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見睡了很長的一覺, 這是他醒來後睡過最好的一個夜晚。
他也沒有做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容見本能地去摸身旁的位置, 那裡卻沒有人, 他產生一種虛妄的害怕, 也許昨天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容見掀開被子, 從床上跳下來,酒店的臥室裡沒有人,推開門往外走, 客廳裡站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明野, 另一個是李馮, 兩人在用很低的語調說話。
推門的聲音很大, 明野立刻停下了對李馮的吩咐, 朝容見走了過來。
他問:“醒的這麼早?不再睡一會嗎?”
容見怔了怔,抓住他的手腕, 才從恍惚的夢裡醒過來, 看到李馮也在還有點不好意思,“天都亮了,也睡不著了。”
明野低著頭,看到容見赤著腳, 踩在地板上,腳趾有些紅。
他皺了皺眉。
酒店空調的溫度很適宜, 可開的不是暖氣,地板還是冷的。
明野有點想把容見抱起來, 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為容見很要麵子。
容見走到李馮身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有點冷,還沒來得及瑟縮,明野已經脫掉西裝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不過遮不到腳背。
李馮十分具有專業素養,即使在明野的指示下騙了容見這麼久,但還是麵色不改,恭敬地換了個稱呼,“容先生,早上好。”
容見沒和李馮生氣,連明野這個罪魁禍首他都沒責怪,更何況是彆人,搖了搖頭,低聲說:“李哥彆拿我開玩笑了,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李馮卻沒答應下來。
明野又同李馮說了兩句話,有件很要重要的事務要處理,否則本來明野今天是要休假的。
容見縮了縮腳背,聞言說:“那我也該去上班了。是不是遲到了?”
明野說:“才下了雪,今天外麵很冷,你今天放假。”
容見忍住笑,裝作很認真地問:“放假的理由是什麼?”
明野從容見身上拾起衣服,穿上這件有些皺巴巴卻沾著容見氣息的外套,從容地說:“是老板娘的特權。”
李馮:“……”
雖然李馮很清楚明野對植物人容見十年如一日的照料,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很驚訝。
容見也沒堅持要去工作,畢竟秘書這個職務就是明野給他挖的坑,是為了這一個月做的必要準備,現在身份揭開,日後還有彆的打算。
而且容見也確實很累了。
明野走後,容見又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明野給他叫了餐,是那家很出名,連進去吃飯都有門檻的店,反正明野就是讓他們送了外賣過來。
容見心不在焉地吃著一個人的午餐,給明野發了幾條微信,又問:“韓姨呢?”
明野回他:“韓姨結婚了。你醒來的事我沒告訴她。”
“哦。”
明野發了條語音,“你要是想韓姨,我們就去看她。”
容見很乖地說好。他以為明野現在這麼忙,會事先安排好時間,抽空再去。
結果下午還不到五點鐘,明野就來酒店接容見,說要一起去見韓雲。
容見有點驚訝,書裡的明野是個工作狂,他當秘書的那一個月明野也是經常忙到十點鐘才下班。
他問:“今天下班這麼早,沒有事嗎?”
明野撐著一柄黑傘,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讓容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任性地說:“老板還不能想什麼時候下班就下班嗎?”
李馮正從駕駛座下車,臉上的表情簡直是在說老板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工作狂了,你現在被小妖精迷了眼。
容見有點尷尬,等到明野坐上駕駛位,才輕聲說:“你看到李哥剛剛的表情了嗎?”
明野皺著眉,很認真地說:“不許再這麼叫李馮。”
容見屈服了。
外麵還下著雪,明野的車開得不快,一路上同容見說著這些年的事。
容見出車禍後,韓雲以為是秦州做的,更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要和秦州撕破臉,終於成功讓秦州下了監獄,周小春也進去陪他了。徐觀禮雖然很眼饞容家,可容見還活著,背後還有明野,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容見被確診為植物人後,韓雲每天以淚洗麵,白天寸步不離,沒料到反而和當時的主治醫生暗生情愫。那位醫生也有四十多歲,三十歲時妻子因難產離世,後來又因為工作忙碌,沒空再娶,孤單了十多年,直到遇到了韓雲。
韓雲才開始並不願意,但到底是兩情相悅,魏醫生又堅持不懈地照顧了她兩年,最終還是同意結婚了。結婚後,韓雲有了新家,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全心全意地照顧容見了,加上又很放心明野,變成了每周來探望幾次。
明野在容見將要醒來前就已經騙過韓雲了,說是要把容見轉移到國外接受一種先進的治療方法,韓雲本來也想跟到國外照顧容見,可恰逢繼子結婚,家裡實在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