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父子之間的談話(1 / 2)

毫無疑問,風暴·銀手對黑暗王子格雷亞的評價無疑是非常準確的。

因為伴隨著狄摩高根的化身被擊敗,波瑞姆根本來不及凝聚成巨人的形態就被一次又一次的摧毀,他終於開始對陰魂城展開了毫不留情的追殺。

無論是高階法師和莎爾的牧師,還是那些軍官和普通士兵,又或者被迫臣服於前者的貝戴蠻族遊牧騎兵,都遭到了一視同仁的對待。

沒有同情!

沒有憐憫!

有的僅僅隻是毫不留情的屠戮!

成百上千的人就這樣被像螻蟻一樣碾死,然後被無儘的黑暗所吞噬,黑色帷幕所過之處隻剩下一片死亡和寂靜,就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哪怕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表示自己願意投降、願意成為奴仆也不會得到赦免。

格雷亞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英俊麵孔和冰冷眼神,將他的性格與天生類神力的缺陷表現得淋漓儘致。

任何學者隻要稍微研究了解過荒神、上古邪物等不依靠信仰維持自身存在的天生類神力都知道,這些強大恐怖的生命往往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嚴重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

原因很簡單。

他們從未真正體會過弱小的感覺,所以又怎麼可能理解這些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拍死、踩死凡人的想法。

而且這些完全不需要靠信仰維係自身的存在,基本也不會像神明那樣每天聆聽信徒的祈禱,感受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樂,往往將其視作一種打發無聊時間的玩具,亦或是有一定價值的資源。

所以大多數荒神、上古邪物之類天生的類神力都是邪惡的,對凡人社會所建立的道德、秩序與法律嗤之以鼻。

很顯然,黑暗王子格雷亞也有同樣的毛病。

在他看來,從泰拉曼特選擇與自己開戰的那一刻起,整個陰魂城從上到下就都該死。

他要用一場徹底的屠殺來向整個費倫大陸發出宣告,讓所有人明白與自己為敵意味著什麼。

事實上這種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並不是格雷亞獨有,左思的另外一個子嗣小安妮其實也是一樣的。

隻不過後者的心智還非常幼稚不是很成熟,所以具備一定的可塑性,能夠通過教育來慢慢的糾正。

但格雷亞由於誕生之後很快就獲得了相對完整成熟的心智,因此他在這方麵表現的更加明顯,幾乎從不顧及跟在意凡人的感受。

在黑暗王子的認知中凡人隻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諸如科米爾王國居民、軍隊這種未來將屬於自己的“資源”與“財產”,對待他們需要稍微懷柔一點的手段並給予庇護;

第二種是與自己不產生任何關係的其他地區居民,直接無視掉就好;

第三種則是受到對手控製的家夥,這類人通常對自己抱有強烈的敵意,並且會隨著爭鬥、暴力和殺戮的升級逐漸產生不可調和的仇恨,需要重拳出擊像割草一樣快速清理乾淨不留後患。

所以格雷亞眼下進行大規模屠殺並不是源自於嗜血或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極度理性決定。

也正因為如此,風暴·銀手才會覺得他遠比那些暴君、野心家、邪惡組織的首領還要可怕。

因為這個年輕的類神力一旦開始動手就絕不會輕易停下,而是會以難以想象的效率完成對成千上萬人的殺戮,甚至不給其他人反應和插手的機會。

一想到黑暗王子未來會成為科米爾王國的君主,而陰影穀所在的穀地剛好同科米爾有大片陸地上的邊界,風暴·銀手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擔憂和焦慮。

她不確定未來的科米爾王國是否會把手伸向至今為止還是一片散沙的穀地,嘗試著吞並這片適合耕作的富庶土地。

但可以肯定的是雙方的相處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輕鬆融洽。

尤其是得到西海岸帝國龐大體量的支持後,科米爾王室的力量必然會呈指數級增長,用不了多久便會強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在算上經過一輪洗牌結束內戰的桑比亞,穀地幾乎被圍了起來,隻有北麵剛剛光複的精靈王國科曼索勉強算是個盟友。

連風暴·銀手都能想到的事情,伊爾明斯特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在短暫的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率領豎琴手同盟的人加入了這場混戰,想要給局勢稍微降降溫。

可有意思的地方在於還沒等一行人靠近戰場,戲劇性的一幕便發生了。

確切地說是他們遭遇到了傅佐爾?徹伯瑞、克隆體曼鬆和席曼蒙等一眾散塔林會高層。

作為與豎琴手同盟相愛相殺上百年的情報組織,散塔林會顯然很早以前就察覺到了伊爾明斯特的動向,同樣也對提凡頓的局勢十分關注,並且還跟陰魂城是敵對關係。

像這種擺明了可能會有便宜撿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會不插上一腳。

畢竟無論是陰魂城戰敗還是豎琴手同盟遭到重創,散塔林會都能趁火打劫削弱對手,甚至是一勞永逸的消滅一個強敵。

看著傅佐爾?徹伯瑞那張透露出陰險狡詐的麵孔,風暴·銀手立刻停下腳步眯起眼睛質問道:“你們出現在這裡究竟是想乾什麼?”

“很簡單。

我不太希望你去對這場陰影之戰加以乾涉。

因為陰魂城返回物質位麵給月之海造成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所以我更希望黑暗王子格雷亞能夠幫我把泰拉曼特和他的兒子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這樣一來我就能輕鬆解決來自埃諾奧克沙漠的威脅,倒出手來實現自己一直以來想要實現的目標。”

傅佐爾?徹伯瑞沒有任何掩飾,直截了當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從眼神和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幸災樂禍不難看出,他對於這場戰爭的結果可以說是十分的滿意。

畢竟隻要陰魂城徹底完蛋,散提爾堡所麵臨的壓力就會瞬間消失。

憑借整合了月之海周邊城鎮和村莊建立起獨裁統治的雄厚實力,到時候無論是南下搶奪精靈王國科曼索的土地,還是東進入侵瀚土、因布圖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身為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傅佐爾?徹伯瑞在親眼目睹了左思如何從無到有建立起龐大的西海岸帝國後,野心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樣瘋狂生長,也渴望能夠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

考慮到西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擴張的空間,他自然而然就將目光投向了更加容易征服占領的東方。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陰魂城徹底被消滅的基礎之上。

不然的話但凡還有幾個陰魂王子和幾十名高階法師活著,就會以幽影海為基地對散提爾堡形成戰略威懾。

“哈!借刀殺人?你這個月之海暴君什麼時候變得像曼鬆一樣喜歡玩弄陰謀詭計了?難道索斯和他的子嗣就真的這麼讓你感到恐懼嗎?”

伊爾明斯特顯然被對方的無恥氣笑了。

他原本還以為散塔林會堵在這裡是想要殺自己或把豎琴手同盟的高層一網打儘。

畢竟這種事情在曼鬆還是首領的時候經常不止一次發生過。

可誰想到居然僅僅是不希望有人站出來拯救危如累卵的陰魂城。

不過伊爾明斯特的確有著拉陰魂城一把的心思。

因為他所創立的豎琴手同盟一直都推崇平衡論,而眼下圍繞埃諾奧克沙漠周邊地區恰好需要的就是維持均勢平衡。

尤其是保留陰魂城不僅可以威懾散提爾堡使其無法去侵略禍害其他地區,同時也能稍微限製一下未來全麵倒向西海岸帝國的科米爾王國,使其不會擴張的太快以至於對穀地產生影響。

還沒等傅佐爾?徹伯瑞來得及反駁,黑暗情報網的掌控者席曼蒙就先站出來麵帶微笑的質疑道:“如果您不害怕的話,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呢?

尤其是在惡魔王子狄摩高根的化身還在的時候。

承認吧,伊爾明斯特。

隨著你的年紀越來越大其實早就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勇敢且無所畏懼了。

而且黑暗王子已經通過兩次戰鬥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要知道無論是希瑞克還是狄摩高根可都不是什麼軟柿子。

他配得上所有人的敬畏,不是嗎?”

說罷,席曼蒙還不忘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屹立在巨大黑色帷幕頂點的格雷亞。

儘管此時此刻這名外表如同十四五歲少年的類神力僅僅隻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可仍舊散發出淩駕於眾生之上的黑暗與虛無氣息,就好像這夜晚是屬於他的一樣。

在帷幕之下,數不清的幽影生物不斷衝擊著陰魂城士兵和法師們構建起來的防線。

雖然由於陰魂城曾經在陰影位麵生活了數千年,對付這類生物應該算是相當有經驗才對。

可在壓倒性的數量麵前即便魔法的威力再強大也無濟於事。

晝明術、陽炎爆、火球術等針對幽影生物的法術一個接一個的照亮夜空,往往一瞬間就能殺死數以百計的黑色影子,甚至是直接清空前方大片的區域。

但這卻絲毫不能減緩死亡到來的腳步。

每當一片幽影生物被殺死,後方帷幕中就會湧出更多,一波接一波就如同風暴中的巨浪。

在這些家夥的衝擊下,哪怕是由數十名高階法師聯合施法所形成的防護結界都被硬生生衝碎了。

如果遇到影龍、高階魔影、由傳奇法師或其他強大怪物扭曲而成的造物,比如說狄摩高根損失的化身,恐怕連一分鐘都撐不下來。

更何況還有布雷納斯這個內鬼正在拎著魔月之刃四處搞破壞,導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個結界或法陣能維持超過十分鐘。

感受著越來越多的靈魂被自己吸納,黑暗王子格雷亞不由得微微翹起嘴角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所以眼前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在父親您的預料之中,對嗎?

無論是奧沃和他掌控的浮空城,還是布雷納斯這個提前安排好的內鬼,都是為了對付陰魂城而準備的。

這些人就像是棋子一樣被悄無聲息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上,等待需要的時候才會站出來發揮作用。

尤其是布雷納斯,應該早就被您製作成旅法師的召喚生物卡牌了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我真想知道您究竟安插了多少個這樣的隱蔽棋子。”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格雷亞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盯著自己的右側。

儘管那裡在外人眼中明明什麼都沒有,可他卻感受到了獨屬於旅法師的火花。

那種語言無法形容的共鳴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像這樣的棋子我安排了很多,多到超乎你的想象。畢竟我的敵人可不少,總要多做幾套應急的備用方案,你說是吧?”

左思的聲音從黑暗王子盯著的地方傳了出來。

格雷亞立馬驚訝的挑起眉毛,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您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

左思依然保持著隱形狀態笑著回答道:“我從一開始就在這裡。

隻不過使用某種技巧扭曲了現實和周圍所有人的感知,讓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看不見而已。

不得不說,你今天臨危不亂的表現讓我相當滿意。

要知道我還以為你要在泰拉曼特和狄摩高根手上吃點小虧呢。

另外,你的這種類神力黑暗帷幕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它就好像一個處在物質世界、陰影位麵和黑暗虛空之間的半位麵。

但卻能為你和那些幽影生物提供額外的力量加成,仿佛是某種專屬領域。”

提起這件事情,格雷亞終於浮現出一絲得意,指了指提凡頓周圍大片的土地解釋道:“我提前派人把一些用自身類神力碎片製作而成的小玩意埋入了泥土之中。通過這些道具,我就能把自己的類神力釋放發出來穿過一個又一個網絡節點,直至形成您所看到的景象。”

“利用類神力碎片製作的道具來形成網絡?”

為了方便交流,左思讓自己從隱身狀態變成了半透明大概浮現出一點輪廓的樣子,兩眼微微放光,顯然被自己兒子的奇思妙想與創造力感到了驚豔。

因為這件事情雖然說起來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卻相當高,甚至可以說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神明都做不到。

“沒錯。

不過我同時借助了陰影魔網和費倫大陸夜晚對於黑暗力量的加持。

如果是天亮了或者在沒有陰影魔網的地方,恐怕就很難形成如此巨大的帷幕。

至少規模要小得多。”

格雷亞非常乾脆的說出了這項能力的局限性。

可左思卻不以為意的稱讚道:“就算是這樣你也完成了一件相當了不起的壯舉。

畢竟旅法師的力量原本就是以自身火花去連接無儘的時空和宇宙。

然後將包括能量和規則在內的東西為自己所用。

隻需要一張小小的地牌,你就能把費倫大陸的陰影魔網和夜晚帶到任何一個世界去。”

“感謝您的誇獎。不過這次還是多虧了您在陰魂城安插的布雷納斯,不然我可沒那麼容易贏得勝利。”

黑暗王子單手撫胸略微欠了欠身向自己的父親表達感謝。

因為布雷納斯可不僅僅是在陰魂城內部製造了分裂和混亂,同時還束縛住了最難對付的狄摩高根,讓那個致命的封印魔法打在自己身上。

“嗬嗬,我希望你能吸取這次教訓,下次再跟其他的敵人交手時最好先想辦法在他們內部安插一個間諜或幾個。這雖然對於其他人而言不容易,但對於旅法師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左思麵帶微笑以過來人和老前輩的身份向兒子傳授旅法師能力如何使用的相關經驗。

格雷亞顯然非常聰明,一下子就聽懂了其中的含義,若有所思的反問:“您的意思是把對方的某個重要人物製作成旅法師召喚生物卡牌?”

左思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完全正確。

記住,情報永遠是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最重要環節。

你必須要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並確保它始終掌控在手中。

否則的話你就會變成聾子和瞎子。

就算自己實力再強大也會不可避免的陷入被動,甚至是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明白,我想我已經知道自己這次無意之中犯下多少錯誤了。對了,您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陰魂城,又應該要怎樣結束這一切?”

格雷亞擺出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

由於完全沒有相關經驗,所以他迫切希望能從自己的父親這裡獲得一些指點。

可左思卻直接搖了搖頭:“彆問我。

這場戰爭是你發動的,那就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彆指望我會替你擦屁股。

另外,千萬彆去學你的母親。

因為她的政治天賦和才能實在是一言難儘。

要知道想要做個合格的統治者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不僅要了解權力的本質和運作方式,還要學會從各種謊言、欺騙中甄彆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等什麼時候你能輕鬆駕馭整個官僚係統,讓那些權力的代行者們對你又愛又怕,才有資格被稱之為合格。”

聽完這番話黑暗王子瞬間陷入了沉默,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抬起頭試探道:“您當初為什麼選擇了母親?是因為她的美麗還是特殊的身份?”

“是後者。

我想要對科米爾王國施加影響力,甚至是間接的將其控製在手裡。

你的母親剛好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選。

而且她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真的很狂野,充滿了一種普通女性所不具備的熱情,給我帶來了不少的快樂。”

左思沒有任何隱瞞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對鋼鐵公主雅盧賽爾最真實的感情。

“所以她也是您控製下的一顆棋子?”格雷亞一臉好奇的繼續追問。

左思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嚴格來說,是的。

因為在政治上如果你不去掌握主動權,那麼對方就會掌握主動權。

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零和博弈,更是一種贏家通吃的遊戲,不存在什麼雙贏。

你可以在贏得勝利的時候展現自己的仁慈,但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對方的仁慈之上,否則一定會輸得很慘。

更何況我可是近乎完美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同時也滿足了你母親所渴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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