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問你呢,你叫啥名字?”
“叫叫叫叫叫陳陳陳石……”
“誠實?”
“石石石石石石頭頭…”
“石頭的石!”
他點點頭。
葉耀東笑著忍不住搖搖頭,要是沒他打斷的話,他這個頭不知道還要念多少遍。
“怎麼沒有按輩分?”
連他爺爺乞討到這裡的,他爹他們三兄弟取名字都帶著原本家族裡的輩分,男孩子的名字基本都帶著輩分,女孩子隨便。
“原原原原本本本本本本……”
“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這讓他怎麼聽?還好,不耽誤手上乾活。
“原本兩個字我知道了,不用說了。”
不然30秒過去他可能還在說這兩個字。
“有有……族族…譜譜……叫……叫叫叫叫沒……”
“行了,我明白了,族譜上麵有記,平常嘴上叫的話是沒有的,對吧?”
他尷尬的點點頭。
“該不會你兄弟們平常叫的話也都有輩分的字,就你沒有吧?”
他又點點頭,“上上上上上上上戶…口…也也也也沒…”
“知道了,戶口本上也沒有輩分,就族譜上麵帶著輩分名字。”
他又點點頭。
葉耀東滿足了一下好奇心後,拍了拍他肩膀,“乾活吧,多掙點錢,你這結巴可以治的,多攢點錢,以後自己給自己治病就好了。”
現在人孩子又生的多,當爹娘的生個七八個孩子,哪裡能一個個管得過來,而且還是口吃結巴的。
父母心裡的秤肯定也是傾斜的,不會公平對待,估計也嫌棄的很,能有一口飯吃,養大就不錯了,被欺負也是常態。
“可可可可可以…治治治…”
“可以啊,等有錢了去大醫院問問,咱們這小地方肯定不行,好好乾活攢錢就好了,我也不會讓你白乾活,會算工錢的。”
“不不不……”
“請誰都得算工錢,你少說話,多做事。”
葉耀東說完後,見漁網也要開始放下去,就去開船,也不跟他說話了,跟他說話確實費勁。
陳石盯著漁網逐漸的下放到水裡,然後就在船上找活乾,把船上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歸整一下,贓亂的垃圾清掃一下。
其他的時間倒是挺空閒的,隻能乾坐在那裡等漁網收上來。
葉耀東正在作業,也不打算這麼快就教他開船,誰知道能乾幾天,。
等收漁網上來的時候,倒是看他挺開心,挺激動的,其實收獲也就一般,就是雜七雜八的貨一大堆,顯得很大一包,貨倒出來滿甲板都是。
他教他把一些還活著的小蟹再扔回海裡,還能再長一長,其他貨一般在拉上來的時候就被壓死。
死了的小魚蝦就先撥弄到一邊去,晚一點隨便拿一個大筐裝一下拿回去喂雞鴨做魚露,大的就分門彆類的裝。
等他分揀完也明白過來,雜貨都占了一半,確實不算收獲很好,一般沒有遇到魚群收獲都是這樣的,就是碰運氣好壞,拉上來多少。
等到早上七八點的時候,他們又拖完一網的貨,就朝不遠處停在那裡,沒有行駛的漁船開去。
阿生哥跟大表哥倒是挺意外的,他船上乾活的另外一個人竟然年紀還挺輕的,也挺陌生的。
葉耀東隨便敷衍的介紹了一下,他們也沒多問,陳石也沒開口說,專注的在那裡煮青菜海鮮泡飯。
簡單的飯後,他們又各自開船去作業。
在海上,要是沒有遇上什麼意外或新奇的事,就是千篇一律的撒網、等待、收網、分揀,再繼續。
他爹不在,葉耀東也沒打算把地籠跟蝦籠放下去,萬一掛底了很麻煩,今天一整天他就隻是簡單的拖網。
傍晚看著太陽有些西斜了,他瞧著今天的收獲也就一般,就提早打道回府,順便提前回去等著幫阿光家的船收貨。
隻是到碼頭的時候,他又聽到了一些八卦笑話,差點沒把自己樂壞。
豎起耳朵聽了一圈,原來是老王家被搞了兩次怕了,生怕半夜的時候,又有人過來潑糞或者是乾嘛的,鬨得全家不得安生。
他們就想了一個主意。
下了血本買了幾盒的圖釘,還有鐵釘,睡前故意把圖釘尖的那一麵朝上,在門口擺了一圈,然後又在後門,都撒了一大把。
最壞的是,他們把鐵釘拿薄木板片釘上,釘了一排排尖銳的小木片,尖尖的朝上放到房子邊上,還用雜草掩蓋,就為了防止又有人上門潑糞作怪。
誰知作怪的人沒抓到,倒是被半夜起來準備去牆角尿尿的鄰居踩到鐵釘板,一排尖銳的鐵釘板紮進腳底板,慘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響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被驚醒爬了起來,附近一圈的鄰居後半夜也都沒得睡,今天鬨賠償也鬨了一天。
因為兩家離著距離,夜裡老王家的鬨騰也隻影響他們周圍鄰居,大半夜的一時也沒傳播出來,天亮了才爆出來。
還有耗子家也出狀況了,也是天亮了才開始鬨騰。
耗子家的狀況是因為他老婆知道自己舉報的事情敗露,怕被葉耀東報複,也學著他娘家,買了一堆的鐵釘圖釘回去敲敲打打,依樣畫葫蘆。
誰知一直都平靜無波,啥事也沒發生,完全是他們自己做賊心虛,害怕罷了,隻是害慘了家裡人。
一早天剛蒙蒙亮,耗子老娘起來開門出去倒痰盂時,也沒仔細看腳下,直接踩了滿腳。
慶幸的是她婆婆穿的是塑料水晶拖鞋,圖釘短短的紮進去就彎了,也沒紮到肉。
但是壞就壞在他婆婆不知道自己踩的啥,單腳抬起來查看鞋底的時候,沒站穩摔了,痰盂裡頭裝的尿倒了滿地。
而她還屁股坐在圖釘上,手也壓在圖釘上,紮了滿屁股滿手都是,慘叫聲也響破了周圍。
附近還未醒來的人也都被嚇醒,起來推開窗戶瞧,老陳家的人也都紛紛起來查看。
這一家人今天也鬨了一整天,耗子老婆被全家人罵,倒是沒有挨打,因為能打她的都受傷了……
葉耀東聽到今天村子裡這麼熱鬨,也都驚呆了,也樂壞了。
他沒出手,也沒叫人出手,他們竟然還能自己給自己找罪受,自食其果,笑死了。
碼頭外麵的人議論紛紛,最近的瓜接連不斷,村民們都快吃不過來了。
“傻傻傻傻傻傻鳥鳥鳥……”
“他老婆圖釘釘子到處撒起來,就沒告訴家裡人,讓他們小心一點?”葉耀東問了一個大叔。
“聽他們早上說是夜晚在倒騰的時候,幾個妯娌有看到,也提醒過家裡的孩子,晚上不要跑出去,就是他老娘天黑了就進屋去給老伴擦藥酒,然後就沒出來,所以不知道。”
“有人說是白天剛打過架,他老婆故意不去提醒,誰知道啊,反正沒有一個人跟他老娘說。”
“肯定是故意的,要麼就各自以為有人會去說……”
“哎喲,今天這兩家都不知道多熱鬨,罵聲不斷,婦聯兩頭跑。有的人都在那裡抱怨,說其他幾個附屬的村子全部加起來,都沒有咱們村的熱鬨事多……”
“就他們兩家事不斷,還有誰啊?我看接下去還有的鬨騰……”
葉耀東邊排隊過秤,邊聽著耳畔不絕於耳的八卦,覺得這個日子過得還真夠雞飛狗跳的,要是可以的話,趁早離了還省心一點。
不過他們鄉下地方不興離婚,一般將就著,能過就過了,吵架打架回娘家去,頂多過幾天又接回來了,再怎麼也得看在孩子的麵上。
耗子家裡有一個兒子,前兩年懷老二的時候,摔一下給沒了。
而且一般勸和不勸離,孩子也是牽絆,離了之後兩個都不好找。
離婚也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
管他們呢,反正日子不是他過的,他家日子好著呢,蒸蒸日上。
將貨都過秤賣了之後,葉耀東讓結巴把板車推回他家先,順便早點回去,他還要在碼頭繼續等著,阿光家的兩條船還沒進來。
在他坐在阿財往常經常坐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時,小小跟阿正他倆的船也靠岸了,聽說了今天的八卦後,兩個都幸災樂禍,道一聲活該。
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全村上下通通知道。
“要我說乾脆離婚得了,不然都給彆人家當牛做馬了,而且看著也不是什麼好鳥。”
“哪那麼輕易啊,離了你給他賠一個老婆?家裡沒有女人,哪裡會像話。”小小不讚同的道。
“拉倒吧,有他老婆那樣的女人也不像話啊。”
“過日子哪裡有不吵吵鬨鬨,咱們看個熱鬨就得了,不然給彆人聽到了,還以為你在背後竄出人家離婚,指不定到時候兩家人都還要罵你。”
“切~關我屁事。”
小小轉移話題,“阿光家的那條船也不知道收獲咋樣,啥時候回?這都去了兩天了,看得我們都眼饞。”
“這兩天應該會先回來一趟,畢竟船上的都是自己人,隻是去瞧瞧體驗一下,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等下一趟跟著出海唄。”
“到時候看吧,我倆這一條船都還沒整明白,眼饞也沒那本事,還是先把眼前能掙的錢先掙了。”
“不得了啊,我們的堯哥哥勤勞的我都快不認識了,簡直脫胎換骨啊。”
“哈哈哈哈~”
阿正也不客氣的嘲笑他,“你都不知道,他三天兩頭的拉著我說今天彆去了,休息一天,命要緊。”
“結果半夜又跑到我家敲門,說睡不著,還是出海吧。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想拿拖鞋呼他臉上,說話不算數,老子都睡得可香了。”
“幾把,瞎說什麼,明明是你跟我說好累好累,明天不要去了,歇兩天,錢掙不完,命要緊。”
“那你就說你有沒有上我家敲門!還是說好了一起休息的時候!”
“是我爹非逼著我去,半夜準時準點過來敲我窗戶。而且我知道你比我懶,我得督促你,不能仗著家裡姐姐多就可以躺著,這才是我天天去喊你的動力。”
阿正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羨慕我。”
葉耀東看著兩人插科打混的也不插嘴,反正有一條船在那,他們不想乾,家裡人也會天天罵著趕他們去,現在這樣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彆囉嗦了,到你們過秤了。”
他也等來了阿光家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