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鴻子的醫術確實很好,自從他來了後,褚映玉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她的身體雖然沒有徹底地好轉,但已經不再疼得連思考都累得慌,不再隻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地睡。
精神好了,她也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例如陸玄愔這次從北疆回來,以及她中毒之事,還有……陸玄愔當著她的麵哭了的事。
那樣的真情流露,讓她本能地有一個猜想。
隻是,因為太過不可思議,她甚至不敢相信。
然而,再怎麼不敢相信,看到陸玄愔最近無所事事,一整天都圍著她轉,對她噓寒問暖,關心她的身體,隻要她皺個眉,稍有不舒服,就緊張得不行的模樣……
種種都在告訴她,她的猜測是真的。
雍王陸玄愔……那般偉岸英武的男人,居然對她產生了感情,甚至為她而哭。
這真的可能嗎?
褚映玉有種身在夢境中的感覺,覺得這一切顯得如此不真實。
天色稍晚,又到褚映玉喝藥的時間。
白天時,孤鴻子又給她施了一次針,當時又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這次不是蘇媃為她換衣服,而是陸玄愔,他親自照顧她,不假他人之手。褚映玉全程十分窘迫,想說什麼,看他沉默的樣子,話到嘴裡又咽下。
陸玄愔端著藥,試探藥汁的溫度,直到可以入口的溫度時,將她攬到懷裡,喂她喝藥。
等她喝完一碗苦藥汁,嘴裡第一時間被他塞了一顆蜜餞。
褚映玉的目光不禁朝床前不遠處的桌子看過去,那裡擺了好幾個罐子,裝著的都是蜜餞。
是他特地吩咐下人給她買的。
褚映玉能知道,也是寄春告訴她的。
難道她表現得這麼明顯,讓他看出她其實不喜歡喝苦藥?
喝完藥,褚映玉重新躺在床上,看到他也跟著上床,躺在她身邊,然後將她摟到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自從她清醒,他一直陪著她,不離開她身邊半步,不管睜眼還是閉眼,都能看到他。
“王爺,您不忙嗎?”褚映玉忍不住問。
陸玄愔道:“不忙。”
他說得如此自然,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她也有點想暗示他,讓他不必將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去忙他的事,讓他每天都圍著自己轉,她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見她盯著自己,他有些擔心地問:“哪裡疼?”
“不疼的。”褚映玉搖頭,“現在已經不是那麼疼了。”
就算身體還有些難受,也不至於像剛蘇醒那會兒L,疼到會讓她哭出來的程度,這點疼還是能忍受的。
陸玄愔摸了摸她有些溫涼的臉。
現下已經是冬雪飄飛的日子,外麵的天氣很冷,室內燒了地龍,暖融融的,他熱得都能出汗,隻是她的身子卻沒什麼溫度。
孤鴻子說,這次中毒對她的身體損害極大,現在隻能慢慢地調理。
日後能不能調理回原來健康的程度,暫時還不知道。
至於那毒的來曆,應該是來自西域的奇毒,他偶然見過一次,毒性極強,她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也多虧宮裡的太醫用好藥吊著她的命,能支撐到孤鴻子到來。
每想到這裡,陸玄愔後怕不已,忍不住將懷裡的人擁緊。
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生平第一次,陸玄愔明白什麼是害怕,原來他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無畏無懼,他也有害怕的事。
害怕她離他而去,害怕這世間再也沒有她,害怕自己被她留下來,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沒有她相伴的日子,又有何趣味可言?
以前他以為,他們會有大把的時間,他可以慢慢地將自己對她的心意說給她聽,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守,她總會明白他的心意,他也會用餘生的時間去嗬護她、保護她。
直到這一次,他才發現,原來人生是如此苦短,人生的意外實在太多。
他承受不住發生在她身上的任何意外。
甚至隻要想到,她或許到死時都不曾知道,他已經喜歡上她,愛著他的妻子,他就心痛如絞。
他如何能讓她帶著這般大的委屈,這般痛苦地死去?
會不會直到她到死時,都以為他是不愛她的?相信外麵的閒言碎語?
褚映玉被他抱得有些緊,不舒服地叫了一聲,便見他像是受到什麼驚嚇,趕緊放開她,緊張地查看她的情況。
“王爺,我沒事。”她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容,寬慰他。
隻是他還是很擔心,“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急促地說,平時當他說兩三個字時,尚且聽不出什麼,隻要他說話的句子一長,語氣裡的鈍挫十分明顯,是以他從來不喜在旁人前麵說得太多。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他說這麼長的話,然而褚映玉仍是感覺到驚奇。
驚奇之餘,那種被他特殊對待的感覺越發的明顯。
猶豫片刻,她忍不住說:“王爺,您不必如此,我、我……”
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本能地有些退縮,甚至有些害怕。
隻是害怕什麼,她一時間又無法說清楚。
陸玄愔握住她的手,他定定地看著她,看到她臉上的遲疑和害怕,心中刺疼。
“沒關係。”他忍住心裡的難受,溫聲安撫,“映玉,這樣、就好,你不必、勉強。”
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她會如此,自己要負極大的責任。
她是被家人逼著替嫁過來的,明明不是她的錯,褚伯亭夫妻倆為了小女兒L,硬說是她不知廉恥地自己上了花轎,搶了妹妹的婚事。
這事給她造成的傷害極大,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人在背後罵她。
雖然這一年,他嚴厲禁止旁人提這事,也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