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的姑娘們見褚映玉絲毫不在意姚小姐的調侃,便知道這兩人的關係是真的好,她們很識趣地退出去,給兩人騰出空間。
屋子裡沒了其他人,姚桃說話也更自在。
褚映玉給她倒了一杯果子露,問道:“姚姨呢?”
“她在外麵和你娘說說呢。”姚桃說道,“我剛才見到你娘了,她的氣色看著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啦?”
褚映玉點頭,“年前大病一場,聽說現在還在養著身體,不能太過勞累。”
她說這話時,神色淡然,語氣平緩,並無任何擔憂關切之色,渾然不像一個女兒對母親該有的樣子。
姚桃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點頭道:“你娘最疼你妹妹,你妹妹做出那樣的醜事,會氣病也是正常的。”
聊了兩句,便揭過不提。
不久後,有下人過來,請褚映玉出去見客。
原來是端親王妃來了。
端親王和當今聖人是堂兄弟,當年聖人登基之時,得了端親王的支持,對端親王府一脈極為優容厚待。更不用說端親王府的太妃是聖人為數不多的長輩,和太後的關係也好,聖人對她也是極為敬重的。
褚映玉來到花廳,迎著眾多視線,上前拜見端親王妃。
端親王妃親自扶她起身,笑道:“今兒太妃也想過來給你添妝的,隻是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前陣子天氣變化,感染了風寒,便讓我給你添妝。”
褚映玉馬上關心地問:“太妃身體沒事罷?”
“沒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
端親王妃看著很是喜歡褚映玉,一直拉著她說話,其他人都言笑晏晏地陪在一旁,滿眼慈愛地看著褚映玉,時不時附和幾句。
孟蓉坐在一旁,看著這些人簇擁著長女,袖子裡的手徒然收緊,長長的指甲掐住手心。
她心裡怨恨之極,如果沒有那些事……現在被端親王妃拉著、被世人奉承的,應該是她的惜玉才對。
一個當年不應該出生的白眼狼,搶了她的惜玉的好姻緣!
早知道,她就不應該留下這克親的白眼狼!
添妝過後,客人終於告辭離開。
褚映玉跟著長輩一起送客。
姚夫人和姚桃最後離開,姚夫人拉著褚映玉,笑著和她說了幾句話,然後看了旁邊的孟蓉一眼,帶著女兒離開。
送走客人,大家都十分疲憊。
褚二嬸笑道:“這幾日還要繼續忙,等發完嫁妝,就是婚禮,婚禮過後,咱們就能鬆快鬆快。”
“可不是。”褚三嬸關切地看著褚映玉,“映玉也要好好歇息,當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褚映玉故作羞澀地低下頭。
孟蓉冷眼看著這一幕,扯了扯嘴角,也沒說什麼,搭著丫鬟的手離開。
褚二嬸和褚三嬸見狀,不禁暗暗搖頭。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狠心的母親,長女都要出嫁,還如此冷淡。幸好她還懂得在外人麵前裝一裝,不然豈不是給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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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回到秋藜院後,也感覺到十分疲憊,洗漱過後就準備歇息。
寄春捧著一個匣子過來,“小姐,這是姚夫人讓人送過來的,說給您的添妝。”
褚映玉愣了下,瞬間便明白這應該是姚姨私底下給她的,沒擺在明麵上。
打開匣子,看到匣子裡的東西,褚映玉眼眶頓時有些濕潤。
姚夫人出身青州葛家,葛家是商戶,雖然世人瞧不起商戶,但商人確實不缺錢。
當年她嫁給姚大將軍時,也是十裡紅妝。
以前姚夫人曾經笑著和她說,她是將自己當成女兒來看待的,等將來她出嫁,定會給她準備一份嫁妝。
姚夫人此舉,其實也是看出靖國公府的齊氏不滿意褚映玉,嫌她在家不得寵,沒多少嫁妝。
當時姚夫人也沒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隻想著,等褚映玉出嫁了,她就認褚映玉為義女,然後以義母的身份給她添一份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入孟家,讓齊氏看到她的嫁妝能眼紅的地步,如此也能讓她在孟家立足。
不過現在,褚映玉的未婚夫換成七皇子,姚夫人沒再提收她為義女的事,不過給她的嫁妝仍是不少,隻是沒放在明麵上。
寄春也沒想到姚夫人如此財大氣粗,居然出手就是一匣子的銀票和田莊地契給小姐當嫁妝,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小姐,姚夫人可真疼您。”她笑著說,“以前姚夫人說要收您為義女的,可惜夫人拒絕了……”
說到這裡,寄春不太高興。
如果當年姚夫人能收小姐為義女,小姐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般苦,可惜夫人是小姐的母親,她要反對,姚夫人也無可奈何。
褚映玉笑了笑,“沒事,其實姚姨在我心裡,也算是母親了。”
一個和她沒血緣關係的人都能心疼她,反倒是她的親生母親,從未疼過她,甚至巴不得她跌落泥潭。
褚映玉有時候真希望,長平侯夫妻不是自己的父母,這裡不是她的家。
可若是這裡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又在哪裡呢?
青州也不是她的家。
褚映玉將匣子合上,讓秦嬤嬤登記入冊,很快就撇開那些有的沒的思緒。
這輩子,姚姨和姚桃都好好地活著,證明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她也該試著改變了。
臨睡前,褚映玉叫來秦嬤嬤,“嬤嬤,有什麼藥能助眠?你給我熬一碗罷。”
秦嬤嬤愣了下,忙道:“小姐,是藥三分毒,奴婢還是給您按一按,舒緩經脈,如此能睡得舒服一些。”
先前因為小姐生病,她在藥中加了些有助眠成份的草藥,可也不宜多用,以免造成依賴,對身體不好。
褚映玉聞言,也沒勉強,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