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星港的碼頭,阿巴拉望著遠處無儘的深空。
儘管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欣賞這樣的景色,但整個人仍舊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
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閉塞熱帶叢林深處的斑貓人,它原本以為安姆帝國首都阿斯卡特拉的龐大與繁華就已經足夠驚豔。
可是與眼前的太空景色相比,前者根本算不了什麼。
尤其是近在遲尺的巨大托瑞爾星球,讓阿巴拉充分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剛剛完成魔法船組裝的左思看到這一幕,立刻笑著問:“如何,這景色很美、很震撼不是嗎?”
“是啊。我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站在這樣的地方和視角去觀察整個世界。看來當初接受你的條件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到目前為止,這趟冒險還是很有意思的。”阿巴拉笑著感慨道。
“相信我,以後會變得更加有趣。另外,介於你出色的身手和表現,我決定給你加薪。從原本的每個月五十金幣漲到兩百五十金幣,跟寇根和瑞特一樣。”左思直截了當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他發現在高地落差比較大的地形,斑貓人出色的跳躍跟攀爬能力,可以輕而易舉衝到那些在高處設伏的敵人麵前,然後配合隊友的遠程攻擊將其統統殺光。
而這種靈活性和速度,是寇根和瑞特這種傳統戰士所不具備的。
換句話說,阿巴拉的獵人職業更接近於戰士、遊俠和刺客的混合體。
“加薪?聽起來好像不錯。”
斑貓人的反應明顯十分冷澹。
因為他現在對於金幣的購買力完全沒有什麼概念,以前原始的生活方式使其壓根不需要使用貨幣,部落跟部落之間都是以物換物。
“錢可以買到很多東西,比如說你最喜歡的鮮肉和烈酒,還有那些盔甲和武器,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法物品。”
左思嘗試著讓對方理解貨幣的概念與作用。
之前他給過阿巴拉一些金幣,但這家夥僅僅用了幾個小時就全部花光。
其中有一半是在各種賭博類的小遊戲中輸了個精光,還有一半則買了非常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女性貼身衣物、裙子到匕首、鐵鍋、布料、鹽,幾乎應有儘有。
但絕大部分都是壓根用不上的東西,像極了地球上現代社會的人在購物網站下了一大堆訂單,拿到之後發現一個實用的都沒有。
不過由於斑貓人獨特的價值觀,導致非但不會感到後悔,反而覺得用一堆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的金子就能換到這麼多東西和快樂簡直就是賺大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老寇根邁著兩條小短腿從星港內部晃晃悠悠走出來,旁若無人的解開褲腰帶,對著遠處的托瑞爾星球毫不客氣開始嘩啦啦的放水。
他的這番舉動不僅讓阿巴拉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左思都差點沒繃住。
好家夥!
左思直呼好家夥!
要知道正常人看到這種美景都會不可避免產生一種對於廣袤宇宙的敬畏。
可這個邪惡的矮人戰士倒好,直接把太空當成了可以隨地大小便的公共廁所,完全沒有一丁點的顧忌。
等做完這一切,他還不忘用力抖了抖,然後才提上褲子小聲都囔著什麼,然後轉身回到小行星內部。
當矮人徹底走遠後,左思才扶著額頭吐槽道:“怪不得寇根的戰鬥風格那麼狂野,原來骨子裡是個沒有任何半點敬畏之心的瘋子。或許他可能是這片大陸極少數的真正無信者,即便是麵對真正的神也敢舉起武器衝上去。”
“可能你是對的。他是我見過最無懼死亡的戰士,無論敵人多麼強大都無法動搖其嗜血的欲望。”阿巴拉摸著下巴上濃密的毛發評價道。
因為他一直都非常清楚,寇根在切磋的時候並沒有使用自身最強大的能力狂暴。
否則的話,自己根本撐不了那麼長時間。
“是啊。寇根的家鄉就是被黑暗精靈毀滅了,所以他骨子裡一直保持著刻骨銘心的仇恨,並以此為動力磨礪自己。估計那股無法抑製的嗜血衝動就是這種情緒最直觀的體現。給,把這個防護心靈項鏈戴上,接下來我們要進入地脈迷城的第十七層,去跟那些奪心魔打交道了。”
說著,左思將一個親手製作的免疫心靈控製項鏈遞了過去。
根據厄隆和其他吉斯洋基人提供的情報,地麵迷城第十七層又被稱之為“深海”,奪心魔和他們控製的奴隸盤踞於此。
每隔一段時間,他們的首領尹思埃米頓,一名比普通奪心魔更高級的噬魂怪,也被叫做摧心魔,就會把成熟的蝌蚪大批量移植進奴隸的腦子裡,然後使其轉化成為一名新生的奪心魔。
正是靠這種方式,奪心魔們才頂住了吉斯洋基人和紅龍盟友一次又一次的猛烈進攻。
除此之外,在第十七層的中間位置,還有一個類似靈能驅動的渦輪發電機,可以產生驚人的能量。
吉斯洋基人曾經嘗試著攻陷這個地方,但結果被發電機釋放出來的恐怖能量衝擊殺死了不少人,最終不得不選擇暫時放棄。
厄隆覺得,既然奪心魔已經建立起了靈能發電機,那麼更深處一定還有靈能倉跟螺殼艦。
前者是一種魔法裝置,可以讓被俘虜的人型生物陷入深度睡眠。
通常情況下,被放入靈能倉的生物都是精心挑選出來身體素質最好、最適合被蝌蚪寄生並轉化成為奪心魔的優秀宿主。
至於螺殼艦則是一種不折不扣的“黑科技”。
不僅能夠進行長時間的飛行,同時還能通過星界跳躍前往其他位麵,相當於靈能版的魔法船。
所以地脈迷城第十七層深海,對於左思來說是一個隱藏著眾多寶物且值得花費時間一探究竟的地方。
就這樣,一行人在星港內稍作修整之後,很快便沿著吉斯洋基人開辟出來的通道進入到第十七層。
才剛穿過陰暗的隧道,他們便感受到了黑暗與潮濕的環境。
與此同時,還有從遠處傳來水流的轟鳴聲。
不用問也知道,奪心魔利用靈能和大量的奴隸,在地下暗河高地落差最大的地方修築了堤壩,而那裡就是靈能發電機的所在位置。
由於前不久才遭到過吉斯洋基人的猛攻,所以沿途並沒有看到奪心魔活動的痕跡,隻有少量的陷阱和怪物零零散散分布在隧道周圍。
沿途左思還注意到地上有一些外形有點像是大號水母的魔法生物呋嚕的屍體。
這是一種可以通過噴射氣體在半空中快速飛行的友善生物,同樣也掌握一定程度的心靈能力。
它們的身體呈現出橢圓形,上邊隻有一張巨大的嘴巴,但卻沒有任何牙齒。
兩隻眼睛位於身體正上方的觸須前端,跟眼魔的眼梗一樣可以隨意且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轉動。
身體下方則是大量淺藍到深藍色不等的觸須。
它們主要依靠吸食靈能生物的精神力量來滿足自己的生存需要,但卻並不會讓被吸食者感到難受或是危及到生命。
因此無論是吉斯洋基人還是奪心魔,都將呋嚕視作一種討厭的害蟲。
一旦發現立刻便會格殺勿論。
但對於普通冒險者來說,這種友善、聰明且掌握著許多稀奇古怪知識的生物卻是很好的情報來源。
除此之外,呋嚕對於一切生物的情緒都十分敏感,並且會通過改變自身顏色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其中淺粉色是愉悅、深藍色是悲傷、綠色是好奇、深紅色則是憤怒。
而這些屍體無一例外都呈現出象征悲傷的深藍色。
左思曾經在尹爾明斯特編撰的怪物生態誌中讀到過關於呋嚕的詳細介紹,所以對這種有趣的生物稍微有點了解。
“這是什麼東西?幽暗地域的水母嗎?能吃不?”
烈焰術士阿來娜蹲下來戳了戳呋嚕那充滿彈性的屍體,滿臉都是好奇的表情。
她甚至還想要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切下來一塊放進嘴裡嘗嘗。
幸好左思手疾製止了這種魯莽的行為,沒好氣的訓斥道:“白癡!你瘋了嗎?呋嚕可是智慧生物,而且擁有極高的智力水平和心靈異能。如果你吃了這玩意,立刻就會在陣營偵測魔法下呈現出極度混亂邪惡的深紅色。”
“哈?這玩意是智慧生物!”
阿來娜瞪大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壓根無法相信這種像是水母之類的東西竟然有思維和獨立的意識。
不光是他,隊伍中的其他人也都十分差異。
畢竟呋嚕大多數時候都生活在幽暗地域或者星界,靠躲藏在奪心魔、吉斯洋基人這種擁有心靈能力的種族群落附近,偷竊對方的靈能為食,很少會出現在物質世界的地表,幾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冒險者可能都沒有見過。
再加上長相和外形實在是有點獵奇,因此在見到活著的呋嚕之前,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相信這是一種智慧生物。
就在左思想要給這群“文盲”做一下科普的時候,斑貓人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通道角落的岩石後麵。
眨眼功夫,他就拎著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呋嚕幼崽從走了出來。
這個小家夥明顯是躲在角落裡逃過屠殺的幸運兒,因為太過恐懼的關係身體呈現出深藍色,而且不停通過心靈連接向在場整個小隊所有人發出哀求的信號,同時從身體裡分泌出惡臭的液體。
如果是成年的呋嚕,光是這些惡臭液體都能把人活生生熏暈過去,最終不得不將其放開。
但這個幼體明顯太小了,以至於僅僅隻是讓阿巴拉側過頭用另外一隻手捂住鼻子。
“看著怪可憐的。您打算怎麼處理它?”半獸人瑞特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嗯不如帶回去送給尹莎多拉做個魔寵吧。她是心靈術士兼法師,所以呋嚕幼崽應該剛好是個不錯的幫手。”
說著,左思掏出魔杖對著眼前的小家夥釋放了一個清潔咒,然後把手按在對方柔軟的身體表滿釋放善意。
漸漸地,呋嚕幼崽似乎感受到了眼前這夥人沒有敵意,身體顏色迅速從象征恐懼的深藍變成象征綠色的好奇。
由於還太小的關係,它沒辦法通過心靈感應明確表達自己的意思,隻是不斷的傳遞各種情緒。
經過長達十分鐘的交流,左思最終才讓其明白“魔寵”的含義。
當得知可以有一個主人保護自己,並給自己提供穩定的心靈能量作為食物時,它立刻便同意了這個交易,直接趴在左思的肩膀上,身體有呈現出象征愉悅的粉紅色。
每當阿來娜試圖靠近,幼崽都會立刻嚇的往左思懷裡躲。
很顯然,烈焰術士剛才想要品嘗呋嚕屍體上的肉這種行為著實把它嚇得不輕。
帶著這隻呋嚕的幼崽,隊伍繼續沿著潮濕黑暗的通道前進。
沒過一會兒功夫,他們便看到了一條奔騰的暗河,以及在低窪平緩處形成的地下湖泊。
毫無疑問,這條暗河跟湖泊就是第十七層“深海”名字的由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一個高約十米左右巨大洞穴出現在眼前。
不過奇怪的是,這個洞穴的地麵居然是凹陷下去的,坑裡邊還有一座破碎的人性凋像。
通過外形依稀可以分辨出這是一名女性龍裔,周圍還有一些散落在周圍的金幣、寶石和其他戰利品。
憑借銀火所帶來的力量,左思清晰看到了坑底呈現出明亮的變化係奧術靈光。
哪怕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必然是一個陷阱。
並且那個凋像也不是單純的凋像,而是中了石化術的活人。
要知道龍裔本身的魔法抗性就非常高,通常情況下石化術是很難對其產生作用的。
再加上那些明顯在引誘冒險者靠近的陷坑,基本可以斷定是海拉斯特黑袍本人的傑作。
也隻有這個老瘋子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乾,故意在地脈迷城的角落設置各種各樣的陷阱,以此來欣賞那些冒險者慘死或是手忙腳亂的樣子。
為了確認這究竟是一個什麼陷阱,左思直接召喚了一條凶暴狼,命令其跳進深坑裡。
僅僅一秒鐘之後,被施加了變化係魔法的大坑便如同一張嘴瞬間閉合。
凶暴狼連跳上來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硬生生壓扁消失的無影無蹤。
至於那個被石化的倒黴蛋,像是加持了類似土元素一樣的能力,可以與周圍的岩石和大地融為一體,並不會被擠碎。
大概十幾秒鐘之後,閉合的深坑又緩慢張開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就連那些金幣、寶石和魔法物品也完好無損。
很顯然,這些東西就是用來引誘那些貪婪冒險者上鉤的餌料。
“該死!我剛才還想要跳下去把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撈上來呢。”寇根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作為一名嗜血殘暴的矮人狂戰士,他外出冒險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錢。
所以當看到有值錢的東西,都會下意識先撿起裝進包裡再說。
如果真的跳下去,現在應該就是一張肉餅了。
起碼需要一發七環神術複生術才能將其從死者的世界拉回來。
“我想我們現在需要一根長杆。安姆一帶的冒險者在進入洞穴地下之類的地方探險時,往往都會帶一根堅固的長杆,專門用來應對這樣的情況。”
半獸人瑞特摸著下巴給出了一個十分專業的建議。
一根長度足夠且結實的長杆,不僅可以用來試探狹窄通道內可能存在的陷阱,而且還能幫助冒險者越過一些諸如陷坑之類的地方。
唯一的問題是,這玩意太長有點不方便攜帶、太短又起不到什麼作用。
“彆擔心,我有辦法。”
左思笑著揮舞魔杖施展召喚咒,眨眼功夫包括凋像在內所有的東西就都一股腦飛了上來。
“哈哈哈哈!乾得漂亮!”
老矮人咧開嘴大笑著把所有戰利品都掃進身後背著的次元袋裡,等待冒險結束後再由身為領隊的左思進行分配。
至於那個被石化的女性龍裔冒險者則華麗的無視了。
視財如命的他才不會管這些東西是不是屬於對方的,反正他拿到的時候是無主之物。
左思沒有理會那些值不了幾個錢的戰利品,而是對凋像進行了簡單的魔法偵測,然後便激活一張解除石化卷軸。
瞬間!
原本保持著高舉雙手滿臉驚恐表情的凋像,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恢複了血肉之軀。
隻不過由於長期被石化的關係,她看起來虛弱極了,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滿身是汗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你你們是誰?這是哪裡?”
有著明顯龍裔特征的女人大腦明顯處於極度混亂狀態,就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我叫索斯,如你所見是這支冒險小隊的領導者。你又是誰?怎麼會被魔法石化並放在這裡?”左思饒有興致的試探道。
通過觀察,他基本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女人已經是第五代以上的龍裔,並沒有第一代半龍那樣的鱗片、犄角、爪子和翅膀。
唯一能夠證明其巨龍血統的,就隻有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以及宛如水銀般流動的童孔。
不出意外的話,對方不是白龍血脈就是銀龍血脈。
另外從穿戴打扮來判斷,應該是一名實力相當不錯的戰士。
“石化?”
女人聽到這句話瞬間回想起了在失去意識之前的畫麵,立刻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咒罵道:“該死!是海拉斯特黑袍!那個該死的老瘋子用魔法把我給石化了。”
“石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據我所知,一般情況下瘋法師是不會輕易攻擊地脈迷城中的冒險者,除非有人主動向他發起攻擊。”左思十分疑惑的追問道。
“因為我的隊友有一名法師,在使用火球的時候不小心波及到了突然傳送過來的海拉斯特黑袍。
而他將這次意外事故視作攻擊的信號,立刻便召喚大量怪物並釋放高階魔法淹沒了我們。
在我被石化之前,親眼看到隊伍中的法師被七環延遲爆裂火球炸成了碎片,另外一名戰士和遊俠則被火巨人輪起的戰錘砸成肉餅。
牧師在死靈係魔法的作用下當場暴斃,連一個神術都沒能施展出來。
在瘋法師的麵前,我們脆弱的就如同一群剛剛出生的嬰兒毫無抵抗之力。”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女人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恐懼,渾身上下不受控製的輕微顫抖。
對於大多數被外界稱之為精英的冒險小隊來說,像海拉斯特黑袍這樣的傳奇法師本質上跟神明無異,都是絕對不可戰勝的對象。
更何況這裡是地脈迷城,瘋法師還是主場作戰。
幸好,女人的心理素質還算不錯,僅僅用了是幾秒鐘便恢複冷靜,用十分感激的語氣說道:“我的名字叫阿薩斯拉,阿薩斯拉拉格斯拉克娜。謝謝你們救了我,不然的話我還不知道自己要保持那種石像狀態多久。”
“阿薩斯拉拉格斯拉克娜?一個巨龍的名字!”左思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如果是第一代混血半龍有這樣的名字並不奇怪,因為他們的父母其中有一方必然是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