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不寒而栗。
甚至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陸玄愔到時候該怎麼辦呢?妻子沒了,母後也死了——他那時候會不會很傷心?
皇後撲哧笑出聲,“我這身子,可沒辦法給你們照顧孩子,還得你們自己照看方是。”
嘴裡這麼說著,她的眉稍眼角俱是笑意,顯然對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是期盼的,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盼著他好好的。
褚映玉陪著皇後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陸玄愔過來接她。
這是今兒他離開時說好的,會接她出宮。
兩人起身拜彆皇後。
褚映玉說:“母後,過些日子我進宮來看你……”
上輩子時,因陸玄愔時常不在府裡,她被皇後接到坤寧宮,住在坤寧宮的偏殿裡,對這裡算是十分熟悉。
“這天兒太冷,你還是彆進來了。”皇後趕緊道,“這天兒時不時下雪,雪地濕滑,你還是在府裡好生待著便是。”
然後又叮囑兒子,好生照顧他媳婦之類的。
陸玄愔一一應下。
在皇後的殷殷叮囑聲中,夫妻倆離開皇宮。
兩人離開時,還帶著皇後安排的幾個宮人和嬤嬤。
馬車裡鋪了好幾層毯子,車底下放了火盆,人坐在其中,一點也不覺得冷。
陸玄愔上車後就將她納在懷裡,用鬥篷裹住她。
褚映玉被他捂得都出了汗,無奈地說:“王爺,我真不冷的,都要出汗了。”
他摸了摸她的後頸,發現確實有些濕潤,有些不好意思,將裹著她的鬥篷鬆開些許。
褚映玉哪裡看不出他的緊張,雖是第一次懷孕,她卻感覺良好,甚至緊張不起來。
她握著他溫暖的大手,靠著他的肩頭,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馬車回到雍王府,褚映玉被他扶下車,看到王府熟悉的環境,以及迎過來的寄春等人,心裡頓時踏實了。
“我回來啦。”
她朝她們說。
寄春的眼淚瞬間就湧出來,哭著叫了一聲小姐。
秦嬤嬤道:
“你這丫頭,王妃剛回來,哭什麼呢?還有要叫王妃。”
寄春趕緊擦去眼淚,點頭認錯,“嬤嬤說得是,是奴婢放肆了!”然後又說,“王妃總算回來,路上累不累。”
私底下,她還是喜歡叫褚映玉小姐的,不過在王爺麵前,還是要叫王妃。
褚映玉被下人們簇擁著進了屋子。
接著關嬤嬤去找柳全,讓他給府裡的下人多打賞一個月的月例,算是慶祝王妃肚子裡有了小主子。
柳全笑著應下,這可是他們王府的大喜事,自然要大家一起慶祝。
**
雍王妃出宮回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那些盯著雍王府的人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褚映玉剛睡了個午覺醒來,就聽說榮親王世子和世子妃來了,想要見她。
她想也不想地說:“不見!”
柳全有些遲疑,“王妃,這是不是不太好?”
不管如何,隻要榮親王府沒有休了褚惜玉,她就是榮親王府的世子妃,還是他們王妃的嫡親妹妹,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
就算世人知道褚惜玉是奸生女,但若是他們王妃見都不見她,少不得要被說狠心。
褚映玉壓根兒就不在意,上輩子罵她的人多了,不痛不癢。
不過她也知道柳全是好意,直接道:“你去告訴他們,太後叮囑過了,我要安胎。”
多好的借口啊,完全能堵住世人的嘴巴。
柳全想了想,覺得也是,親自去見了榮親王世子夫妻。
柳全一臉為難地說:“我們王妃正在安胎,受不得累,沒法過來見你們,還望世子和世子妃見諒。”
褚惜玉焦急地說:“那、那我親自去見她……”
這是聽不懂人話呢?
柳全麵上的神色不變,委婉地道:“世子妃還是莫要為難在下,我們王妃今兒出宮時,太後就叮囑過,讓她好生安胎,一切以她的身子為重,讓我們這些當下人的,也要多注意一些。”
所以想去打擾王妃?那是不可能的。
褚惜玉當然聽懂了,可她好不容易等到褚映玉出宮,馬不停蹄地過來,隻想見到她,讓她出麵去救父母。
都過了好幾天,也不知道在天牢的父母和外祖父怎麼樣。
現在是臘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就算在屋子裡都覺得冷,何況是天牢那種陰森又恐怖的地方,還不知道他們怎麼受罪呢。
這幾天,褚惜玉心裡無比的煎熬,甚至晚上睡覺時,做夢都夢到父母和外祖父被凍死在天牢裡,嚇醒後就一直哭。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救他們的。
她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褚映玉身上,除了她,不知道還有誰能救父母和外祖父。
褚惜玉還想向柳全央求一番,沒想到陸玄愔親自過來。
見到他,陸子晏神色一顫,趕緊拉著她上前去行禮。
褚惜玉心裡也有些惴惴的,怯怯地看陸玄愔一眼,嘴裡囁嚅著叫了一聲“姐夫”。
陸玄愔神色冷峻,直接開口道:“滾!”
說完,也不搭理他們,抬步離開。
陸子晏低下頭,掩飾眼裡掠過的陰霾。
褚惜玉先是被這聲毫不留情的“滾”嚇到,同時心裡湧起一股密密的疼痛,讓她不顧一切地朝著陸玄愔的背影叫道:“姐夫,您還記得九年前的事嗎?相國寺的後山,是我救了您……”
陸玄愔腳步一頓,轉頭冷冷地看她。
褚惜玉見狀,心中一喜,以為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不禁湧起無限的希望,掙開陸子晏拉著她的手,趕緊奔過去。
陸子晏望著她奔向陸玄愔的身影,眼裡浮現陰鷙之色,使那張彬彬有禮的臉孔都有些扭曲。
褚惜玉奔上前,撲通一聲跪下去,哀求道:“姐夫,看在我當時救了你的份上,你幫我勸勸長姐,讓她彆這麼對爹娘和外祖父,那都是她的血脈至親啊,她不能如此不孝,會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聽到這話,陸玄愔臉上的神色又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