬虎虎,勉強知道個形狀……”
“嘿嘿,我畢竟就上了小學,勉強認識幾個字。老板好厲害啊,這是你的店嗎?這裡一個店聽說好幾千……”
“你叫啥名字?多大了?”
“王建新,18歲。”
“有個活,你要不要乾?”
“什麼活?我每天賣冰棍也賺的蠻好的。”
“你那賣冰棍也隻能賺一個夏天,還是因為在那小作坊附近,是鄰居,占了就近的便宜,天冷了呢?”
王建新眼咕嚕一轉,看向邊上招呼客人的林父林母,“老板是要叫我看著店嗎?”
“這活兒輪不上你,我是想叫你給我當監工幾個月,邊上那裡有塊地,我要圈起來蓋個倉庫,還要蓋個房子,我沒空長期呆在這裡,其他人也都有事情要忙,也沒空一天到晚在那裡看著。”
葉耀東也是看著這小子有一股靈活的機靈勁,才臨時想到的。
邊上那片地請人整平,還要再蓋,確實得讓人看著,省得人磨洋工,而老丈人大舅子都得忙活各自店裡的事情,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在那裡看著,頂多半下午空閒的時候去看幾眼,他最好還是得找人,找一個當地人會更好一些。
前些天來市裡的時候讓大舅子幫忙找村裡人整治土地,後麵又來台風了,大概也還沒開動,正好請人看著乾。
“很快就要9月了,你也頂多再賣一個月冰棒,我給你一個月40塊錢,你就看著工人們乾,記錄一下他們的出勤天數,不要讓人磨洋工。”
“就隻要看著?”
“對,乾活有另外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