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皇後身邊的老人,是看著先太子和陸玄愔一起長大的,甚至還是先太子的奶嬤嬤。自先太子去世後,她和皇後一樣受到極大的打擊,自此身體也不怎麼好,後來皇後便讓她來陸玄愔這邊伺候。
說是伺候,其實是來養老的。
她的身份比較特殊,皇子府的下人對她極為敬重,因她的身體不好,極少會去打擾她。
是以今兒府中的管事們過來拜見主母時,柳全並沒有讓她過來。
褚映玉讓人給周嬤嬤賜坐,和她聊天,詢問周嬤嬤在府裡過得如何,可有不便之處,儘管使人過來和她說。
周嬤嬤和氣地道:“多謝娘娘掛懷,老奴一切都好,柳總管時常讓人過來看望老奴……”
兩人說了會兒後,周嬤嬤便識趣地告退離開。
離開前,她欣慰地看了陸玄愔一眼,扶著丫鬟的手離開。
從此至終,陸玄愔除了剛開始叫的一聲“嬤嬤”外,便沒有再開口。幸好大夥也習慣他的沉默寡言,周嬤嬤絲毫不在意。
周嬤嬤離開後,褚映玉像是想到什麼,將叫蘇媃叫過來,問道:“周嬤嬤可還有親人?”
蘇媃不知她為何這麼問,回答道:“有的,周嬤嬤年輕時嫁過人,有一個女兒,後來女兒嫁了一個七品小官,有兩兒一女。”
褚映玉又問:“周嬤嬤可願意和女兒團聚?”
“這……”蘇媃委婉地說,“周嬤嬤的女兒到底是出嫁女,不好奉養母親。”
說白了,就是夫家那邊隻怕是有意見。
褚映玉皺眉,周嬤嬤是皇後宮裡的老人,又是先太子的奶嬤嬤,這樣的身份,足夠世人敬重。
隻要她女婿不傻的,都應該很樂意奉養丈母娘。
想到上輩子的某些事,她不禁搖了搖頭,有些明白周嬤嬤的女兒和女婿的某些想法,甚至上輩子她還經曆過。
褚映玉不由又看向身邊的男人,那事還和他有關。
沒想到他也在看她,見她的神色不對,他問道:“有事?”
褚映玉搖頭,“沒事。”
陸玄愔定定地看她一會兒,擺了擺手讓蘇媃退下,然後將她摟到懷裡,捏著她的下巴,
緊盯著她的臉。
他不喜她有事瞞他。
可她的心思藏得實在太深了,他沒辦法每一次都能猜出她在想什麼。
“殿下……”褚映玉被他箍在懷裡,弄得有些疼,刺激得生理淚水差點就出來。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特彆是晚上,若是他稍有失控,會弄得她很疼。
看她眼眶有些紅,像是要哭了一般,他的動作一滯,暗暗歎氣,指腹撫過她的眼角,“彆哭。”
褚映玉將臉埋在他懷裡,“我沒哭。”
這般依賴般的舉動,讓他的心都要化了,哪裡還舍得逼問什麼。
他低頭親吻她,輕輕地拍撫著懷裡人瘦弱的肩背,她纖瘦又柔弱,每次抱在懷裡,都覺得她瘦弱不堪,仿佛輕輕一折,就會破碎。
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荷葉燈架上亮著一盞羊角宮燈。
兩人安靜地依偎在一起,寂然無聲。
好半晌,褚映玉說道:“殿下,我想在正院西南角那邊弄個小書房。”
他嗯了一聲,“隨你。”
她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府中一景一物,她都可以隨心意改變,不必問他。
褚映玉明白他的意思,抬起臉看他,鼓起勇氣湊過去,碰了碰他的唇,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殿下真好。”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陸玄愔心臟微悸,低頭吻了過去。
守在外頭的丫鬟突然聽到屋子裡響起什麼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進去。
直到她們聽到風中傳來一道似哭似喘的聲音,像是被欺負得狠了,難以抑製。
年輕的小丫鬟不知道怎麼回事,年長的秦嬤嬤等人卻紅了老臉,趕緊將她們叫出去。
“你們去準備好水,等會兒娘娘和殿下要沐浴呢。”
寄春和弄雨莫名其妙,撓著頭說:“嬤嬤,浴房裡的水不是一天到晚都是熱著的嗎?”
說到這裡,寄春由衷地覺得,皇子府真是太奢侈了。
以前她家小姐沐浴,都要等下人燒好水,然後由粗使丫鬟提過來,哪像現在這樣,主子想沐浴,直接進浴房就行。
秦嬤嬤麵無表情地道:“娘娘喜歡用浴桶泡澡,你們可以去準備了。”
寄春哦一聲,也沒再去想屋子裡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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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褚映玉就被陸玄愔叫了起來。
她困乏得厲害,昨晚被他折騰得狠了,身體軟綿綿的,腰腿都酸得厲害,實在不想起。
可她不起,某人直接將她抱起來,然後拿衣服親自為她穿上。
這幾天,看丫鬟們伺候她更衣,他是個學習能力非常強的,已經懂得女子的衣物如何穿,很快就幫她穿著妥當,然後親自絞了一方熱帕子,為她擦臉。
甚至他還給她梳頭發。
天大的睡意都被他折騰沒了。
褚映玉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這天剛亮呢。
她磨磨蹭蹭地用膳,不知道他要乾嘛,還以為他會催她,居然由著她磨蹭。
用過早膳,陸玄愔接過丫鬟手中的披風,為她披上,然後帶著她登上馬車。
“殿下,去哪裡?”褚映玉疑惑地問。
陸玄愔將她拉到懷裡吻了吻,語氣溫和,“春煦園。”
春煦園?
褚映玉想了下,總算記起春煦園是哪裡。
春煦園是江南的一位富商斥巨資在京建的一座私人園林,據說豪華無比,後來那富商犯了事,這座園林便由朝廷接管,後來成為給達官貴人遊玩、聽戲的地方。
褚映玉聽說過這地方,卻沒來過。
其一是沒嫁人前,無人帶她來,其二是上輩子替嫁後,她被千夫所指,一般沒什麼事,她都寧願躲在府裡,不與外界接觸。
沒想到他居然會想帶她去春煦園遊玩。
褚映玉愕然片刻,默默地瞅著他。
原來男人的喜歡與否,會表現得這般不同嗎?
上輩子的他幾乎視她如無物,從未在意過她的喜好是什麼,更不用說攜她出遊。
原來被夫君喜愛、被其用心對待,是這麼的不同。
她心裡有幾分澀然,又有些悵惘,說不出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