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如江舫所說,它完全沒有出售的商品應該具備的一切要素。
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沈潔正嘗試將線索整合起來,得出一個像樣的結論,就聽江舫發出了一個簡短的語氣助詞:“……啊。”
在火柴盒完全解體後,江舫在火柴盒內部短邊的側麵上,發現了一個用花體字刻在上麵的暗紋。
這暗紋是浮凸無色的,實在太過隱蔽,如果不把火柴盒拆開、對著光看,完全不可能發現得了。
那是一個設計獨特的logo。
“Family”。
江舫揚聲道:“侯先生!”
次臥裡的瘦猴正趴在電腦邊,漫無目的地搜索著根本不知道在何處的線索,找出了一肚子火,原本混亂的思路被江舫這麼一打斷,語氣頓時不善起來:“做什麼?!”
沈潔接過了江舫的話:“侯,給我們查查,市麵上有沒有一種品牌名叫‘Family’的火柴!”
瘦猴的氣焰立即弱了八度:“……哦。”
因為要玩遊戲,所以這台電腦是能夠聯網的。
他在搜索欄鍵入“Family”時,考慮到這個詞彙的普遍性,在後麵又打了兩個字“火柴”。
經過反複確認後,瘦猴給出了答案。
“沒有!”
沈潔:“火柴廠有沒有?”
五六分鐘後,瘦猴再次給出答案。
“沒有!”
沈潔相信瘦猴的能力,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她難免失望地看向江舫。
然而,她卻看到了江舫眼中閃過的一絲光芒。
……誒?
“……這就對了。”
江舫輕聲道:“就像某些飯店提供的薄荷糖、某些賓館提供的一次性拖鞋,還有某些……”
說到此處,他微妙地一停,略過了後麵的描述,繼續說了下去。
“這些地方會為客人提供類似包裝自製的小物品。這種物品更強調設計感,而不會具備商品的要素。”
“因為這些都是贈送的、可以免費取用的小禮品。”
他的雙手手指交疊在一起,彼此按壓、活動,以此讓自己的思路平穩運轉下去。
“這個家裡除了小明之外,有一個喜歡抽煙的人。”
“他從某個地方,拿了十幾盒帶有‘Family’標識的火柴。”
“當然,不能排除這是他一口氣拿來的。就像在飯店裡,總有人會抓上一大把薄荷糖或者牙簽揣進口袋。”
“但更有可能的是,他會長期且穩定地去到某個固定的場所,而這個固定的場所,會提供火柴一類的物品。所以,他會偶爾帶上一包火柴回家來。”
而這一點,恰好和小明的日記對應上了。
——“家裡又沒有人,好無liao。”
——“我想講給人聽,但家裡沒有人。”
……小明的家人總是不在家。
他一個人起居,一個人做飯,已經習慣了。
如果小明的爸爸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的話,會忙到這個程度嗎?
因此,小明的爸爸究竟去了哪裡,小明的姐姐為什麼會死亡,或許對他們找到出去的那扇門,是有著很大幫助的。
兒童房內。
陳夙峰一邊做作業,一邊側耳細聽著外間的動靜:“他們好像討論出了點成果。”
南舟則更關心眼前。
他盤腿坐在被挪開的床頭櫃邊,看向床邊牆上大片大片的塗鴉痕跡。
這些塗鴉痕跡的位置都很低矮。
稚拙的筆觸,應該是小明更小時候的畫作。
他沉吟道:“小明很愛畫畫啊。”
陳夙峰簡短地“唔”了一聲:“虞哥昨天就發現這點了。小明喜歡畫冊,還經常在書本上塗塗畫畫。”
語氣裡帶著點對他家虞哥的誇耀。
南舟沒注意到他的這點小心思。
如果昨天南舟就將兒童房裡所有的壁紙撕開的話,得到的線索會更加全麵。
牆紙之後,展現出了這個家庭的基本構成。
這個家裡沒有全家福一類的照片。
但現在,他們擁有了一幅兒童式的蠟筆全家福。
畫麵中的男性個子高大,留著拉拉碴碴的胡子,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一手攬著一個孩子。
年輕的女性個子大約到男性胸口,穿著紅裙子,留著衝天的馬尾辮,站在畫麵左側。
右邊的應該就是小明了。
他穿著背帶褲、剃著小平頭,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波板糖,個頭才到男性腰部的位置。
紅色的蠟筆把每個人的嘴角都往上提拉著。
每個人的笑容都很大。
每個人嘴裡都齊齊露著兩排白色的牙齒。
十分幸福的模樣。
南舟微微歪頭,和畫麵中的小明對視。
……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他探出手,試圖去觸摸畫中小明的臉。
就在此時,陳夙峰手腕一挪,放在桌邊的卡通橡皮被不慎碰移了位,轉著圈兒地滾了下來,徑直滾入了床下的空隙中。
南舟又恰好坐在床邊。
陳夙峰喲了一聲:“南先生,幫我撿一下吧。”
南舟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開來:“嗯。”
他俯下身去,找準橡皮的位置後,將自己的手探入床底那段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中。
倏然間,一股奇怪的觸感攀上了他的小臂。
南舟低頭,循著那道縫隙望去。
他看到了一隻手。
……一隻漆黑的手,從床底伸出,抓住了他。
一股堪稱恐怖的拉力,讓南舟的身體猛地向床下滑動而去!
一切隻發生在刹那。
如果是一個孱弱的人坐在這裡,恐怕會被直接拖入床底,在那條狹小的縫隙裡,被擠碎骨頭。
可南舟表情絲毫未變。
他一手按住床沿,同時矮下身去,被抓住的那隻手反手一擰,死死擒握住了對方的手臂!
床下的東西:“……”操?
不等它反應過來,南舟腰腹發力,反把床下的東西向外拖出!
然而,下一瞬,抓住他的東西便煙消雲散了。
他一個反作用力,整個身體向後栽倒,腦袋咕咚一聲撞在了地板上。
躺在地上的南舟:“……”痛。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陳夙峰甚至隻來得及把注意力從暑假作業上轉過來:“……南先生?”
南舟仰麵躺著。
他後腦勺還是很疼,不大想動。
因此他注視著天花板,說:“剛才,有東西在床底。”
南舟的語氣太過平靜,以至於陳夙峰在聽清楚他話中的內容後,花了數秒才明白他說了些什麼。
陳夙峰胳膊上的汗毛刷的一下豎了起來。
相較於勃然變色的陳夙峰,南舟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擼起了風衣的袖子。
……他小臂的皮肉上,多出了五個指甲紮出的淺淺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