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元康帝突然到來。
褚映玉跟在皇後身後迎接聖人。
元康帝進來時,臉色陰沉,不怒自威,見到跟在皇後身邊的褚映玉,有些驚訝,“雍王妃也在?”
褚映玉上前請安。
皇後道:“雍王妃擔心玄愔,從早上就過來了。”
元康帝聞言,目光落到褚映玉高聳的肚子上,說道:“是個好孩子,就是玄愔太不像話。”
皇後歎了口氣,說道:“確實不像話,堂堂皇子,哪能每次喝醉酒就鬨事,臣妾聽了都臊得慌,這要是傳出去,世人還以為是臣妾這嫡母當得不好,督管不嚴,讓皇子們行事如此荒誕不堪。”
“這哪能怪你?”元康帝不悅地說,“你平時已經做得極為公允,是他們自己不爭氣。”他的臉上浮現怒意,“平王昨兒半夜摔了一跤,太醫說,日後這腿就算治好,也會變跛……”
褚映玉聽得心驚肉跳,覺得他意有所指。
皇後吃了一驚,“怎會如此嚴重?連章太醫也治不好嗎?”
章太醫擅長治骨,前年褚瑾玉和同窗打架摔斷了腿時,也是章太醫治好的,這次也是章太醫去給平王醫治。
元康帝盯著皇後,說道:“朕問過章太醫,昨兒平王摔倒時被屋子裡倒下的屏風壓到傷腿,骨頭徹底地截斷了……”
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兒子,聽說他的腿以後會跛,怎麼高興得起來。
皇後好像回不過神,愣愣地說:“臣妾還以為,以章太醫的醫術,定能治好平王的腿。先前聽說
林貴妃責罰平王妃時,還覺得她太過嚴厲,沒想到……”
元康帝的目光在皇後身上停留許久,慢慢地移開目光。
“林貴妃確實不像話。”他有些疲憊地說,“平王就是被她寵溺太過,才會如此行事無章,脾氣太過暴躁,釀出苦果。”
皇後歎道:“這次的事,玄愔也過了,該壓壓他的性子。”
她沒為兒子求情,或者說他不是故意的,在聖人麵前,這態度要擺出來。
元康帝拍拍她的手,說道:“皇後,林貴妃那兒還得你出麵,省得她越來越不像話,母後年紀大了,總是去折騰她老人家,朕看著也不是滋味。你近兒精神看著不錯,便交給你了。”
皇後自是應下。
元康帝仿佛真的隻是過來交待這事的,說完後便抬腳離開。
皇後帶著褚映玉送他。
走出殿門時,元康帝又看了一眼褚映玉的肚子,說道:“雍王妃快要生了罷?小心些。”
褚映玉心口微微一跳,低頭應是。
直到元康帝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皇後握著兒媳婦的手,慢慢地往回走。
皇後的手有些涼,而且手上的肉少,摸著瘦骨嶙峋的,將她的手握得極緊。
褚映玉心裡生出幾分異樣,回憶剛才聖人和皇後的對話,有些明悟,聖人這是在試探皇後。
元康帝突然來這一趟,讓婆媳倆都沒了先前的心情。
直到傍晚,宮人過來稟報,說聖人已經讓人去將那些罰跪的皇子送回去。
褚映玉連忙起身,“母後,我去看看王爺。”
皇後嗯了一聲,叮囑道:“讓玄愔好好歇息,沒事彆過來招他父皇的嫌。”
這次的事雖然是平王先起的頭,但陸玄愔確實也動手打斷平王的腿,元康帝對此十分生氣,剛才過來也有敲打皇後的意思。
褚映玉辭彆皇後,便去找人。
送她過去的是皇後宮裡的人,將她帶到慶春園的一處園子裡,讓她在這裡等著。
夕陽西下,天邊的雲霞燦爛,這天氣卻是悶熱得厲害。
不過站了會兒,褚映玉身上就流了不少的汗,衣服都被汗濕了。
蘇媃拿帕子給她擦汗,又給她打扇子。
不久後,便見寧福兒扶著陸玄愔過來。
他走得並不快,一步一步的,腳步遲緩僵凝,一看就知道跪得久了,腿都跪傷。
待他走近,能看到他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嘴唇乾得厲害,眼睛裡布滿血絲,不用問也知道,這兩天他定然沒有休息過。
褚映玉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眼眶微微發熱。
“王爺。”她叫了一聲,朝他走過去。
陸玄愔垂眸看她,拉著她的手,說道:“回家。”
褚映玉想著他跪了那麼久,膝蓋還不知道爛成什麼樣,原是想去扶他的,被他避開了。
“不用。”他說著,看向蘇媃。
蘇媃馬上過去扶褚映玉
,柔聲說:“王妃,咱們先回去罷,王爺的膝蓋要敷藥呢。”
褚映玉聞言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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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慶春園,他們坐上馬車離開。
馬車裡,褚映玉要去撩他的衣服,但他說什麼都不讓。
“彆看。”他沙啞地說,怕嚇到她。
褚映玉拗不過他,隻好作罷,想著反正回到莊子裡,等上藥時她還不是一樣能看。
回到莊子,褚映玉馬上讓人將孤鴻子叫過來,給陸玄愔看膝蓋上的傷。
因皇後在這邊,加上褚映玉懷著身孕,陸玄愔實在不放心,讓孤鴻子也跟著過來,現在倒是方便了他,不用讓人去請太醫。
孤鴻子已經聽說所有皇子被聖人罰跪的事,被叫來時並不意外,甚至還拿了一罐自製的膏藥過來。
他讓寧福兒將陸玄愔的褲管擼起,查看他膝蓋的情況。
褚映玉就在旁邊,當看到那青黑發腫、甚至爛皮沁血的膝蓋,忍不住捂住嘴。
孤鴻子看過後,說道:“沒事,敷幾天藥,好生歇息便好。”然後又笑道,“王爺自幼習武,身體確實練得不錯,這跪個幾天倒也沒什麼事。”
陸玄愔沒理他,拉著褚映玉,一臉認真地說:“不疼的。”
褚映玉哪裡會相信他,這膝蓋都快跪爛了,哪裡不疼?
她以前也跪過,知道跪久了是什麼滋味。
以前每次教養嬤嬤向孟芙告狀,孟芙就會罰她去跪祠堂,有一次跪得最長的是三天,沒吃沒喝,不能歇息,差點就熬不住。
當然,她也並不是乖乖去跪,沒人看著時,她就裝裝樣子去休息,縱使如此,每次跪完,她的膝蓋又青又腫,皮都跪爛了,鑽心一樣的疼,養了大半個月才好。
陸玄愔聞言,臉色變得極為陰沉,下頜緊繃,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陰測測的。
若不是孟芙已經死了,他不介意像上輩子那般,將她剝皮揎草,給他們用最慘烈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