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她真的隻是被王府養著的廢物,什麼都不會,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王府的庇護。
陸玄愔明白她的意思,心裡又湧起幾分酸澀。
他默默地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然後將她抱回床上,讓她好好歇息。
褚映玉瞥見他眼裡的心疼,倒也沒強求要繼續看,享受他的心疼和嗬護。
翌日,陸玄愔難得留在府裡,陪褚映玉一起看賬本。
他看得很快,並用朱筆將一些有問題的地方圈出來。
褚映玉原本還似疑非疑,用筆算了下,發現他圈出來的地方確實存在問題,不禁被他的速度震住。
“王爺,你連算賬都會啊。”
對了,這位王爺確實是位天才人物,隻要他想學的,總能學得又快又好。隻是人的精力終歸有限,他平時的事情多,不能所有都親自做了。
褚映玉瞅著他清雋好看的側臉,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慨,“王爺,還有什麼你不會的?”
陸玄愔輕描淡寫:“生孩子。”然後又淡定地補了一句,“不會。”
褚映玉:“……”
褚映玉差點被他這一本正經的“不會生孩子”弄得笑崩。
男人當然不會生孩子,可他正經的模樣,不免添了幾分好笑。
正笑著,蘇媃過來,有事稟報。
“什麼事?”褚映玉含笑問道,神色透著幾分輕鬆隨意。
蘇媃瞥見她臉上的神色,心中一歎,恭敬地道:“王妃,暗九回來了,與他一道回來的,還有一位叫孤鴻子的道士。”
褚映玉臉上的笑容僵住,緩緩地收斂。
“映玉?”
陸玄愔丟開手中的賬本和筆,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有些涼,也不知道是室內的地龍燒得不夠旺,還是其他。
他擔憂地看著她。
褚映玉回過神,問道:
“他們在哪裡?”
“剛進府裡,就在外麵候著。?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蘇媃道,“不知王妃可要現在見孤鴻子?”
褚映玉點頭,冷靜地說:“既然人來了,那便要見一見的。”
說著她站起身,不慎將旁邊的硯台打翻,墨汁濺到她的手和裙擺上,在那白色挑線裙子上暈染開,將一條好好的裙子弄臟了。
褚映玉低頭看著上麵的墨漬,有些怔忡。
陸玄愔見狀,朝蘇媃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探臂將怔在那裡的人抱了起來。
“王爺?”
他將人抱回室內,讓丫鬟打來熱水,幫她洗去手上的墨汁。
褚映玉呆呆地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在銅盆中細心地清洗,心裡的茫然漸漸地退去。
“王爺。”她又喚了一聲。
陸玄愔嗯一聲,用帕子將她手上的水漬擦乾,沉聲說:“彆怕,有我。”
聽到這話,褚映玉那飄忽不定的心終於落下。
一刻鐘後,重新換了一身乾淨衣物的褚映玉和陸玄愔一起出門。
他們來到外院的一處偏廳。
知道王妃畏寒,偏廳裡放著好幾個燒得極旺的火盆,雖然比不上地龍,多少也有些暖和。
褚映玉和陸玄愔坐下後不久,蘇媃帶著一名風仙道骨的道士進來。
這道士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道袍,麵有風霜之色,顯然是趕了許久的路,然而卻難掩那張過分年輕的臉,看著二十出頭,唇紅齒白,容貌秀麗。
若不是他的胸膛是平的,明顯有男人的喉結,隻怕都讓人誤以為是個姑娘。
典型的男生女相。
褚映玉怔了怔,狐疑地看他,遲疑地問:“你是孤鴻子?”
年輕道士朝兩人行了一禮,聲音略有幾分嘶啞,“正是貧道。”
“你……”褚映玉越發的不可思議,“你的年紀看著不算大……”
道士含笑道:“回王妃,貧道今年已三十有九,明年就要四十。”
褚映玉:“看不出來……”
孤鴻子顯然已經習慣世人對他年齡的質疑,十分淡定,那份從容,倒是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感覺。
褚映玉暫時將對他年齡的質疑放下,開門見山地問:“孤道長,聽說你十多年前來過京城,路過長平侯府時,曾說長平侯府剛出生的姑娘是刑克六親之命……”
孤鴻子臉色微變,說道:“王妃,貧道十幾年前確實路過京城,被長平侯府請去為一位夫人治病,但並未說過長平侯府的姑娘是刑克六親之命!”
見上首位置的雍王目光冷冽地看過來,眼中殺機儘顯,孤鴻子心頭一驚,在這大冷天的,生生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怪他如此。
像他們這樣的方外之人,其實也是血肉之軀,任他們本事再大,也大不過皇權。孤鴻子平時最不喜與皇家打交道,若不是這次被皇家的暗衛尋到並捉住,綁著回京城,隻怕他都不太願意踏入此地。
更不用說這位雍王,當朝的皇七子,他也是略有耳聞,知曉這可不是個善茬,若是被他盯上,自己日後隻怕難以脫身。
褚映玉卻不信,不悅道:“孤道長,你莫要騙我,這可是靖國公親自說的。”
孤鴻子氣得嚷嚷道:“貧道並未說過這樣的話,若是王妃不信,貧道願意與靖國公當麵對峙!”
大概是性命攸關,也氣得狠了,孤鴻子氣咻咻的,那世外高人的形象都沒了幾分。
褚映玉不語,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似是在思索他話裡的真實性。
孤鴻子越發的急切。
他進京時,便已經打聽過京城裡的情況,知曉靖國公是雍王妃的外祖父,對於雍王妃而言,肯定是信任靖國公多於他這個陌生人,此乃人之常情。
“王妃!”孤鴻子繼續道,“王妃若是不信,貧道可以發誓……”
褚映玉見他不過三言兩語便破功,有些失望,看著不像是什麼厲害的世外高人啊。
幸好孤鴻子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若是知曉,肯定要喊冤枉。
他不過是個閒雲野鶴的道士,雖出自禹州城有名的鬆鶴道觀,卻也不是觀中最厲害的弟子,隻是生性散漫,喜愛玩山玩水,不願受紅塵羈絆,稱不上什麼世外高人。
褚映玉心緒雖亂,麵上並未顯,說道:“此事我自會去查證!孤道長難得進京一趟,不如在府中盤桓些時日,好讓我等略儘地主之誼,不知孤道長意下如何?”
她說得客氣,卻不容質疑。
孤鴻子除了應下,還能如何?
不管是他,還是他身後的鬆鶴道觀,都無法和皇權對抗,他隻希望雍王妃要查的事彆牽連到自己和鬆鶴道觀。
等孤鴻子被蘇媃帶下去,褚映玉臉上的平靜破碎,露出茫然之色。
“映玉?”陸玄愔攬住她的肩膀,擔憂地看她。
褚映玉迷茫地看他,喃喃地道:“王爺,我雖然早就知道外祖父的話不可信,沒想到他話裡隻怕沒多少真的,他在哄騙我……當年的事,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