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對待戰爭的時候，一個國家的上層和下層在態度上往往是截然不同的。
其中下層通常會受到宣傳和輿論的影響，逐漸對敵人產生強烈的憤怒、厭惡、乃至深深的仇恨。
因為他們對戰爭的感受最為直觀，需要在戰場上冒著槍林彈雨去殊死拚殺、親眼目睹一個又一個戰友倒在自己的身邊乃至腳下，後方的親人聽到父親或兒子陣亡的消息也會悲痛欲絕。
這種情緒在整個社會中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至那代參與過戰爭的人逐漸老去、死亡才會有所緩和。
但與下層這種激烈對抗的情況不同，很多時候處在上層的統治階級通常很少會有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在他們眼中所謂的戰爭不過是一種轉嫁矛盾、獲取利益、穩固權力的手段。
所以隻要翻開人類的曆史就會發現，經常會出現兩個國家底層打得熱火朝天，甚至到了一個國家民眾隻要發現另外一個敵對國家的人就會想方設法的將其殺死泄憤的地步。
可上層卻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談判的談判、該聯姻的聯姻，並且還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舉辦宴會。
儘管聽起來很離譜、很魔幻，但在數千年的文明史中卻屢見不鮮。
畢竟在上層統治者的眼中，底層民眾隻是人力資源統計上一連串的數字，無論是他們的行為還是思想都可以被操控，最終作為談判桌上的籌碼與其他競爭對手討價還價。
不過這種情況在克裡帝國還要更勝一籌。
因為作為絕對理性的至高智慧早就將一切都數字化，然後通過龐大的統計數據來做出最它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換而言之，哪怕是要付出數千萬乃至數十億人口的代價，隻要能換取足夠多的好處它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在這個過程中不需要去考慮什麼民意、道德、人性之類的東西。
也正因為如此，克裡人最終才能以弱勝強擊敗了遠比他們強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斯庫魯人。
要知道至高智慧可以直接給軍隊下達命令使用無差彆襲擊、屠殺等手段削減敵人的整體數量，但斯庫魯人高層如果敢這麼做就有可能會引發內部激烈的反對聲浪。
畢竟後者的道德水平可比前者高多了。
沒辦法，這就是所謂的“低道德優勢”。
在沒有外力乾涉的情況下，兩個人實力差不多，但一個人道德水平很高，而另外一個人道德水平則非常低，如果真的打起來通常情況下都是低道德水平的人能贏得勝利。
“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正是這種黑暗現實最真實的寫照。
而至高智慧則是一個把“低道德優勢”發揮到極致的超級人工智能。
儘管在卡拉的摧殘下，克裡帝國引以為傲的繁榮首都早已化作一片焦土，數以億計的平民和軍隊直接人間蒸發，就連花費大量時間培養出來的精銳戰士死傷慘重，並且還被無數其他文明的使者和商人全程目睹。
但它卻一點也不緊張，仍舊在有條不紊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把其餘處在混亂中的克裡人組織起來等兩位“災星”離開之後好重建。
最最重要的是，它用那份交換來的氪星人基因樣本與克裡人基因結合，成功製造出一男一女兩個受精胚胎，眼下正小心翼翼養育在自己的身邊。
而這兩個連胎兒都不算的小東西，正是被至高智慧視作克裡帝國向更高層次進化的唯一鑰匙。
當這種強大的基因融入到每一個克裡人的體內後，就是他們擊敗希阿帝國、滅霸、阿斯加德人登頂成為宇宙霸主的時刻。
儘管至高智慧不太明白左思為何會如此輕易就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但它已經開始暢想克裡帝國在自己的領導和統治下戰勝一切、征服一切的美妙景象。
不過唯一讓它感到不太滿足的就是現如今的克裡人對自己還不夠恭敬和服從！
確切地說，至高智慧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應該獲得更多權力、更高地位的渴望，甚至是成為所有克裡人永恒的神。
唯有如此才配得上它的能力與功績。
“索斯說的沒錯。
受到壽命和視野高度的限製，絕大部分克裡人注定是短視且愚蠢的。
唯有在我的指引下他們才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所以為了克裡帝國能夠萬古長存，我必須要淩駕於他們之上，徹底剝奪他們那毫無意義的思考。
唯有如此，整個文明才不會走向衰落、崩潰和滅亡。
斯庫魯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而希阿帝國也將步入他們的後塵。
我是克裡人至高且唯一的主宰，我就是克裡人的神明……”
伴隨著這番話脫口而出，一股強大的心靈能力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最終，這股力量作用在那兩個尚未誕生意識的胚胎上。
不用問也知道，至高智慧這是吸取了驚奇隊長脫離控製的教訓，打算從一開始就對兩個尚未成型的胎兒進行洗腦，將其變成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忠犬。
如此一來，等兩個孩子長大之後就能憑借強大的力量幫助自己強化統治，把一切膽敢質疑或反抗的克裡人清理掉。
不過至高智慧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所有這一切的變化全部都是因為那一滴已經稀釋掉的左思之血。
而那些從有機體中慢慢延伸出來不是很明顯的紅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讓費倫大陸的高階施法者看到這一幕，立馬就能確認輕微煉獄化的傾向。
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克裡帝國就會出現更加******化、邪惡化的傾向。
如果再搭配上軍國主義，簡直就是巴托地獄魔鬼們眼中最完美的政權架構模式。
……
與此同時，伴隨著人聯遠征艦隊的回歸，整個地球都沉浸在一種近乎狂熱的氛圍中。
因為格蘭特?沃德不僅如承諾的那樣，將人類的怒火傾瀉到那些敵人的頭頂並帶回了史無前例的勝利，而且還帶回了龐大的利益。
根據史塔克工業集團的勘探，兩顆剛剛拿下的殖民星球不僅非常適合人類居住，而且各種礦產資源也極為豐富。
最重要的是，敵人遺留下的城市、基礎設施超過半數都被完好保留下來。
這也就意味著，移民根本不需要支付太多成本就能免費獲得住房、電力、自來水、網絡、道路、交通工具，以及高度自動化的農田、工廠、裝配車間。
彆說是那些窮困潦倒的第三世界國家民眾，就連發達國家的普通人在看到一份份被展示出來的清單後都心動不已。
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報名人數就突破了十億大關。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十個億的人口。
其中絕大部分來自那些連基礎設施都沒有、治安狀況更是慘不忍睹的拉美、非洲、東南亞。
如果說地球上有誰最支持星際殖民擴張，那一定非他們莫屬。
甚至有些人為了逃離自己生活的人間煉獄，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穿過海洋、森林、河流和沼澤等惡劣的邊境線，也要以非法偷渡的方式進入到歐美等發達國家。
儘管後者也有各種各樣非常嚴峻的社會問題，但起碼黑幫和毒販沒有徹底取代警察跟政府，好歹可以靠正常工作來賺取足以養家糊口的錢。
而在這個世界很多地方，國家政府連這種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無法滿足。
當然，考慮到人聯是由當年的聯合國轉化而來，因此小國、弱國在劃分利益的時候基本沒有說話的份。
幾大強國早已通過磋商劃分好了各自的地盤，準備進行移民開發。
至於那些小國的國民，隻能以個人的身份申請，然後像被擺進櫥窗的貨物供幾大強國挑選自己需要的人才。
至於那些沒有知識、文化和技能的小國窮人，壓根連登上移民飛船的資格都沒有。
等待他們的就是在一個個被設置好的靈魂牧場中墮落、腐爛，最終成長為優質的靈魂貨幣。
事實上這個過程跟從封建製度過渡到資本主義的過程並無本質上的不同，都是由更加高效的機械來代替低效的人類牛馬。
在這個過程中，資本需要大量接受過教育的人來負責操作和維護機器，進而催生出了現代的教育體係。
那些無法跟上時代腳步的人將遭到殘酷的淘汰。
這點早在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英國就已經被證實過。
正是用無數英國人底層牛馬的悲慘人生作為燃料，大英才崛起為第一個全球性的日不落帝國。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技術革命將要淘汰的是那些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智力和認知水平也偏低的社會底層。
隻不過出於建立殖民和統治體係的需要，強國的國民還可以吃到一點紅利。
但小國的底層民眾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眼下在人聯總部的會議室內，格蘭特?沃德正在滔滔不絕的向高層進行彙報。
等他的發言結束後，僅有幾個人的會場內頓時響起了稀稀疏疏的掌聲。
那些原本對九頭蛇還抱有警惕和敵意的人，這會兒也不由得露出了讚許的微笑。
因為這是整個地球人類的勝利，更是開辟出了一條通往未來的康莊大道。
“諸位，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格蘭特?沃德麵帶微笑的巡視四周，年輕英俊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了得意之色。
沒辦法不得意。
眼下的各路媒體已經開始將他比作新時代的凱撒、拿破侖、亞曆山大等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者。
要知道這些頭銜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據說就連各國的教科書都開始緊急改版，打算把這次遠征的事跡作為人類曆史最重要的篇章銘記。
正如有句話說的那樣，唯有勝利者才配享受鮮花與掌聲。
之前九頭蛇渴望得到的名望、權力、聲譽和讚美，現在都如雨後春筍般接踵而至。
那種美妙的滋味讓格蘭特?沃德第一次品嘗到了勝利所帶來的甘美。
一名代表笑著搖了搖頭：“不，沒有，你做的非常好，格蘭特司令。
甚至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出色許多。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關於那些雇傭兵要如何處理？
要知道由於之前把所有黑鍋都扣在他們腦袋上，導致民間有許多左派組織上街遊行表示強烈抗議。”
“我的建議是召開一個記者發布會。
然後讓這些雇傭兵配合我們演一出戲。
反正大部分民眾並不在意那些外星人的死活，他們隻是單純想要一個交代。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給他們一個交代好了。”
格蘭特?沃德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明顯十分輕鬆，壓根沒有把這點小麻煩放在眼裡。
畢竟民眾也不是傻子，導致兩顆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被完全空出來，基本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隻不過出於虛偽，他們並不願意承認這種事情是自己乾的。
而人聯方麵更是從一開始就找好了替罪羊。
所以現在是時候殺掉替罪羊來滿足這種可笑而又虛偽的道德了。
“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吧。格蘭特司令已經夠辛苦的了，是時候讓他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了。另外，過兩天我們還特地安排專訪。”
在場唯一的女性故作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儘管她已經五十多歲了，但因為保養比較好的關係看上去還比較年輕，給人一種成熟且風韻猶存的感覺。
很顯然，她想要與這位年輕的人類英雄發生點浪漫的事情，順便再談談以後的合作。
要知道九頭蛇與其他在座的各國代表不同，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而是獨立的政治實體。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具有很高的拉攏價值。
就算拉攏不過來能進行一些深入的合作也是好的。
畢竟九頭蛇裡高級人才可是一抓一大把，比自己國內那些歪瓜裂棗強出不止一個檔次。
“專訪？聽起來似乎不錯。”
格蘭特?沃德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作為一名女性殺手，他可是太喜歡利用自己相貌和身體來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滲透控製這方麵，九頭蛇敢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啊！說到采專訪我突然想起來。應意大利政府的邀請，他們希望遠征軍能在羅馬舉辦一場凱旋儀式，以慶祝人類曆史上首次星際戰爭的勝利。”
另外一名代表突然強忍著笑意說道。
因為最近幾天想要蹭遠征艦隊熱度的國家政府實在是太多了。
而意大利人則是最積極的一個。
“凱旋儀式？古羅馬式的那種？”
格蘭特?沃德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畢竟在歐美等西方國家民眾的普遍教育和認知中，古希臘和古羅馬那可是他們文明的起源。
雖然他們當中絕大部分都是當年摧毀羅馬的各路蠻族後代。
但是沒辦法，誰讓羅馬徹底滅亡了呢。
就算有人不要臉搶占它的文明遺產也沒辦法進行反抗。
不過這種作秀對格蘭特?沃德來說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畢竟這年頭，哪怕是在全世界範圍內“精羅”的數量都相當客觀。
而舉辦一場古羅馬式的凱旋儀式，無疑可以在增加曝光度的同時贏得這些人的支持乃至崇拜。
而且一群星際戰士假扮成古羅馬的士兵走在羅馬城市的街道上，光是那種過去與未來的交融就能引發強烈反響。
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機會試探一下民眾對獨裁統治的接受程度。
“哈哈哈哈！
沒錯！
就是古羅馬那種。
為此羅馬市政府已經斥巨資準備好了武器、鎧甲、旗幟等凱旋儀式必須的東西。
到時候再讓艦隊從地球軌道上空飛過。
場麵一定會非常有趣。”
代表大笑著用語言大概描繪了一下整個過程，從態度上不難看出，他完全就是樂子人的心態，絲毫沒有意識到其中所蘊含的政治意味。
儘管在古羅馬時期，舉行過凱旋儀式的將軍數量相當多。
但最被人們所熟知的還是凱撒帶兵越過盧比孔河，讓羅馬從共和走向獨裁的那一次。
所以當提起古羅馬的凱旋儀式，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終身獨裁官凱撒。
格蘭特?沃德不加思索的回應道：“當然，為什麼不呢？能以這種方式凱旋是我的榮幸。不僅如此，我還會在這次凱旋儀式中為全世界獻上一個特彆的禮物。”
“什麼禮物？”
女性代表好奇的問。
“嗬嗬，請允許我先保密。因為一旦真想公布出來就索然無味了。”
格蘭特?沃德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好吧，那我就期待著你的禮物。最後，再一次感謝您為人聯做出的貢獻。”
女性代表並沒有選擇刨根問底，而是以一種非常體麵的方式結束了這次會議。
其餘代表則紛紛起身推開那扇緊閉的大門走了出去。
瞬間！
無數早已等候多時的其他各國代表紛紛圍上來打探消息，那些記者則舉起手中的相機和攝像頭對準格蘭特?沃德瘋狂拍攝。
一些膽子比較大的甚至還會大聲呼喊、提問。
如果不是有安保人員攔著，這會兒恐怕會比任何一場明星粉絲見麵會都更加恐怖、狂熱。
很快，格蘭特?沃德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結果，站在聚光等下向整個地球宣告了人聯高層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