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父皺著眉頭，諄諄囑咐，“你小心一點，要是感覺有海浪，就上來，過兩天再來也行。”
他點點頭，這個分寸他還是有的，都下過無數次的水了。
不過，大冬天的還是有些不抗凍，淩晨跳下水救林光遠全憑一股孤勇跟狗膽，完全就沒有多大感覺，這會有些不一樣。
剛下到水裡，他就感覺冰冷刺骨，感覺都凍到骨頭縫了。
在水麵哆嗦的遊了一會兒，靠自身的免疫力，才感覺身體漸漸熱乎起來，沒那麼僵硬了。
他朝同樣在水麵上不停撲騰的陳石比了個Ok的手勢，陳石也回了他一個OK，兩人才一起緩緩的往水底下潛。
他們在一塊兒打撈過無數次的海膽，全船的人都明白這個手勢的意思。
葉耀東跟著陳石緩緩的往水底下潛，離上一次潛水也沒隔幾個月，兩人肢體都協調的很，灰蒙蒙的海底也讓他們感覺熟悉。
他們下來的位置就是白天他們指的，不過也沒那麼準確。
這處海底沒有那麼深，葉耀東估摸著也就10幾米左右，腳都探到底了，光線都還良好。
隻不過海底到處都是各種暗礁，海草又密集，他們下到底也沒看到周圍有灰鯨的影子。
葉耀東朝陳石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跟著一塊走，不要分散。
兩人一塊圍著周圍的暗礁轉了一圈，才看到邊上一處位置周圍遊動著大大小小的魚蝦，它們全部往一處海草叢中遊去。
他一馬當先的也擺動著腳蹼往前遊去，從上而下，還沒靠近，他就看到了被一片海草擋住的灰鯨屍體，頓時眼睛一亮。
找到了！
真的是鯨落！
一鯨落萬物生！
兩人有些激動，但還是緩緩的往前降落，驚起了一小群的魚蝦。
葉耀東上輩子是個文盲，還是一個很普通的漁民，他隻聽說過鯨落，還是第一次見到。
此時這條灰鯨魚的屍身被其他海洋動物，各種的魚類、烏賊圍繞在周圍，海底下還有海洋蠕蟲此時正在緩緩的靠近。
距離鯨落還沒有多長時間，圍繞著的海洋生物並不是很多，也沒有大魚，都是周遭的一些小魚蝦。
兩人圍著灰鯨周圍轉悠了一圈，然後才通過眼神跟手勢，一起默契的又往上遊。
既然找到地方，確認了，那就可以先上去了。
嘩啦兩聲，兩人陸續露出水麵，三條船的人全部都靠在船沿上，都望著他們。
“上來了！”
兩人緩緩的往自家漁船靠近，船上的人搭把手，將他們拉了上來。
“有沒有找到？”
“找到了！”
所有人都麵露喜色。
“我就說這麼快上來，應該是找到了，沒找到的話，可能還在底下找。”
裴父高興，“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想辦法把這條鯨魚拖回去？”
葉耀東喘了一下氣，問道：“你準備怎麼拖？”
“帶幾條繩子下去，你們將它的頭、尾巴還有魚鰭全部都係起來，然後我們同時用起網機收繩子，也不需要一定要把它吊起來，隻要能讓它在海裡拖動就行。”
“這樣能行嗎？要是碰到暗礁呢？估計我們把尾巴吊起來，它頭都還在海底。”
“收高一點是不是可以？把魚尾拉出水麵，估計頭也不用著地。”
“底下有礁石，先試試吧。”
葉耀東皺著眉頭思考著，感覺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要是碰到大的礁石卡在那裡，那他也隻能再下到水裡瞧一瞧，調轉方向試試。
“那就試一下看看，反正繩索我們船上都是現成的，底下也沒有多深，就10幾米，不行再說。”
“那就試試。”
“得輪流下去，那條灰鯨體型大，捆綁繩索沒那麼好弄，兩個兩個輪流下去捆綁。”
葉耀東說完又給他們介紹了一下他們看到的海底景象，灰鯨所處的水草叢中的位置，說清楚一點，他們下去也能好找些，省點時間，多做點事情。
等說完，讓他們了解清楚後，就又換了船上兩個船工背著一捆繩子下去。
葉耀東跟陳石先裹上自己的大棉襖休息一下。
其他船上的人看著他們帶著奇奇怪怪的東西下到水裡，都在那裡交頭接耳的問來問去。
也不是所有人都見識過葉耀東的潛水裝備，順豐號上的人就是第1次見。
他們都在不停的誇葉耀東什麼東西都能搞得到，奇奇怪怪的，葉耀東倒是沒聽到。
他正跟老爹兄弟還有裴父的聊天。
“東子，咱們這麼大個鯨魚，要是拖回去交給海洋局領導，這回會不會又給獎勵？”葉父一臉希冀的問道。
其他人頓時也滿懷期待的看向他。
這是被他前兩天上報紙，然後又是現金獎勵又是表彰證書給刺激到了？
“有可能嗎？”
“鯨魚好像也蠻常見的？”
“可是也沒聽說有人捕到啊？”
“那什麼，這種大魚不是可以研究嗎？上交應該也會有獎勵吧？”
“難說啊”，葉耀東打破他們的希望，“之前村子裡不是也打撈一條海怪，捐上去好像也就50塊錢獎勵，後麵什麼結果也沒有講。”
“那算了。”
“不過獎勵不敢保證有多少，但是拖回去肯定可以上報紙，這麼大個鯨魚，多稀罕啊，50年後你們說不定還能看到自己的新聞。”
大家失望的表情立即又高興了。
“那我們就拖回去賣錢，反正撈到這麼大的鯨魚，應該會有記者采訪。”裴父高興極了。
葉耀鵬也是滿臉歡喜，“前陣子撈到那個境外的東西，都上報紙了，都在鼓勵漁民打撈，現在撈上來這麼大鯨魚是不是也算趕上了東風。”
葉耀東點點頭，有道理。
“先看一下他們下到水裡的情況，等等看，那麼大條魚沒那麼好搞的。”
現在一個個都設想的很美，就怕等會兒一場空。
葉父笑著說：“這裡離靠岸也就一個小時，隻要能將繩索固定住，三條船一塊收線，應該沒什麼問題。”
“希望吧。”
裴父道：“已經3點多了，動作還是得快一點，趕在太陽下山前搞定最好，這樣靠岸還能是白天。”
“不能直接在碼頭靠岸，得找海灘，讓這條鯨魚擱淺，露出身體，碼頭的水深比較深。”
“東子說的對。”葉耀華也附和著。
他們聊著捆綁成功之後的計劃，眼睛也都一直望著海麵。
葉耀東手裡還拿著手表看時間計時。
那兩個下去的船工待了十幾分鐘後就上來了，手裡還拿著繩子的另外一端，摘掉麵罩後，麵帶笑容。
“綁好了，我們綁了兩根在兩邊魚鰭上。”
水深沒有很深，下去的話，一下子就能到底，他們待那麼長時間在底下，是捆綁費時間。
“也行，簡單的先來，等會下去先綁魚尾，魚頭在海底不好捆綁，等會就不用綁，我們直接拉兩邊魚鰭跟魚尾就好，也是一樣的。”
“好。”
“綁牢固一點，換兩個人下去的時候也檢查一下魚鰭的繩子。”
“好。”
又輪換了兩個人下去，這一趟是陳石跟著小五下去。
他船上現在除了陳老七跟他爹一個年紀，其他都是年輕點在30多歲左右，陳石跟小五是年紀最小的，一個19，一個20。
兩人下去也是待了十幾分鐘才上來。
“搞定了。”
“好，辛苦了，還蠻順利的。”
裴父跟葉父兩個都摩拳擦掌了。
“你們趕緊先上來休息一下，我們也回到自己船上，大家繩子一人拿一條。”
“好。”
葉耀東跟兩個老的一人分配了一條繩子後，就看著他們各自爬回自己的船，他也將繩子交給陳老七。
“先準備一下不著急，等他們先換身衣服先。”
陳老七點點頭。
葉耀東身上還濕噠噠的，也沒有去換，因為他想著等會兒漁船拖動灰鯨的時候，他要下到水裡瞧一瞧情況。
等了一會兒，其他人都各就各位了，順豐號跟豐收號的船也都啟動，他船上的人員也都換好衣服了。
他們才各自揚一下旗子，示意都準備好了。
三條船同時動了起來。
海麵一陣平靜，除了海浪啥也看不到，不過他們還是能聽得到起網機的咯吱咯吱的聲音，說明是有在動的。
葉耀東站在甲板上，看著三條船緩緩的前行著，夕陽西下的落日餘暉灑在海麵上。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了水麵下一節清晰的鯨魚尾巴。
其他人也驚呼出聲。
“尾巴吊起來了！”
“收上來了，尾巴收上來了。”
“起來了，第1次抓到這麼大的魚，太厲害……”
“誰說第1次抓到這麼大的，阿東之前打到過嘴巴跟鋸子一樣的那個，叫鋸鰩魚，不過不是在這邊，在溫市。”
“前兩年不也捕到過超大的帶魚？看起來跟這個差不多……”
大家興奮極了，看著那一大塊露出海麵的尾巴，滿滿都是藤壺，還好他們今天看了一整天，也沒啥密集恐懼症。
三條船繼續往前拖動，返回去市裡的航程，他們都熟悉的很，唯一不熟悉的隻是海底的情況，隻能碰運氣了。
漁船緩緩的前行著，行駛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以往返程的速度，好在一時也沒有卡頓。
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關注著。
等開出十幾分鐘後，倒是有些前行不動了，開船的陳老七跑出來喊了他一下，葉耀東就早有準備的跳到水裡瞧。
那條灰鯨尾巴朝上，頭朝下的被吊在了海裡，他下去就隻要沿著灰鯨的身體周圍，慢慢的潛下去就行。
灰鯨的身體周圍照舊圍繞著一些魚蝦，他下到底部的時候還真看到了礁石，灰鯨的頭被礁石擋住了，前行不了。
知道底下的情況後，他就上到水裡跟陳老七講了一下，讓他跟另外兩條船講一下調轉方向。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前行。
一路上，他下到水裡三趟，指引了三次方向，才保證了漁船能緩緩前進。
“快到了……”
“馬上靠岸了……”
原本預計一個小時船程的，卻因為這條灰鯨開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黑了才到達碼頭附近的一處海灘。
還好後麵一個小時順利的很，不需要下水，不然的話，他也瞧不見了。
葉耀東看了一下時間都6:30了，也長舒了一口氣，手上裹著大棉襖瑟瑟發抖。
“凍死老子了，終於到了，哈七……”
這一路上全靠著不停的灌熱水撐著，還有剛出水身體自帶熱量給他撐到現在。
“可惜了，天都黑了……”
“能到就好，這有什麼好可惜的？”
“天黑了沒人看到啊，沒得震撼所有人，咱們好不容易才把這條魚拖回來，可是天都黑了。”
葉耀東又打了一個噴嚏，“能拖回來就不錯了，馬上就停船了，我去換衣服。”
還好昨天他們船上的貨全部都賣給收鮮船了，現在船上所剩的貨並不多。
等會兒可以全部都搬到一條船上，派一條船靠岸碼頭，拉到市場去賣就行，其他兩條船可以在這裡看著這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