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來自附屬位麵略顯涼爽的風輕輕吹過巴托地獄第九層巨大的賽博朋克城市，為繁華喧囂的街道帶來了一絲清爽。
不過作為典型的夜之城，這裡的白天和黑夜並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區彆。
因為不管是本地居民還是外來的造訪者，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會被那五彩斑斕近乎光汙染的燈光、3D投影、震耳欲聾的音樂，以及各種隻有夜晚才會營業的特殊服務場所深深吸引，最終將自己原本的生物鐘全部打亂。
尤其是睡覺這種在凡人眼中非常重要的休息方式，在巨大賽博朋克城市內幾乎是不存在的。
人們會使用藥物、生物改造技術、電子外腦，亦或是把意識上傳到網絡虛擬世界，以此來逃避這種對於時間的浪費。
隻有施法者們在需要恢複法術力量的時候才會靜下心來休息八個小時，牧師則會在特定的時間向自己所侍奉的神明祈禱獲取神術。
是的，你沒看錯。
由於極度先進的基因技術、神經技術、人造義肢和內臟技術的大範圍應用，這裡的人已經不再將睡眠視作一種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反倒是將其當成降低生活品質的累贅。
至於不睡覺可能對身體乃至大腦造成的潛在傷害……
不好意思，早就沒人在乎了。
畢竟在這個有魔法和神術的世界，隻需要花點金幣、幾分鐘乃至幾秒鐘就能完全修複。
支付不起魔法的高價？
沒關係！
還有相對便宜的工業流水線產品可供選擇。
反正身體零件之類的東西壞了都可以換新的，哪怕是作為意識載體的大腦也不例外。
隻要把省下來的睡眠時間分出一小部分用來工作賺錢，支付更換身體零件和改造手術的費用絕對綽綽有餘。
所以在巨大賽博朋克城市的街道上，最常見的就是各種各樣的身體改造和義肢。
其中既有出於生活功能性需要不得不安裝的普通人，也有單純為了增加力量和戰鬥力而加裝戰鬥模塊的傭兵、冒險者、幫會成員。
還有些比較極端瘋狂的甚至將肉體視作脆弱的象征，把所有零件乃至大腦全部機械化、電子化，完成了某種程度的飛升。
但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用如此便宜的價格就完成全套改造，實際上是因為在手術過程中其靈魂已經被送去拷問室壓榨成了能量。
而他們所謂的“飛升”其實跟戰錘宇宙的太空死靈差不多，隻是被複製下來的記憶所形成的虛擬人格罷了，其本質還不如構裝體魔像。
起碼構裝體裡會塞一個真正的元素生物靈魂進去。
除此之外，來自不同位麵、時空、宇宙的靈魂聚集於此必然會帶來他們的文化、習慣、美食、烹飪方式和風俗，再跟本地誕生的原住民——巴特祖魔鬼發生碰撞、融合，最終形成了許多非常非常抽象的社會環境與潛規則。
甚至相鄰社區之間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跨越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與巨大賽博朋克城市相比，連地球上最大的移民國家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團結統一。
至少生活在後者土地上的居民都是人類，而且也不存在什麼生殖隔離。
可前者光是以基因為基礎的大種族劃分，智慧生物就超過了上百萬種，有不少相互之間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對於任何統治者來說，這都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坐在巨大的火藥桶上，一旦矛盾被點燃必然會引發劇烈的動蕩、災難、乃至戰爭和屠殺。
但不可思議的地方在於，巨大賽博朋克城市自打成立以來就從未發生過任何形式的暴亂。
反倒是地下世界的幫會、傭兵、冒險者、政客、大企業和大財團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有幾次甚至在市政廳和領主府的默許下爆發了超過十萬人規模以上的地下戰爭，以最簡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解決雙方不可調和的矛盾。
所以在很多時候，代替左思進行管理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都不需要專門去收割靈魂。
僅僅是這座巨大城市日常人口“損耗”就足以維係整個層麵的運轉。
這也是為何隻有來到第九層麵的靈魂不會產生緊張感和焦慮情緒，也很少聽說有誰被抓走扔進拷問室去壓榨能量。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所有那些人間蒸發或消失的家夥都處在一個相對“合理”的範圍。
就好像普通人看到每天吃喝嫖賭也沒有正經工作，而且還借了一大筆根本還不起債的家夥，突然有一天不知所蹤了，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感到奇怪，更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
因為如此糟糕的生活方式已經足以讓所有認識他的人明白，他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的。
哪怕有一天發現屍體被扔在臭水溝裡也在情理之中。
由於有了心理預期，人們往往會用一種平常心去對待一些原本看起來非常恐怖的事情，進而逐漸適應這樣的社會環境。
這也是為何很多國家和地區犯罪率、謀殺率居高不下，但當地居民仍然可以淡定生活的原因。
左思正是運用了這種普遍存在的大眾心理，建立了一種名為“誘捕”的機製來篩選那些足夠邪惡的靈魂。
至於那些還不夠墮落、邪惡的則可以繼續享受生活，直至欲望不斷放大經受不住誘惑開始嘗試那些名為“禁忌”的東西。
此時此刻，鷹眼克林特·巴頓正站在一棟酒店大樓頂層的陽台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遠處壯觀無比的夜景，拎著瓶子仰起頭猛地灌了一口，然後用充滿疲憊的聲音抱怨道：“該死！如果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上一兩年，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放鬆點，你最近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黑寡婦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裡的移動終端，正在對最近麵試過的人進行綜合評估、打分，然後決定哪些人可以雇傭、哪些人則不行。
作為“專項人才”引進計劃的負責人，他們倆是複仇者聯盟中唯二被命令留下來常駐的人。
“放鬆？
你在開玩笑嗎？
這裡的誘惑、陷阱和危險簡直多到難以計數，稍有不留神就會中招。
光是今天下午麵試的時候，就有三個家夥試圖對我進行心理暗示、魅惑和精神控製。
除此之外，還有差不多二十個女性試圖在房間裡脫衣服，三十多個男性暗示可以滿足我的某些方麵的特殊需求，我他媽的簡直都快要瘋了。
尤其是上次不小心在酒吧裡喝了一杯加料的酒，結果整個人就像發情的公牛差點被一群魅魔活生生的榨乾。”
鷹眼明顯承受了太多的精神壓力，一提起最近的遭遇整個人情緒都開始有些崩潰。
因為他在心態上完全無法適應突然從頂級特工、超級英雄掉落到食物鏈的底層。
許多施法者和天生擁有類法術能力的生物，隻要願意就能隨時將其玩弄於股掌之上。
相比之下，很早以前就把尊嚴這種東西拋之腦後，靠身體、美色去從事暗殺、竊取情報的黑寡婦則明顯要好很多，一臉滿不在乎的反問：“那又怎麼樣？
彆忘了，我們眼下所處的地方是安全區，誰也不敢做太過分的事情。
否則執法機構就會通緝懸賞他們。
至於那些誘惑與陷阱，隻要放平心態當做一種生活中的調味劑，未嘗不是一種放鬆跟享受。
起碼在持久力和魔法帶來的極致感官刺激方麵，一些種族的確更有優勢，不是嗎？”
“難道你也……”
鷹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盯著躺在沙發身穿黑色半透明睡衣露出一副好身材的娜塔莎，滿臉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黑寡婦笑著舉起自己移動終端裡超過上千個聯係方式，意味深長的回應道：“沒錯。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我隻是想要從他們嘴裡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時間一長我發現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消遣方式。而且還能順便搜集情報，何樂而不為呢？”
“我的上帝啊！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鷹眼終於明白為何自己這位搭檔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幾個小時，等回來的時候看上去非常疲憊、萎靡。
但一覺醒來之後卻又格外的容光煥發，而且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濃鬱的荷爾蒙氣息。
原來是出去找人鬼混了。
搞不好一次還不止一個，而是兩個乃至更多。
“沒必要大驚小怪。
你應該很清楚這些都是得到人聯默許、甚至是鼓勵的。
通過搜集更多的信息，我們才能全麵了解這座城市，了解巴托地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建立一個情報渠道，及時獲知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的大事件。
否則我們永遠也無法真正擠進這個體係之中成為舉足輕重的一員。”
說著，黑寡婦拿起擺放在桌子上的藥物放進嘴裡，
輕聲感歎道：“真是不可思議！”
“我建議你還是少吃點吧。
鷹眼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灰色小藥片，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警惕與厭惡。
因為無論宣傳和廣告吹得有多麼天花亂墜，他還是覺得長期嗑藥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黑寡婦風情萬種的白了老搭檔一眼，笑著調侃道：“得了吧，老古董。
神盾局的專家已經做過檢驗了和測試了，這種藥物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就連許多人聯高層現在都在服用它，以緩解工作、社會輿論帶來的巨大壓力。
你要學會相信科學。
相比起這種小事，我倒是更關心最近兩天突然傳出的風聲。”
“哦？是什麼風聲？”
鷹眼迅速一改剛才的頹廢，臉上的表情也隨之顯得嚴肅認真起來。
娜塔莎捋了捋已經半乾的頭發，坐直身體鄭重其事的回答道：“我有一個線人，幾個小時之前突然發來了一條信息。
說是他聽到一個傳聞，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與第九層麵的領主兼魔鬼親王索斯由於不知名的原因爆發了激烈爭吵。
眼下第九層麵的龐大軍團已經開始集結，而且已經有好幾個層麵的領主也紛紛響應，搞不好可能會引發整個巴托地獄都為之震蕩的內戰。
如果我們不想卷入其中，最好暫時先離開一段時間，等局勢平息再回來。”
“什麼？
戰爭！
以前不是說第九層麵的領主索斯閣下是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最忠實、最親密的盟友嗎？
他們怎麼會突然爆發矛盾？
人聯那邊怎麼說？
他們有沒有詢問過索斯閣下具體的情況？”
鷹眼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地球不小心卷入其中會有怎樣嚴重的後果。
“你覺得地球和人聯有資格參與其中？
彆鬨了！
以我們的科技與魔法水平，還有那微不足道的體量，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麼樣？
你覺得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反正報告我已經交上去了，人聯的態度是暫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如果真的爆發戰爭，估計人聯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入第九層麵的陣營。
因為我們根本沒有選邊站的資格。
除了索斯閣下之外，根本沒有第二個地獄層麵領主會給我們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娜塔莎語氣中透露出淡淡的無奈。
隨著交際麵的不斷擴大，她已經從數以百計的情人口中得知了整個巴托地獄的情況。
可以說除了第九層麵之外，其他幾個層麵基本無一例外都是陰森恐怖令人絕望的真正煉獄。
什麼苦役、折磨、虐待、鞭撻、拷問，全部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隻有正在效仿巨大賽博朋克城市構架的第六層麵和第四層麵稍微好一點。
畢竟菲爾娜女大公和欲魔女王格萊西雅都是左思在地獄政治上的鐵杆盟友，同樣也是吃到紅利最多的兩個人。
搞清楚絕大部分魔鬼對凡人的態度後，人聯隻要腦子沒有被驢踢過就知道應該抱緊誰的大腿不撒手。
“法克！我討厭戰爭，更討厭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鷹眼低聲咒罵了一句之後，狠狠將空酒瓶扔出去砸在牆上發出哐啷的碎裂聲。
但是抱怨歸抱怨，他還是走進客廳裡拿起自己的移動終端開始完成今天的工作。
沒過一會兒功夫，兩人就把超過四百份傭兵和冒險者的檔案發送出去。
大概二十個小時之後，那些通過審核的家夥就接到了雇傭通知和定金，很快便借助洞境樹的連接前往了另外一個宇宙。
算上這一次，地球人聯已經招募了整整三十萬戰鬥經驗豐富且隻要給錢什麼都敢乾、什麼黑鍋都願意背的精銳雇傭軍。
他們甚至在模擬演習中輕鬆擊敗了數量是自己幾倍的人聯軍隊。
隻有當那些接受過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戰士才能勉強與之相匹敵。
如此強悍的戰鬥力，無疑極大增強了人聯發動對外殖民戰爭的信心，各種廣告和政治宣傳更是鋪天蓋地，甚至在許多大城市最醒目的地方投放了巨大的倒計時影像。
就連普通的平民都陷入狂歡，紛紛期待著戰爭的到來。
仿佛隻要打贏這場戰爭成功掠奪對方的技術、資源和財富，地球人的生活就能得到極大的改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人聯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麼資源、技術和財富，而是奔著大清洗跟種族滅絕去的。
隻要殺光那顆星球上所有活著的外星人，就能還上之前欠下地獄銀行的巨額債務，甚至還能小賺一筆。
有了充足的靈魂貨幣，什麼樣的技術、資源買不到？
更何況近代殖民史已經不止一次證明了，想要在保留土著並對其進行奴役、壓榨的前提下長久的維持統治不爆發大規模的反抗，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如果想要成功殖民，唯一行之有效的方式就是把原住民趕儘殺絕。
最多留下一點圈養在“保護區”做研究之用。
為了擴張地球人的生存空間，就隻能“委屈”一下這些外星人做出“億點”小小的犧牲了。
不知不覺間，人聯已經在左思的引導下走向了軍國主義、極端排外的道路上。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給整個漫威宇宙的其他文明帶去一點宛如移動天災般的小小震撼。
因為由於對靈魂這種貨幣的貪婪與無儘渴求，凡是地球人經過的地方，所有的文明火種都會熄滅，一切的智慧生物都會遭到毫不留情的屠殺。
如果時間過的足夠長，搞不好在某些星係甚至會流傳來自遙遠深空的“收割者”傳說。
每過幾千年乃至數萬年，一群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天災就會降臨整個星係，橫掃所有孕育出文明的星球。
沒人知道他們來自什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唯有極少數上古文明遺留下來的文字、記錄訴說著曾經發生過的災難。
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在玩梗或者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