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見結完賬,對著攝像頭飛快地擦了擦臉,戴上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裡麵還是紅紅的,對明野說:“好了,你可以睜眼了。”
明野又重新握住了容見的手,“好,那就回去吃飯。”
又添了一句,“過生日不要不開心。”
這家餐廳的服務很好,明野和容見無故離開,他們就推遲了上菜時間,知道他們再進來,服務員才開始上菜。
容見剛剛打了一架,氣得要命,加上這裡的飯菜實在很好吃,容見慢慢地吃了兩個小時。
吃完這頓後已經是接近晚飯時間了,明野準備和容見一起去看電影,容見卻說:“我想回去了。”
明野一怔,點了下頭。
回到容宅後,容見沒有順著大路走,而是跟著明野,到了那間小屋子。
容見認真地看了好多眼,意識到孫老頭不在,也許是出去喝酒了,終於鬆了口氣。
他脫掉外套,隨意地塞進明野懷裡,鑽進衛生間,飛快地洗了個臉。
洗完冷水臉後,做賊心虛似的好久沒動,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通紅,不自覺地喘了口氣。
水是冷的,他是熱的。
容見希望這熱能足夠溫暖,蔓延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他不再想下去,走出衛生間,推開明野那間狹小房間的門。
明野站在百葉窗邊,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
容見走了過去。
他拉下了百葉窗,湊過去吻了吻明野的下巴。
明野壓著嗓子問:“怎麼了?”
容見很小聲地說:“我十九歲了。”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其實都二十五了。
明野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沉默片刻,沒有推開容見,隻是說:“還有三個月高考。”
容見眨了下眼,他軟著嗓音問:“不是說不想讓我生日不開心嗎?”
一般而言,人與人之間最親密的距離是皮膚貼著皮膚,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卻不能再更進一步。
隻有一種接觸可以突破這界限。
也唯獨隻可以和一個人做。
明野的體溫好像總是不太高,容見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熱起來。
可實際上到明野三十歲,《惡種》結局的那一章,明野還是冷的。
容見想過,明野不缺愛、不缺溫暖、不缺可憐。
他足夠強大,擁有得很多,從不缺這些。
是容見缺,是容見渴求。
容見想要明野感受到被人所愛,被人擁抱,被人保護。
可明野已經十九歲了,他不是不記事的幾歲孩童,可以輕易改變性格。
現在的明野已經無人可接近了,他和同學相處得很好,眼裡也是冷淡,僅僅因為容見好像很希望他這樣。
容見想: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以接觸到明野,了解他的過去,也一定會陪伴他的將來,為什麼不做到極致。
容見仰起頭,他卸掉了妝,頭發披散在身後,是很清楚的少年輪廓,他認真地說:“那就滿足我的願望吧,哥哥。”
明野緩慢地點了下頭。
黃昏的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裡照進來,落在容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容見脫掉了打底褲,穿著一條短裙,腳背繃緊,小腿的形狀很漂亮,腳踝的粉紅的。他的胸部平坦,後背的蝴蝶骨很瘦,且非常漂亮,是一眼便能認出來的少年人的體型。
然後,容見的長發漸漸散亂,落在臉頰,落在鎖骨,遮住了通紅的臉,和裙子糾纏在了一起。
再後來,黃昏的光漸漸熄滅,屋裡一片黑暗,那翡翠耳環搖搖晃晃,蕩漾著碧綠的光,映亮了容見雪白的耳垂,從黃昏至深夜,自夜晚到黎明。
而明野打破了早晨說過的話。
在這後半天裡,容見落淚的眼睛,逃避的姿勢,可憐的懇求,明野都看到了。
可他沒有停。
一切停歇過後,周圍安靜極了,隻有容見夢裡都沒停的抽噎聲。
明野沒什麼睡意,他沒再吻容見,手卻握在一起,連打火機都點不了。
可實際上在嘗到那煙草的味道後,明野已經決定戒煙了。
他不準備一天打破說過的兩句話。
三十歲的明野一個人睡在雙人床上。
十九歲的明野睡在單人床上,上麵卻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