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音問,“大概是你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回憶中的重要之所吧?”
安室透瞥向默不作聲的總悟,想起這小子不久前說的話。他稱自己不懂什麼「精巧的技法」,卻早早看出了這女孩所想的一切。
小瞳道:“是的,我隻是在這裡提前備好這柄刀罷了。沒想到不巧,我聽到那邊有人在談論「警察」,一時分神、沒能攔住愛子去打開她的包。”
“其實這對麵的多羅碧加遊樂園,才是擁有我們相戀回憶的地方。”小瞳悄然抹了抹眼淚,“……我原本所計劃的,是在那裡、如同所有開始一樣,也將所有該被忘卻的都了結。”
樂手的彈撥音弦滑了半個音、又若無其事地扭正過來。
那雙帽簷下的眼睛,與幾不可見看過來的安室透對望了短短一瞬。
他們用著假身份、在不止一處場所輾轉工作,今日來到這裡,地點卻也不純然是興趣選擇。「那些人」知道他們的假身份,正巧也安排了他們作為後備。
儘管他們協助的那群家夥,實際上並沒有聯係他們參與行動、看起來也從不會將保險依托於同伴的後援。
安室透眼睛微微眯起來,在暗色的燈光下有一種隱密的危險。
他想起來剛進門時、那位姓佐藤的搜查課女警,似乎提起過:警部他們正巧今日在這附近有調查任務,才會跟著報案的調度來到餐廳。
而此時,不遠的一側,儘管有警察輕而克製地圍上來,小瞳的話音仍在平穩地繼續:
“但那樣的回憶,又能算什麼呢?”
“同樣也謝謝你,警官先生。謝謝你對我說的話。”
小瞳看向總悟——這位她連姓名都隻聽了個大概的警官:“多虧你們在這最後一刻製止我,為我掀開障目之物。”
眾人都正過神色,沉默著傾聽這女孩決意坦白的心聲。另一邊,幾條不停蠕動的黑影也停了下來,配合地不再嗚嗚出聲,隻是安靜地蹲在一側搖頭晃腦、試圖從膠帶裡自救。
——還有幾隻警察同事在被什麼東西蒙蔽著呀、被霸道的黏性膠帶黑幕隔絕了空氣和視線啊喂!這不是完全被遺忘了嘛?
“——你說的沒有錯,不要被個人的感情蒙蔽。”小瞳含淚地微笑,“不應該為了這種事情,拋卻自身最寶貴的東西。”
她抬手,如同入餐廳時安室透留意到的那時候似地,緩慢摩挲著那一串珍珠項鏈。
那東西仔細一瞧其實有些舊了,似乎因主人的漸少佩戴而有微的發黃;但依然看得出來,這東西也曾被養護得很愛惜。
“……對不起。”小瞳閉了閉眼,輕聲道,“不僅是為了我的荒唐,以為愛情可以抵得上性命;更是因為我還要因此、也牽連彆的人替我承擔。”
“明明早就知道這不是你的關係;明明心中怨恨的也隻是若無其事地、拋下我的那個人罷了……”
小瞳無聲地、卻決斷地扯去頸間的珍珠項鏈;那連串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即便是這樣,卻還下意識想著栽贓你……對不起,愛子,對不起!”
愛子和另一位女伴卻也不知為何跟著流淚。一同揭露在眾人麵前的、舊日的感情與今日的罪惡,叫事中人也一時不能以理明斷。
目暮歎了一口氣,叫兩位警察將小瞳扶了過來。
“抱歉,女士。雖然你所說的事件未成,但是……你恐怕還是要和我們走一趟了。”
他說著,一邊看向周圍:“另外兩位小姐,也請跟著去做一下筆錄吧。還有那位先生……”
目暮恍然,看向安然入夢的、尚在流著口水的岸田先生:“。”
——剛才一時忘卻的頭痛瞬間又回來了!
“也一並帶走!”目暮按住歡快跳躍的十字青筋,吩咐道,“架回警視廳再說,彆在這裡丟、打擾人家餐廳營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