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想法隻是一瞬。
容見很快明白過來,自己並不是太陽,不能令雨天放晴。
甚至連現在的情況,其實容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也被人罵過野種。等到長大了點,懂事後,有人這麼罵他,容見是要揍人的,連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討厭。
明明知道無意間旁聽到的人是無辜的,還是會忍不住遷怒。
而他現在變成了這個旁聽者。
明野問:“小姐聽到了吧。”
他似乎在問,卻是以陳述的語氣。
容見感覺不太妙,捏緊了裙角。
明野偏過頭,似乎在看著容見,很漫不經心似的說:“他從前和我住的很近,知道她是□□,所以那麼說也沒錯。”
他依舊半垂著眼,沒人能看清他的神色,說這句話時連用了兩個含糊不清的代詞,可容見明白是怎麼回事。
容見緊緊地抿著唇,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很為此難過一樣。
可明野隻是試探他罷了。
明野並不怎麼在意彆人怎麼咒罵他,他做事隻為了自己,從不需要得到彆人的認同,所以也從不為這些事生氣,那些人卻要因此付出代價。
隻是“野種”這兩個字略有不同。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明野從才記事開始,肖琳不順心的時候就會這麼罵他,並且伴隨著動手。
明野本能地厭惡這兩個字,因為代表著他曾經無力反抗的日子。
不過那已經是太多年前的事了,明野都不太記得清了。
而容見終於反應過來,明野方才對自己講了什麼。
他不可以對明野說,自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那樣的承諾輕飄飄的,似乎一點重量都沒有。
容見很小聲地講:“我知道了你的一個……”
他的話頓了一下。
“秘密。”
明野覺得很有趣,容見用這樣的一個詞去形容剛才發生的事。
他猜不到容見接下來要做什麼。
容見走到明野身前,仰起頭,“給我一支煙。”
明野沉默了片刻,終於抽掉了那支煙,才拒絕他,“高中生不應該抽煙。”
容見歪著腦袋笑了笑,“男高中生不是才光明正大地抽掉了一根,你有性彆歧視嗎?所以不給我。”
他很認真地說:“說真的,我要抽煙。”
明野想,十五歲的女初中生總不該抽煙。
可他不能用這樣的理由拒絕容見。隻能妥協地抽出兩根煙一根遞給了容見,自己又點燃了一根。
容見是個上過大學的青年,當然被人躥騰抽過煙,卻不喜歡那種味道,也就沒有上癮。
他的動作不太熟練,點煙都要了好一會,抽第一口的時候還被嗆了一下,差點咳出聲。
容見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抽著那根煙,朝前走了兩步,長發和裙角被晚風吹起。
他停在了小屋前麵的台階上,打開手機相機,仰起頭,將自己的臉和上半身完整清晰地映在鏡頭上,包括銜在嘴裡,實際上根本不會抽的煙。
天邊的光已經熄滅,留下來些許餘燼,照不亮天,也照不亮地。
而相機的閃光燈忽然閃了一下。
光全落在了容見身上,很明亮。
在那一瞬間,容見就像是這片花園裡的太陽。
可明野站在小屋的角落邊,是陰鬱灰暗,永遠照不亮的雨夜。
拍完照片,容見想才拿下嘴裡的煙頭,實際上明野的煙太嗆了,他抽的很難受,可又覺得太丟臉,連根煙都抽不好,又繼續含淚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