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媃三人過來,先是給褚映玉請安,然後幫她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
鳳冠很重,戴了大半天,褚映玉脖子僵硬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身體也十分疲憊,又渴又累又餓。
蘇媃一邊伺候她更衣淨麵,一邊說道:“殿下在外院招待賓客,一時半會回不來,殿下讓您若是餓了,先吃些東西,不必等他。”
褚映玉點頭,決定不委屈自己。
至於這是不是陸玄愔特地吩咐的,她懶得去想,反正蘇媃是個周全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接著有侍女端了吃食過來。
一同來的還有寄春、弄雨兩個丫鬟。
她們作為陪嫁丫鬟,早一步來到皇子府,蘇媃也是怕褚映玉剛嫁過來,不能適應,便讓這兩個丫鬟過來陪她。
褚映玉喝了水,又吃了些東西,總算緩過來。
吃飽喝足後,便開始泛困,加上先前還喝了那盞合巹酒,雖然酒的度數不高,仍是讓她有種微醺的感覺。
她的臉頰泛起紅暈,雙眼有些迷離,一看就是醉了的樣子。
蘇媃見狀,有些詫異,沒想到合巹酒那樣度數淺的,皇子妃居然還會醉,看來這酒量確實不好,以後還得多注意一些。
接著蘇媃又請示褚映玉,要不要沐浴更衣。
可能是有些醉酒,褚映玉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一些,慢吞吞地點頭。
浴房就在隔壁間,和新房連著,穿過一道小門就到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褚映玉泡了個澡,洗漱乾淨。
可能是身體清爽了,醉酒的腦子也跟著清醒些許,終於有些精力繼續等人。
新郎官還沒回來,褚映玉就算再困,也不好倒頭就睡。
蘇媃見她微微眯著眼,臉上難掩困乏之色,柔聲說:“皇子妃娘娘再等等,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了。”
褚映玉嗯一聲,突然問:“今兒來的賓客很多嗎?”
“很多。”蘇媃笑道,“聖人和皇後、太後在宮裡沒辦法過來,都派了宮人來,諸位皇子和出嫁的公主也都來了。”
除了皇子公主們,還有那些宗室勳貴朝臣等,都非常給麵子地過來喝喜酒,恭賀七皇子大婚。
皇室的婚禮規矩和禮儀繁瑣複雜,沒有鬨洞房的說法。
是以除了掀蓋頭時,那些人過來看了一眼新娘子外,新房這邊靜悄悄的,無人敢過來打擾。
褚映玉哦一聲,輕撫著水紅色的袖子,斂眉不語。
蘇媃飛快地看她一眼,正欲再說什麼,突然聽到外頭傳來聲音,便知道是七皇子回來了。
她欣喜地說:“娘娘,是殿下回來了。”
褚映玉抬頭看過去,便見穿著一襲正紅色皇子朝服的男人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來。他的腳步很穩,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一雙眼睛清幽深邃,蘊著冷冽的寒意,與這大紅色的新房格格不入。
褚映玉因為酒意的影響,反應比較
慢,呆呆地看著他。
等他走近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發現他好像喝了很多酒,一身酒味撲鼻而來,隻是臉上沒顯露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醉。
她有些受不住那濃鬱的酒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同時也避開他看過來的視線。
陸玄愔腳步一頓,見她避嫌的模樣,心情又有些不太好,還有些失落。
他停下來,距離她幾步時,嘴唇抿緊,默默地看著她。
半晌沒見他有什麼動作,褚映玉疑惑地看他,見他直勾勾地看過來,有些不自在,輕輕地喚了一聲:“殿下?”
陸玄愔嗯一聲,依然沒有移開目光。
褚映玉實在被他看得難受,也知道這人的德行,決定自己主動一些,問道:“殿下可要沐浴?”
陸玄愔心不在焉地嗯一聲。
隻是他嘴裡應是應了,人卻站在這裡一直沒動,褚映玉猜測,他是不是醉得厲害,隻怕都沒聽清她說什麼。
今兒來的賓客多,又有那些皇子在,肯定會有人灌他不少酒。
於是褚映玉繼續道:“殿下,水已經備好,您先去沐浴罷。”這一身酒味,要是直接上床,她實在受不了。
陸玄愔在她的幾番催促下,總算轉身去浴房洗漱沐浴。
在陸玄愔沐浴時,屋子裡的丫鬟已經收拾好房間,褚映玉無聊地坐在床前。
寄春捧著一個雕紅漆牡丹花開的匣子過來。
“小姐,這是姚夫人今兒讓人送過來的,讓奴婢帶過來,說您今晚歇息前,一定要看一看。”
“是什麼?”褚映玉有些疑惑,不知道姚姨讓人送來的是什麼。
寄春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
褚映玉接過來,打開匣子,發現裡麵隻有一本冊子,等她翻開,總算明白這冊子是什麼。
表麵看著是正正經經的冊子,實則裡麵是不正經的避火圖。
轟的一下,她的臉瞬間紅得徹底,有些手忙腳亂地將之合上,飛快地塞進被褥裡。
“小姐,怎麼啦?”寄春奇怪地看她,“是不是這冊子有什麼不對?”
她沒看到裡麵的內容,見褚映玉的舉動,難免有些奇怪。
褚映玉定了定神,故作平靜地說:“沒什麼,隻是一本普通的冊子罷了。”
普通的冊子?
寄春仍是懷疑地看她,要是普通的冊子,小姐沒必要慌成這般罷?她臉紅成這樣,看著倒像是羞的。
褚映玉也發現自己剛才的表現太過,又不好和寄春說那冊子是什麼,輕咳一聲,“沒事,你下去罷。”
寄春聞言,也不再糾結那冊子是什麼,她知道姚夫人是不會害她家小姐的,便叮囑道:“既然姚夫人讓您看,您記得一定要看啊。”
“知道。”褚映玉含糊地說。
等寄春下去,內室沒有其他人,褚映玉趕緊將那本避火圖從被窩裡摸出來,丟進匣子裡,再將匣子拿去屏風後,塞到一個箱籠底下。
這
東西還是用來壓箱底罷。
做完這些,褚映玉不禁拍了拍額頭,然後驀地失笑。
給出閣的閨女送避火圖這種事,其實也是大周的風俗,免得新婚當晚,新娘子什麼都不懂,最後鬨出笑話來。
當然,如果是疼愛女兒的母親,也會在婚前和女兒說一些。
可惜她的母親現在對她越來越厭惡,不會特地過來和她說,甚至連避火圖這事都忘記了。至於褚二嬸和褚三嬸雖是長輩,隻是隔房的嬸娘,也不好和她說這些。
想必姚夫人也是擔心如此,才會讓人送份避火圖過來給她。
雖然很感謝姚夫人這份心意,但褚映玉還是挺尷尬的。
畢竟是重活一輩子的人,上輩子也是有過夫妻生活的,不用避火圖,她也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
想到這裡,褚映玉心裡有些複雜。
上輩子是替嫁,所以沒在新婚之夜圓房,這輩子也不知道……
沒等褚映玉想出個什麼,陸玄愔便回來了。
他剛沐浴完,穿著一襲月白色繡竹紋的寢衣,頭發披散著,發尾裹攜了水氣,有些濕潤,呈現一種微微卷曲的狀態。
他進來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身上。
丫鬟們都被她打發到外麵,室內隻有兩人,安靜得隻能聽到紅燭燃燒時的嗶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