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區的評論還是要控一下。”時臻手握鼠標，抬起頭，說道，“知甜現在剛起步，路人們的好感度對她而言很重要，大麵積的罵聲太勸退新粉了。”
“好像……已經有團隊在控評了。”時臻的助理說。
時臻一怔，迅速轉回到直播間頁麵。
直播間的彈幕區裡，剛才對倪知甜大麵積的惡評已經少了許多，部分中立的質疑還留著，但謾罵聲早就已經被投訴成功，取而代之的，還有讚美聲，這一幕有點眼熟，就在兩天前，她還在倪知甜的評論區見過。
“奇怪了，一般這種時候，最多是對家怕熱鬨不嫌事大，摻和進來。但我們知甜目前還沒有對家，而且——”助理說，“對方在幫她呢。”
“確實有人在幫她。”時臻說著，又笑了笑。
不僅有人在幫她，而且是高明地、真心誠意地幫。對方請的水軍團隊，估計已經換過了，之前倪知甜微博評論區裡令人尷尬的彩虹屁在這會兒沒見著，留下的讚美，都很真實，而且還會玩梗。
時臻很感慨。
這年頭，連水軍都開始與時俱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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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知甜並不知道就這麼一眨眼工夫，彈幕區裡的風向轉了又轉。
她還在盯著長工搭檔掙錢。
明澤人氣高，集市擺攤直播開始之後的四十分鐘，粉絲們陸陸續續抵達現場。
集市擺攤到最後，成了他的見麵會。過去明澤出席活動的場合，時時刻刻都有經紀人、助理或保鏢把關，不會讓他胡亂答應粉絲們的簽名或合照請求，但今天，他為了節目任務，居然有求必應，簡直是過大年了。
簽名和合照，可以一選一。明澤配合之後，倪知甜就在邊上拿出收款碼，給粉絲們分雞蛋或紅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買回家的話，要吃哦。”倪知甜提醒，“不要浪費糧食。”
【啊啊啊——如果我是粉絲小妹妹，真的會覺得姐姐好溫柔！】
【這才是偶像的力量，從正麵引導這些小粉絲們要愛惜糧食。】
【emmm，這樣的提醒不是應該的嗎？倪知甜真的算不上是什麼偶像，彆往她臉上貼金了。】
他們這邊的人氣足，賣得也快，本來早早就能收工了，但雞賊的戚導實在舍不得這從四麵八方來的熱度，將節目組商務車的後備箱打開。
倪知甜眼前一黑。
賣不完，根本賣不完。
粉絲們排著隊伍，一個一個上前。
倪知甜成為工具人，沒有發揮的餘地，有點悶，單手托著腮。
邊上幾組嘉賓，倒是都閒不下來。
蘇想想和唐斯已經漸入佳境，兩個人有說有笑，忙忙碌碌的樣子真的像極了這小攤上的老板和老板娘。
沈瑤和顧天晴遺傳了他們父母的“經商頭腦”，兩隊將東西放到一塊兒，捆綁來賣。但因為不熟物價，鬨出烏龍，在路人們討價還價時，兩個人把手一揮，通通都便宜賣了。
葉影影一邊配合，一邊又發現她們倆的人氣實在太低，跟著她們實在沒什麼好果子吃，就時不時去蘇想想和唐斯那裡蹭鏡頭。
“請問——”一道甜美可愛的女聲響起。
倪知甜抬頭，看見一個娃娃臉女生，到了隊伍的最前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她：“請問，是可以合照或者簽名嗎？”
倪知甜沒追過星，可看得多了，也能理解偶像之於粉絲的意義。
見對方臉紅紅的模樣，她便站起來，笑著說：“可以的，你來這邊就好。”
明澤就這樣看著倪知甜帶著這位粉絲像參觀景點一般，來到他身邊。
至於門票錢，一會兒再收。
“合照？”明澤公事公辦的口吻，“還是——”
“不好意思啊……”娃娃臉女生弱弱地伸手，指向倪知甜，“我是想和甜甜合照。”
【驚！倪知甜活粉！】
【哈哈哈哈哈nzt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粉絲吧……】
【居然有人喜歡她？這是什麼眼光啊。】
“我？”倪知甜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娃娃臉女生用力點點頭：“你大戰老經紀人的時候，簡直是太酷啦，超級有勇氣！我關注了你的新微博，是你複仇版微博的第三個粉絲。”
她比了一個三的手勢，又笑著說：“但是現在已經有三萬粉了！”
倪知甜懵了，她睫毛輕顫，耳根子迅速發熱。
連帶著發燙到了臉頰，不知所措地傻站在原地。
明澤沒想到妹妹會是這樣的反應。
對於他而言，被喜歡是最稀鬆平常的事，可原來對於妹妹而言，粉絲的愛意，是如此珍貴的禮物。
明澤的神色微頓。
如果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小千金倪知甜，也會因為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而手足無措嗎？
“所以……”明澤不忍心再看妹妹受寵若驚的表情，“是拍照還是簽名？”
娃娃臉女生想了好久。
突然，倪知甜認真道：“其實都可以。”
新粉絲的心軟了一下。
像是被什麼擊中，溫暖而又有力。
這是倪知甜第一次被人拉著合照。
她的笑容有一點拘謹，但同樣很美，黑白分明的雙眸像是星光，明亮清澈。
她還仔細地給粉絲簽名。
雖然在她簽名時，明澤一個勁在邊上指指點點。
“不能在白紙上簽名。”
“海報、照片、專輯都可以。”
【救，本來想笑倪知甜的，但是現在看著覺得好心酸怎麼回事……】
【這就是粉小糊咖的好處嗎？心意能被真心對待。】
【科普一下，明澤說得沒錯哦，簽名在白紙上很容易被盜用，彆人可以偽造合同等等，有風險的。】
倪知甜和粉絲拍了合照，也簽了名。
等到人散了，明澤忽然發現一件事：“不好。”
倪知甜抬頭，心滿意足，脾氣也好了起來。
“我忘記讓她掃付款碼。”明澤說。
倪知甜瀟灑擺手：“沒事，倪老板買單。”
她低頭掃碼。
一秒鐘後，手機傳來聲響。
“支付寶到賬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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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嘉賓們圓滿完成任務。
節目組幫忙整理好支起的小攤和板凳，就在收拾收拾要回去的時候，戚導找上明澤。
戚導委婉地表示，剛才來時，是唐斯騎的三輪車。現在要回去了，最好還是由他主動開口載大家，不然粉絲們有意見。
“我粉絲沒意見。”明澤說。
戚導：……
有沒有一種可能，除了你之外，唐斯也有粉絲。
這邊戚導還在和明澤周旋，另一邊，他抬眼看見霍明放回來了。
剛才不知名帥哥僅僅出現幾分鐘，又突然消失，網友們在彈幕區裡尋人八百回合。
如今，他終於回來了。
霍明放與明澤耳語幾句。
明澤走到攤位邊和倪知甜一起整理，說道：“烤爐沒買到。”
“什麼烤爐？”
“烤紅薯的爐子，大哥擔心我們賣不出去，烤好了香，好賣。”明澤說，“但鎮上沒有。”
“啊？”倪知甜回頭看一眼，“他剛才沒在嗎？”
霍明放：……？
明澤很滿意。
果然，大哥是不如一哥有存在感的。
將攤位整理好，再丟掉垃圾之後，就要啟程回村了。
戚導給明澤使眼色，希望他主動提出騎三輪車帶人。
但明澤一轉頭，對霍明放說：“你開車了嗎？送我們回村。”
“可以。”霍明放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戚導一聲歎息。
這一屆的嘉賓，太難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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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嘉賓們去集市擺攤，都是幫村裡老人家們的忙，現在東西是賣出去了，賺到的錢也得還給老人家。
這個環節，嘉賓們帶上剛才回村時在鎮上買的牛奶、營養品等等，去樸實的村民家裡送溫暖。
唐斯和蘇想想去的，是王爺爺家。
顧天晴落了單，現在綁定上她的塑料姐妹沈瑤，兩個人抱團取暖。葉影影全程陪著一起，學著老人家的家鄉話，學得蹩腳，彈幕區裡有人說她可愛討喜，也有人認為她用力過猛，這樣的評價，兩極分化很嚴重。
倪知甜和明澤去的那戶人家，是一個老奶奶家。
老奶奶姓陳，頭發花白，養著一隻小土狗。他們家還有個小孫女，但小孫女都讀大學去了，要等到過年放寒假時才回來。
小土狗躺在院子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倪知甜經過它身邊時，不經意地往後躲了一下。
“陳奶奶……”她遠遠地喊。
陳奶奶做事很利索，家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出來時手中還提著自己動手用飲料瓶做的澆花器。
她走出來，笑容和藹，喊著讓倆孩子趕緊坐下。
老人家不懂錄節目的具體流程，隻知道好好配合，和兄妹倆拉著閒話家常。
明澤不擅長這樣溫情的交流，倪知甜也不擅長，但卻沒有冷場。
在這樣溫暖的午後，老人家慈祥地看著兩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仿佛看著新的希望。
就算是安靜的氣氛，都顯得恰到好處。
【陳奶奶搭搭倪知甜的肩膀，說太瘦了，讓她留下來吃飯，好像我奶奶……】
【嗚嗚嗚想我奶奶了！平時我去上學的時候，我奶奶也是一個人這麼無聊在院子裡閒逛，一看見人就變成話癆的嗎？】
【陳奶奶好孤單的樣子。】
【我感覺倪知甜的眼眶有點紅，是演戲嗎？】
【不是演戲，眾所周知，倪知甜的演技全網嘲，沒這麼自然。】
明澤能察覺到，妹妹有些愣神。
是想起她孤兒院裡的院長奶奶了嗎？
“不能留下來吃飯了，節目組有安排呢。”倪知甜溫聲道，“對了，剛才賣紅薯，我們賺了三百一十塊錢，現在把錢給您。”
“三百一十塊錢？這麼多啊。”陳奶奶笑著說完，從抽屜裡找出一本電話本，指著上麵的一行數字，“你們這個轉賬，我也不懂，你轉這兒。”
“這是我兒子的號碼。”
老人家話才剛說完，看見倪知甜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
陳奶奶遲疑了一下：“這是？”
“這是我剛才去小賣部換的現金。”倪知甜打開信封，“正好三百一十塊錢，您數數。”
陳奶奶明顯沒想到倪知甜會特地為自己去換現金。
接過這信封時，她眉心舒展，像是接過什麼沉甸甸的寶貝，樂得眼角的皺紋都炸開了花。
【嗚嗚嗚嗚嗚我要哭了！】
【我聽說過，現在一些老人家擺攤，收款碼綁定的賬號是家裡小孩的，他們辛苦付出勞動，但是自己手頭上一分錢都沒有。】
【這麼多嘉賓，就隻有倪知甜一個人想到給老人換現金，讓他們自己留著錢。】
【倪知甜在孤兒院長大，感受過手頭上沒有錢的窘迫，心思才會這麼細膩，站在老奶奶的角度為她考慮。】
【所以前麵諷刺倪知甜虛榮，說她賺到錢開心是在做戲的黑粉，能出來道歉嗎？】
【幾塊錢一個的紅薯，倪知甜本人當然不在意，她開心的，是為老奶奶掙到錢了啊！】
“好、好……不用數。”陳奶奶笑容滿麵，“那我就收著了，等小孫女過年回來，給她買好吃的去。那個叫什麼，辣——”
“辣條。”明澤說。
“對！”陳奶奶笑道，“就是辣條！”
笑容是有感染力的。
明澤的唇角揚起笑意，回頭看，發現妹妹也是嘴角翹起，笑眼彎彎的。
“你喜歡吃辣條嗎？”明澤問。
“啊？”倪知甜抬頭。
“你倆也和我孫女一樣，愛吃這玩意兒？”老奶奶樂道，“奶奶帶你們去村口小賣部買。”
此時此刻，直播間的熱度又破了新紀錄。
同時，無數辣條廠商，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多希望村口賣的辣條，是自家的。
頂流和漂亮小花在直播間帶貨，分分鐘將辣條賣斷貨。
誰家辣條廠這麼幸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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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倪知甜和明澤從村口小賣部出來。
被選中的辣條很幸運，也很不幸。因為，節目組居然一點便宜都不讓他們占，在直播間打了個嚴嚴實實的馬賽克。
兄妹倆一路吃著辣條回去，進了小院一看，霍明放還在。
這會兒，直播間的後期製作才給霍明放加了一行介紹。
介紹顯示，他是節目的讚助商，姓霍。
【哦豁！原來是金主爸爸！】
【這麼年輕有為的金主爸爸嗎？】
【霍這個姓氏有點少見，會不會是北城上過富豪榜的那個霍家？】
【嘶……是看多了腦殘偶像劇嗎？什麼富豪榜……金主爸爸不可能親自來上節目，派來的頂多是一個小嘍囉。】
彈幕區的網友們，對霍明放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又扒不出個所以然。
看氣質，像是個大人物，但下一秒，當節目組表示他將留下來和嘉賓們共同度過幾天的歡樂時光之後，網友們又可以篤定，這可能真是讚助商派來的普通員工。
畢竟，哪個大佬這麼閒的……
與此同時，北城的霍家彆墅裡，霍鬆柏和林一曼，緊緊盯著電視。
“明放什麼時候也混進電視裡了？”霍鬆柏問。
林一曼神色凝重地搖頭。
一大早，大兒子自己悄摸就去了清城，今晚居然還要直接住下。
說好的帶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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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宣布，霍明放也將參與到《山中的一天》節目中。
顧天晴和沈瑤很有打醬油的覺悟，認為他和他倆一樣，也是來打醬油的。她倆一個的嘉賓跑路了，另一個則根本沒請到人，節目組也是無奈，隻能硬湊人數。
葉影影則機靈很多，瞄了瞄霍明放的西裝袖口和領口，看出是高級定製。
蘇想想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沒提前收到風聲，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
唐斯很在意，說他是霍先生，沒報全名，究竟是讚助商的人，還是哪裡空降下來的新人演員？如果是演員，對方與明澤不同，走的是成熟路線，明顯和自己撞型了，不能大意。
麵對鏡頭的倪知甜和明澤，同樣也是剛剛才得知這個消息。
兩個人各有心思，很難做好表情管理。
倪知甜：……
這麼悶的人，上綜藝能玩得了什麼？
明澤：！！！
他晚上該不會和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