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最低等的動物一樣，隻是下意識的攝取營養並維持自身存活，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是誰，又為什麼要活著。
至於思考和交流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如果一個人的記憶被大量的篡改，那麼他的主觀意識、人格、性格等一係列東西都會隨之變化，甚至是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
這也就意味著，隻要能自己的記憶完全替代另外一個人記憶，他就相當於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複活了。
儘管這種複活並不是真的複活，尤其是靈魂根本無法被替代。
不過我懷疑，這些封印的記憶針對的並不是女人，而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因為剛出生的嬰兒是沒有任何防備與抵抗力的。
當嬰兒分娩的那一刻，就是這些封印記憶被釋放的時候。”
聽完這番話，左思終於意識到死靈大法師在自己後代的身上乾了一件多麼瘋狂且殘忍的事情。
難怪這家夥每年都會與瓦雷娜一起居住幾天。
那並不是在聯絡什麼狗屁感情，而是在將自己的記憶灌輸到後者的腦子裡，作為一種備用的“複活”手段。
說不定瓦雷娜這些年始終沒有結婚並生育後代，就是被阿斯塔用魔法乾擾並操控了。
直到他本人徹底死亡之後，這些乾擾才會消失。
意識到這一點後，左思不由得笑著喃喃自語道：“我親愛的導師，想不到你還隱藏著這樣一個不為人知的手段。利用後代來生育一個擁有全部記憶的自己？真有你的！”
“主人，需要我來破壞或是分離這些記憶嗎？”奪心魔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不，沒有這個必要，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夠做到通過這樣的方式完成某種意義上的複活。另外，我也很期待能可以跟自己的導師再次見麵。哦，對了，記得把這位女士的記憶清理一下，讓她徹底遺忘這場噩夢。”
說罷，左思便對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
奪心魔則忠實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先是把顱骨扣上並用治療藥水將其恢複如初，然後操縱心靈異能開始抹除編織瓦雷娜的記憶。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這個女人便一臉茫然的走進浴室把臉上、身上的血跡清洗乾淨，隨即換上一份乾淨的衣服，被送回到那群幸存者中間。
至於左思本人則攜帶著大量的法術卷軸，帶上幾名巫妖跨過傳送門返回了費倫大陸。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回到位於阿斯卡特拉的法師塔，而是直接來到路斯坎原本屬於奧術兄弟會的法師塔，並且在第一時間召集了包括名義上最高領袖的埃裡克，以及大批從耐蘭瑟爾群島抽調過來的管理人員。
由於是第一次以半公開的身份亮相，之前從未與其發生過任何直接接觸，所以無論是埃裡克還是那些官僚看起來都非常緊張。
畢竟瓦內薩的手段就已經讓他們感到心驚膽戰了，更不用提能讓眾多強大巫妖俯首帖耳，甚至是正麵擊退紅袍法師和散塔林會的左思。
敬畏！
恐懼！
服從！
毫無疑問，光憑此刻的場麵就不難看出，為何外界很多人都認為左思有潛力成為一名暴君。
因為無論他統治下的民眾生活水平如何提高，其本質都是暴政之神班恩教會所宣揚和推崇的那一套強權即公理。
更何況能把一個國家治理得強盛無比的暴君，要遠比一個把國家搞得民不聊生的暴君更具有威脅性。
後者至少是一個反麵典型，會被大多數平民所厭惡跟唾棄。
但前者卻能讓人不由自主產生崇拜心理，並發自內心認為在強權的統治下才會過上更好的生活，從而引發更多的人認同和實踐班恩教會的理念。
“知道我突然召集你們來有什麼目的碼？”左思掃過整個會議室內的所有人緩緩開口問道。
“請您吩咐！無論是什麼事情，我們都會竭儘全力的去辦好。”
埃裡克單膝跪地用最恭敬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儘管他本人並未參加不久之前在路斯坎爆發的大戰，但卻也聽到麾下的水手們談論起當時的場景，明白眼前這個看起來就跟自己年紀最小弟弟一樣大的少年，究竟掌握著怎樣的權勢和力量。
光是魔法女神和劇毒與疾病女神雙選民的身份，就足以震懾住路斯坎周邊地區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勢力。
而且埃裡克當初在哈來特手下當船長的時候，曾經在卡林港與左思擦肩而過。
雖然並沒有見麵，但卻也多少知道一些這位連殺人不眨眼的海盜都感到恐懼的年輕人，有著怎樣殺伐果斷的性格。
所以他的應對措施就是服從！服從！沒有任何理由跟底線的服從！
隻要能做到這一點，自己就能夠得到豐厚的回報。
看著這個在自己手下也算是混了一段時間的“老人”，左思立刻露出了澹澹的笑意：“彆那麼緊張，我接下來將要宣布的並不是什麼壞消息，而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隨著路斯坎局勢的穩定，我認為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把耐蘭瑟爾群島、明檀島、寇林群島、鯨骨群島和路斯坎整合起來，組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家。
當然，作為對你們努力工作的回報，所有人都會獲得正式任命的職位。
至於那些立下大功的，還會獲得相應的貴族頭銜。”
“什麼！真的嗎？”
聽到這個消息，埃裡克猛地抬起頭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不光是他，在場不少位高權重的官僚也都紛紛做出同樣的反映。
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
儘管耐蘭瑟爾群島的勢力已經擴張到了整個費倫西海岸，尤其是在接收了安姆的艦隊之後，甚至可以說是海上霸主都不為過。
但始終都沒有確立一個正式的對外稱呼。
他們渴望能夠建立一個國家，然後成為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也就是貴族，從此讓整個家族極其子孫後代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這種心裡彆說是在封建製度盛行的費倫大陸，就連地球現代社會的大部分人也擁有類似的想法，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改變。
從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裡，左思看到了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是的。稍後你們可以開個會，討論一下國家的名字應該叫什麼，然後彙報給我就可以了。至於你，埃裡克，我決定兌現承諾讓你成為這個國家的第一任國王。”
瞬間！
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激動情緒席卷了這個海盜頭子全身山下每一個細胞。
他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腦地重重的撞在地麵上發出砰地一聲響，然後用鄭重其事的語氣大喊道：“感謝您的信任！我發誓將永遠效忠於您，服從您所下達的任何命令。”
說著，埃裡克還從脖子裡上掏出一個印有塔洛娜聖徽的護身符繼續表忠心道：“您看，我和我的家人都已經選擇信仰塔洛娜。如果有一天我的子孫後代做出任何膽敢忤逆背叛您的舉動，就讓女神降下神罰讓他在毒藥與疾病的折磨下全身潰爛而死。”
不得不說，埃裡克絕對算得上是個狠人。
無論是當初反水背叛哈來特，還是現在這種直接全家老少拋棄過去的信仰轉投塔洛娜，都體現了其孤注一擲的決心。
一旦做出選擇就壓根不給自己留哪怕一丁點的後路。
“很好，你的忠誠我已經感受到了，現在起來吧。”左思十分澹然的揮了揮手。
很顯然，他對於埃裡克極其家族後代是否會一直保持忠誠這種事情，壓根一點都不在意。
因為未來建立的這個國家注定是“虛君”的，王室根本不會擁有太多的權力，僅僅是作為名義上的國家最高元首，從事一些外交和宣傳方麵的工作。
而且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始終掌握在組織的核心成員——巫妖們的手裡。
想要奪權？
抱歉，可能今天剛產生這樣的念頭，說不定第二天就會被“生病”然後不治身亡。
趁著在場所有人都處在一種精神極度亢奮狀態的時候，左思不慌不忙的宣布了第二件事情。
“從國家建立之後，我們將不再單純使用安姆或是其他勢力鑄造的金幣，而是要開始鑄造屬於自己的金幣。”
“鑄幣？！”
一名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的男性官僚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小聲提醒道：“閣下，我們之所以能夠與安姆保持融洽的關係，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我們統治的範圍內允許安姆的鑄幣自由流通。
如果自己鑄幣的話，可能會引起六人評議會的強烈不滿。
最重要的是，我們控製範圍內的金礦和銀礦產量不足以支撐眼下龐大貿易的現金流通。”
“彆擔心，六人評議會那邊我回去擺平。至於金銀礦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充足的黃金和鑄幣設備，你們要做的就是讓這些金幣獲得市場的認可並迅速流通起來。這裡有一些樣品，你們先拿去看看吧。”
左思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仍在桌子上。
在這件事情上，他壓根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而是打算強製推行。
因為彆人可能不知道安姆在鑄幣上玩的那些小花招，可他卻非常清楚。
以前缺乏實力的時候被對方用金融手段割割韭菜也就算了。
可現在從另外一個世界獲取了大量的黃金儲備與十幾個大型金礦之後，要是還讓安姆繼續趴在自己身上吸血，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更何況安姆的金幣之所以能夠在整個費倫大陸流通，還不就是因為他們的鑄幣手段高超，並且可以提供大量的商品麼。
眼下左思也同樣可以做到。
來自地球工業時代的衝壓機，完全可以製造出更加精美且耐磨損的金屬貨幣，甚至還能通過複雜的工藝讓貴重金屬含量進一步降低，從而壓縮成本收取更高的鑄幣稅。
至於商品，無論是大量幾乎沒有任何成本的糖、香料、布匹、糧食、鋼鐵、調味品等在這個世界都屬於硬通貨，供不應求的那種。
所以左思有足夠的籌碼去跟六人評議會談判，並讓對方接受自己開出的條件。
畢竟安姆的本質是一個商人聯合體，隻要有足夠的利益沒有什麼是他們不能出賣的。
當男人輕手輕腳打開盒子倒出裡邊裝著的幾種金屬貨幣時，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美的錢幣，不管是上邊的印花還是文字和數值都清晰可見，並且摸上去充滿了質感。
硬幣側麵邊緣的微小齒輪印，更是起到了防止被奸商剪邊的風險。
要知道在費倫，許多奸商在拿到金銀貨幣之後，往往都會用剪刀偷偷在貨幣的邊緣剪下來一些金屬碎屑，然後積少成多把偷偷把碎屑融掉做成金條或者銀條。
這也就出現了很多地區的金銀貨幣在交易過程中經手的次數越多，其重量和大小也會隨之降低。
像這種在側麵加上齒輪印的技術，隻有安姆、深水城等一些掌握著高級鑄幣技術的勢力才能做到。
但即便是深水城和安姆的金幣，也無法與眼前看到的這些相媲美。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男人才依依不舍的把硬幣放回到盒子裡，舔著略顯乾澀的嘴唇讚歎道：“真是精美的宛如藝術品一樣。如果發行的貨幣都想這些樣品一樣……不，隻要有二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我保證民眾和商人都會非常樂意接受它。”
“既然如此，我會提供差不多總價值五百萬金幣的數量，你就先嘗試著作為薪水支付給那些勞工吧。市場接受一種新貨幣需要時間，所以暫時不要使用強迫手段。”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給站在自己身後的巫妖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直接打開了手中的箱子。
瞬間！
刺眼的金光和銀光從裡邊釋放出來。
透過打開的箱子蓋，可以看到裡邊巨大且空曠的場地上，堆砌著一座座由金幣、銀幣和銅幣構成的小山。
咕冬！
不少從未見過這麼多錢的官僚都忍不住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他們第一次認識到為何困擾大多數國家和城邦的財政問題，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自己所效忠服務的勢力。
埃裡克又為何敢跟秘銀廳的矮人國王布魯諾簽署一份總金額高達數百萬金幣的貿易合同。
有這樣充沛的財力支撐，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都這個即將成立的新國家還有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簡單做了一些基本框架方麵的調整之後，左思很快把剩下的工作丟給傑弗裡去負責，自己則抽了點時間聽取葉利尼亞的彙報。
當得知大名鼎鼎的“崔三爺”前不久來到過自己的地盤，他立刻忍不住詢問道：“崔斯特為什麼會突然來到路斯坎？難道他是陪布魯諾·戰錘一起來的嗎？”
葉利尼亞輕輕搖了搖頭：“不，主人。我認為崔斯特來路斯坎應該是受到了艾拉斯卓的慫恿。在這段時間內，豎琴手同盟的探子活動非常頻繁，並且不斷搜集各種情報。如果不是您吩咐過暫時不要去動他們，我會毫不猶豫把這些討厭的老鼠趕儘殺絕。”
“所以……崔斯特是來觀察路斯坎在我統治下的變化？
有趣！看來艾拉斯卓還是不太信任我當初給出的承諾。
不過沒關係，時間最終會證明一切。
她的那套多種族和諧共處雖然聽起來很美好，但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看著吧，銀月聯盟最終會跟迷斯·卓諾的下場一樣，最終不可避免的走向分崩離析。”
左思摸著下巴不以為意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事實上也正是這份天真與理想主義者的情懷，才讓艾拉斯卓充滿強烈的個人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對其產生好感。
但遺憾的是現實不是美好的童話故事，物質和利益才是決定一切的基礎。
更何況費倫還有那麼多的神會通過各種手段給民眾施加影響力。
其民族和種族之間複雜多變的關係，對於任何統治者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相比之下，左思所統治的地區始終堅持以人類為主，其他種族雖然也會被接納，但加在一起絕對不會超過總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
可銀月城呢？
占比最高的人類也不過是百分之四十左右，精靈是百分之三十左右，半精靈半分之十二，矮人百?
?之十，半身人百分之五，還有百分之二的侏儒。
在艾拉斯卓的統治下，整個城市自然可以維持繁榮穩定，各種族的利益訴求獲得滿足。
但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亦或是換上去一個能力不足的統治者，各種族的訴求沒有辦法得到滿足，結果又會如何？
到那個時候，這一片和諧安寧的景象就會被瞬間打破，各種族之間會為了爭奪利益而激發越來越嚴重的矛盾。
“主人，除了崔斯特之外，還有一個危險人物眼下也在路斯坎周邊地區活動。她是個魅魔，叫做烏爾麗卡，自稱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選民。這家夥殺了不少魔鬼安插在附近的探子，手段極其的凶殘。”葉利尼亞繼續彙報道。
“烏爾麗卡？一個魅魔？”左思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儘管他也聽說過關於“魅魔聖武士”愛洛提希雅這樣的特例，但當一個真正信奉神明的魅魔出現時，還是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是的，我派了幾個高等幽影跟在她身邊進行監視，眼下就在路斯坎城門附近的一家酒館裡。”
“那還等什麼？讓我們一起去見見這位有趣的魅魔女士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塔洛娜談談。”
左思二話不說直接走出法師塔，而葉利尼亞則化作一團影子緊緊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