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淵知道自己不會。
讓中年男人出意外還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的辦法太多了, 他不可能無止境地忍下去。
可是對於出身垃圾星的少年來說,似乎隻有“忍”這一個辦法。
因為他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會影響到為垃圾星帶來希望的蘇千涼,會讓漫遊星的人民害怕自己雇傭來的員工會傷害他們。
哪怕有鐵一般的證據證明中年男人的受傷或死亡和他無關, 漫遊星的人民就願意相信嗎?
他們隻會覺得中年男人的受傷或死亡是因為雇用了垃圾星的人,是垃圾星的人帶來了晦氣, 讓蘇千涼和其他小夥伴的努力付諸流水。
秋天不願過度揣測人性究竟能有多麼惡劣,寧願默默忍受一切,也不想讓那一點點的可能發生。
蘇千涼很明白少年在想什麼。
換成原主,她可能也會忍下來, 而不是選擇抗爭——比起自己所遭受的痛苦, 他們更害怕對他們伸出援手的人會失望。
不能說是討好型人格,隻是能對垃圾星人民懷有善意和伸出援手太難了。
常年身處黑暗,便對那能抓住的唯一光明十分執著。
換成其他人,蘇千涼可以讓市長再找一家試點店鋪,把人安排過去, 偏偏這個人是秋天。
是當初把原主從街邊帶回家,和其他人一起辛苦拉扯原主長大的秋阿姨唯一的兒子。
“跟我走吧。”蘇千涼說。
秋天眨了眨眼,回頭看看被男孩打得都沒力氣叫喚的中年男人,有些猶豫,“這,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一聽這話,男孩立馬收手,把皮鞭丟得遠遠的, 搓了搓手, 擔憂地望著蘇千涼——他並不是擔憂自己, 隻是擔心給蘇千涼帶來麻煩。
那麼乖巧又善良的兩個孩子, 隻是因為出身被世人欺辱, 蘇千涼怎麼忍心不管?
“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秋天和男孩站在一邊,等待她的處理。
不多久,媽媽們帶著崽崽們來了。
看到小動物們,秋天和男孩的眼神為之一亮。
小布偶歪頭望著他們倆,心疼地瞅瞅身上滿是傷痕的秋天,邁著小巧的貓步過去,蹭了蹭他的腿。
秋天頗為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看看蘇千涼,看看媽媽們,她們如果不同意,他是不會做什麼的。
直到幾人全部對他點頭,秋天才伸出瘦得過分的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小布偶的腦袋,驚訝於手指所觸摸到的手感。
“你好軟啊。”
小布偶喜歡任何誇獎她的人,抬頭給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看在你這麼喜歡小七的份上,小七可以給你摸耳朵哦~”
秋天:?!!
男孩:?!!
貓咪居然說話了!
震驚過後,兩人下意識地去看蘇千涼和她身邊圍繞著的小動物們,難不成這些全是智慧動物嗎?可是智慧動物不是在聯邦嗎?
小二哈走上前,一臉的高冷範,“愚蠢至極,這種人就該一尾巴抽死!”
說話的同時,狗尾巴憤怒地抽在地上,工廠的水泥地麵嘩地裂開一道口子。
那架勢嚇得中年男人渾身一抖,真怕那隻黑白狗過來給他一尾巴,他的身體可比不上地麵結實。
秋天:……
男孩:……
所以這些不僅是智慧動物,還是有能力的智慧動物嗎?
見他們倆和小動物們的相處情況還算良好,蘇千涼看向有治愈能力的布媽媽:“要麻煩您了。”
“小事一樁!”布媽媽不在意地擺擺手,而後惡狠狠地咧嘴,“隻要你不怪我鬨事就好。”
蘇千涼沒有說話,隻是手心向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一秒,媽媽們和小動物們紛紛圍了上去。
你不是仗著自己有皮鞭就隨便打人嗎?
你不是仗著自己是老板就肆意克扣員工薪水和夥食嗎?
讓你小子好好嘗嘗來自聯邦的“熱情暴擊”!
“嗷嗷嗷咦不疼了?”
“嗷彆打了!”
“我錯了嗚嗚……”
“求求你們彆打了!”
在媽媽們和小動物們的集體圍毆之下,中年男人的傷口好了又疼,疼了又好,被反複折磨得隻想就地去世。
然而,這場單方麵的群毆加圍毆,並不是他說了算的。
持續時間之久,嗷嗷叫喚之慘,看得受害者秋天和男孩都麵麵相覷起來。
要不是有治愈能力在,眾人下手掌握分寸,隻是一點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確保中年男人既不會傷,也不會死,最後沒有他們打架傷人的證據,他們倆還得幫忙勸說兩句。
果然,陰險還是蘇千涼最陰……咳咳,善良。
居然還給這種人治療!
等最後一行人離開這個工廠,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遠遠目送他們離開,中年男人左看右看自己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那種疼痛和恐懼卻深刻地留在了記憶裡,還有無可言喻的恥辱感。
他怒氣衝衝地跑去監控室,結果發現所有監控設備損壞,沒有一點聲音和圖像資料留存。
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控告那群人對他所做的事。
原來這就是蘇千涼所說的“會處理好”——她不會留下任何人證以外的證據。
隻有人證,沒有物證,誰會相信男人的一麵之詞?說不定蘇千涼還會反過來告他誹謗。
男人氣到爆炸,正想回去打幾鞭其他員工出出氣,“叮”的一聲,他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被解雇了。
外頭,眾人成群結隊地走向懸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