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褚映玉的身體畏熱又畏寒,秋風起時,猶其注意穿衣保暖。縱使如此,某天早上醒來時,喉嚨仍是一陣乾澀,咳嗽出聲。
眾人如臨大敵,秦嬤嬤給她看過後,開了一些治咳嗽的藥給她吃。
傍晚,陸玄愔回來,帶了不少蜜餞回來,讓她喝完藥後能甜甜嘴。
褚映玉翻看桌上的蜜餞,不禁有些好笑,“王爺,我隻有一張嘴,哪裡吃得下這麼多的蜜餞?”
這怕不是將半個京城的蜜餞種類都買回來了罷?
彆看每一樣的數量不多,但那麼多蜜餞加在一起,就顯得這數量非常多,她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陸玄愔道:“無妨。”
讓她慢慢吃,吃不完就賞給下人。
褚映玉拿起一塊糖漬的梅子放進嘴裡含著,讓寄春將這些蜜餞分門彆類裝起來,多出來的打賞給下人。
寄春特地用精巧的陶瓷小罐子裝了幾種她常吃的放到桌上,她伸手可以拿取的地方,方便她當零嘴,想起就吃幾塊。
褚映玉盯著桌上裝蜜餞的小罐子,突然想起上輩子,她經常活動的地方,也常放著各種各樣的蜜餞,讓她習慣性地想起就吃一枚。
這蜜餞似乎是突然有一天就出現在屋子裡的,連她都沒反應過來。
現在想想,應該是他吩咐的。
那時候,已經是他們成親後的第三年。
褚映玉有些恍然,原來一切的改變,是從他們第二年圓房開始,直至第三年,兩人的相處越來越像夫妻。
隻是雖像夫妻,但陸玄愔卻從未和她說過什麼軟和話,依然是那位尊貴的、冷峻的七皇子,心思難測。
“想什麼?”
她的身體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摟著她的男人吻了吻她的側臉,溫聲詢問。
褚映玉轉頭看他的臉,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我想前世,王爺待我一直都是冷若冰霜,讓人猜不出王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哪個陸玄愔是真的?
是前世那個冷冷淡淡、不為兒女私情所動的陸玄愔,還是這輩子傾慕她、咄咄逼人的陸玄愔?
陸玄愔聽後,很自然地唔了一聲,“都真。”
他輕咳一聲,不好意思承認,夢裡的自己起初確實隻是將她這皇子妃當擺設,後來的日漸相處中,漸漸地愛上她,卻不知如何表達。甚至想著,他們會有很長的人生,而且他也習慣與她的相處方式,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他以為她是懂他的。
結果這輩子才發現,她居然完全不懂,還誤會他。
至於這輩子,如此急切,自然也是有原因。
其一是因為她不願意嫁他;其二是她生病了,她的身體、她的心都在生病,讓他無法坐視不管,隻想用感情套住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其三也是他素來喜歡速戰速決,既然發現問題不對,便尋找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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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喝了三天的藥,總算不再咳嗽。
隻是每次喝藥時,她的胃口總是不太好,人也看著清緘不少。
正好這時,姚大將軍已經進京幾日,褚映玉的病好後,便挑了一個時間,去姚府拜訪。
雍王府的馬車駛進姚府時,不少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各有思量。
褚映玉從車裡出來,見到姚桃迎麵走來。
姚桃穿著粉色的衣裙,在秋日蕭瑟的庭院之中走來,宛若枝頭上灼灼綻放的桃花,明媚張揚。
“阿醜。”姚桃高興地拉著她,“你好些日子沒來啦,近來在忙什麼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自從被賜婚後,姚桃就一直被拘在府裡學規矩、備嫁,人都快要憋瘋了。是以她最盼褚映玉過來看她,或者邀請她去玩。
先前還有個連靜萱能聯絡,自從連靜萱大婚後,她也忙著適應婚姻生活,姚桃也不好去打擾她。
褚映玉柔聲道:“前些天有些咳嗽,怕過病氣給你,就沒來。”
“生病了?沒事吧?”姚桃擔憂地說,摸了摸她的臉,“怪不得這次看你,好像又瘦了,雍王府的廚子做的飯菜是不是不合胃口啊?”
褚映玉莞爾,“放心,絕對合胃口的,就是生病,吃不下。”
雍王府的廚子以前都是禦廚,陸玄愔出宮建府後,皇後擔心他吃不好,特地將宮裡的禦廚送過去給他。
這在皇子中是獨一份,連聖人也默許了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姚桃拉著褚映玉去正院,拜見姚大將軍。
她們過來時,姚大將軍和姚夫人正在屋子裡說話,聽說兩個孩子過來了,夫妻倆不禁相視一笑。
姚大將軍是行伍出身,身材高大魁梧,國字臉,皮膚黝黑,身板結實又威武,很符合世人對武將的印象。
他身上有一種豪邁之氣,笑起來時聲如洪鐘。
“映玉來啦。”姚大將軍笑著說,“吃了沒啊,餓不餓?快坐下來。”
姚桃拉著行完禮的褚映玉坐下,說道:“爹,難得阿醜來,今兒咱們一家一起吃個飯,慶祝你回來。”
姚大將軍寵女兒,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接著姚大將軍關心地問褚映玉幾句,都是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病、吃得好不好、雍王對她好不好之類的。
就像遠歸的父親關心出嫁的女兒。
褚映玉靦腆地一一回應,表示很好。
姚大將軍打量安靜乖巧地坐在對麵的姑娘,摸了摸下頜的短髯,一雙虎目精光四射,“你這娃兒,若是有什麼委屈,可以和咱們說,你雖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和夫人卻是將你當女兒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