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群眾眼睛是雪亮的,他們吹的也都是有事實依據,不然他們乾嘛不吹彆人,專吹我啊?”
“彆妨礙我洗碗,有啥事等我洗完碗,整理完灶台再慢慢說。”
“我洗也可以的。”
林秀清直接拿抹布遞給他。
葉耀東看著抹布眨巴兩下眼睛,特意補充道:“隻要你同意我買收鮮船……”
她抬著屁股將他往邊上頂了一下,“一邊去,天天就出一張嘴,就一個嘴巴厲害。”
“嘴巴不厲害,怎麼哄你開心?”
“拉倒吧,伱兒子下午還偷偷跟我說你對女老師笑得很開心,很殷勤,女老師還給了他一把糖。”
“草,這個死孩子,等會彆給我逮到,打死他,竟然亂傳假消息。人家老師給他發書了,我不要雙手接過,跟她說謝謝?明明隻給了兩顆糖的,傳到你那裡,竟然變成一把糖,這瞎話說的,胡說八道!”
林秀清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準備先把手上的活乾完,再找他好好聊聊船的事。
她那麼閒的蛋疼?管他對誰笑,反正財政大權掌握在她手裡,他手上頂多幾個拿來買煙鋼蹦。
“老婆,我們言歸正傳,講船的事,孩子等會再打……我覺得訂收鮮船真的可行……”
葉耀東滔滔不絕的將他之前的想法通通都灌輸給她,講的頭頭是道。
“我們現在訂一條,運氣好的話一兩年就能拿了,不然去市裡的造船廠問,搞不好還能比我們三兄弟的那條船來的快。或者咱們有餘力的話,多訂兩條也行,到時候收鮮船的就專門為咱們自家的船服務,穩賺不賠,不用再去找對接的拖網漁船。”
林秀清原本安安靜靜的聽著,也有些被說服,隻是聽到後麵,他竟然越說越多,還要再多訂個兩條?
“你要不要步子邁這麼大?訂一條已經不得了了,竟然還想再多訂兩條?家裡還有七條尾款都還沒交,這都還沒銜接上,你就又想要彆的,一條就算了,還想要三條?真當咱們家是地主啊?”
“這不是想著打鐵趁熱嗎?搞一條收鮮船對接三條,雖然能把雜貨都保留了,絕對不會虧本,但是掙的肯定沒有對接五條的多……”
“隻能一條,不能三條,你也不能瞅著手頭有幾萬塊錢,就都想利用起來啊,你要真訂三條的話,咱們手頭的錢都還不夠交尾款的。”
“不能整天光想著交個定金就夠了,沒有什麼是穩賺不賠的,咱們都得給自己預留一點空間,不能一條道直接堵死啊。飯得一口一口的吃,步子得一步一步邁。”林秀清將碗放下,認真的道。
葉耀東滿臉為難,“這不是想著多掙一點嘛?時間成本也是成本啊,咱們現在定了,那也是兩年後發財,我們要是等看到效果再定,那都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去了。”
“那又不是晚了就沒有錢掙,訂一條先,我們自己也多出幾趟海,先在心裡計算個幾次,這樣萬一又覺得不可行了,咱們還是能臨時再變動。你這也隻是出海了一趟,看的還不夠多,可行了再多訂兩條,或者等咱們手頭寬鬆了再說。”
“那行吧,等過些天休息時間多了,我們再去廠裡看一看,先定個一條。”
林秀清放鬆一下,點點頭,然後繼續轉過頭去收拾碗,收拾灶台。
熟不知,在她轉身的時候,葉耀東笑得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聽說,當你想達成一個目標的時候,儘量往高了說,往大了說,被百般阻撓,強烈反對後,你再降低目標,對方有過對比後,就會輕易的接受了。
果然有用。
“還是我老婆好。”
“少貧嘴,閒的話,就去門口給我看一下幾個孩子,彆讓他們整天在地上打滾,天天洗他們的衣服,我都要洗傻掉,臟死了,大冬天的水又冰。”
“晚一點我給你買個洗衣機啊,這樣你就不用自己手洗了,也不用怕冬天手冰,手長凍瘡。”
林秀清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因為連續一個禮拜都在洗被子而紅腫的手,“算了,自己洗就好了,那洗衣機多貴,一個幾百上千塊的,有那錢乾什麼不好?洗個衣服而已,有什麼難的,電視機都沒有這麼貴,一點都不實用。”
“東西好不好?不是跟其他東西對比,不是一樣東西,你怎麼對比啊?更何況一個東西的價值好不好不是在於它的價值,而是能給人帶來什麼用處。”
“這洗衣機帶來的功能不比電視機差啊,起碼你少受點罪啊,不用一天到晚蹲在那裡洗衣服,洗的手都快要爛掉。”
“而且也能節省時間,就孩子尿床的事,天天尿,你天天洗被子,要是有個洗衣機的話,那你不是不用整天在那裡又搓又洗的,直接丟洗衣機,自己再倒兩桶水進去,不就完事了嗎?也不要一直在那裡乾,一直在那裡看著。”
“多節省的時間,你乾點什麼不好?去作坊那裡都能多乾一小時的活,或者躺在那裡歇著,不爽啊?”
雖然現在洗衣機不便宜,但是質量好啊,用到千禧年都行,不是全自動的也沒關係,家裡的水現在有人挑,隻要自己倒兩桶水進去就能機洗,還是比較省事的。
她心動了一下下後,還是果斷的搖頭,“還是不要了,太貴了,洗個衣服而已,誰家女人不洗衣服的,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彆買什麼洗衣機,浪費錢,有這個錢可以存著,到時候還能等交尾款時,多交付一條船。”
“錢得花在刀刃上,買必需品,這個不是必須的,你彆琢磨了,也就冬天洗被子麻煩了一點,其他時候省事的很。”
葉耀東摸了摸她有些冰涼的手,明明洗碗的時候,看到她從灶上的小圓孔裡舀了熱水出來洗的。
但是最後收拾了一下灶台,手又冰涼冰涼的,並且可能因為長凍瘡,手指腫脹都快跟王中王一樣了,又紅又粗。
“比方說,洗衣機一千塊錢一台,那用個十年,一年就是一百塊,一個月就是八塊錢,那用超出十年,一個月成本不是更低嗎?一個月幾塊錢,我們還花不起啊?”
“不是這麼算的……你不要這樣瞎琢磨,誤導我,咱們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不能因為手頭有幾萬塊,就要買這個要買那個,沒必要的就不要亂花錢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我去屋裡抹一下蛤蜊油就好了。”
葉耀東則連忙緊隨她身後,跟著她進屋。
“你這女人,怎麼講都不聽呢?想給你花錢,你還這個舍不得,那個舍不得,那我掙錢給誰花啊?”
“你掙錢是為了讓家裡生活越來越好,不一定要給我花啊,我不要那個洗衣機。”
“我買電視機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子的,等我把電視機買回來,你看的比誰都凶。”
林秀清轉頭瞪了他一眼,“那買過來不得看啊?”
那買過來也得用咯?
葉耀東琢磨著他又該先斬後奏了?
早知道這一趟掙了這麼多錢,他應該少報個一千塊,反正也看不出來,也沒有其他船合,掙多少也都是他自己的,都是他的一言堂,他說賺多少就是賺多少了。
接下來看樣子得克扣一點下來,然後找林集上搞一台洗衣機。
“咦?話說林集上年前跑過來了一趟後,後麵就沒有在村子裡瞧見過人了,你有瞧見過嗎?”
“沒有,我又沒有整天閒著沒事在村子裡晃,你問這個乾嘛?又要先斬後奏了?”
“不是,你說電視機我才突然間想到有段時間沒看到過他的人了,之前還說先琢磨一下,然後讓我給他打個掩護,他給我賣幾天魚乾來著,這也有一個月沒瞧見人了吧?”
“管人家乾嘛?沒他,咱們魚乾不也賣的挺好的?”
“嗯,這不是想起來了,順口問一句。”
還是先攢點錢先。
唉,媳婦兒太懂事了,也讓人為難。
林秀清沒管他,將蛤蜊的蓋子合上後,自己兩隻手來回搓著,並且要往屋外頭走。
葉耀東立即兩手攤開攔在她跟前,“乾嘛去啊?”
“看一下孩子在哪裡,還能乾嘛?我還能去找姘頭啊?”林秀清沒好氣的拍打了他兩下,卻被他直接抱了個滿懷。
“好啊,你果然跟那些婦女學壞了,現在都姘頭姘頭的掛在嘴邊了。給我檢查一下,我不在家的這些天,你在家有沒有找姘頭。”
“檢查你個頭,走開了,彆鬨,等會三個孩子該跑回來了。”
她邊笑著,邊拍打著他手臂,並且側著腦袋,躲閃著他落在她臉頰上細密的吻。
“你兒子不會進來的……”
“那可難說,之前直接就衝進來,把門推的上麵都掉灰了,你也不想光屁股給你兒子看到吧?”
“靠!我去把門鎖了。”
“那他們肯定會一直拍一直拍,拍到我們開門為止,到時候動靜肯定很大,隔壁肯定能聽得到,你尷尬不?”
葉耀東想到兩個兒子有些時候叫他們娘叫的特彆執著,非得叫到她應聲為止,不應的話能一直叫,並且還越叫越大聲。
想到關鍵時刻要是被他們這麼叫喊著,他肯定得萎了。
林秀清再去拍打他就很容易的掙脫束縛了。
葉耀東也一臉唉聲歎氣的跟著她後頭,往外走。
“整天滿腦子那檔子事……”
“年輕人不乾那檔子事,難道等老了乾不動了,再乾嗎?”
“你小聲一點。”
他從鼻子裡輕哼一聲,滿臉的欲求不滿。
林秀清也不管他,直接開門出去,找一下幾個孩子在乾什麼,看他們老實的玩耍後,叮囑了幾句後就去作坊那邊轉一圈。
太陽下山後,作坊就收工了,隻留輪班的兩個小子,還有兩三狗在那裡看著。
等會又要睡覺了,她不放心的想出來看一看,葉耀東也一直跟前跟後的,就跟在她後麵。
她去哪裡,他就跟去哪裡。
她翻看剩餘的貨,他也跟著看;她翻看晾曬著的魚乾,他也在邊上摸兩下;她去到隔壁,他也跟去。
轉了一圈,回家後,他也跟著回家,並且把兩個正玩得高興的倆兒子一起揪回家。
“明天讀書了,知道不?還在這裡玩?給我早點回家睡覺。”
“還早啊爹,剛吃完飯才沒多久。”
“天都黑了,知道嗎?等回家,你倆還得在床上打滾玩好一會兒,趕緊給我回去。還有葉成湖,我都還沒找你算賬,瞎告的什麼狀?”
葉成湖立即灰溜溜的拉著葉成洋跑回家。
他這才滿意的抱起葉小溪回家。
林秀清前腳剛進門就看到身後一個個都回家了,看到落在最後的葉耀東,也心知肚明,也不拆穿他。
“明天開學第一天,晚上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到時候讓阿太給你煮兩個雞蛋,我下午還買了一塊發糕給你明早吃。”
葉成湖立即高興的應下,然後拉著葉成洋趕緊往樓上跑。
“我馬上就去睡覺。”
雖然現在自家的條件好了,但是也不是想吃糕點,立馬就有糕點吃的。
葉耀東也將手上的孩子遞給林秀清,“你給她泡麥乳精,哄她睡覺,我去關門窗,再檢查一下狗都回來了沒有。”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才接過孩子,給她放凳子上坐著。
等他將裡外都檢查完,鎖門關燈回屋,屋裡也都漆黑一片。
他輕手輕腳的鎖門脫衣服,又躡手躡腳的爬上床,想看一下孩子是不是睡著了,結果她也瞪著大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你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