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領主的子嗣，很多時候也不過是其父母的提線木偶。
在這方麵，從阿斯摩蒂爾斯對待其女兒格來西雅就能略窺一二。
地獄公主最開始是作為一個反抗者出現的。
她聲討自己的父親、拒絕承認地獄之主對於巴托地獄絕對的控製權，為了將其推翻甚至不惜與第三層麵的領主——馬曼締結聯盟，甚至還成為了後者的情人。
但隨著大清洗結束後，格來西雅的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立刻拋棄馬曼向自己的父親宣誓效忠，而且還取代鬼婆女伯爵成為了第六層麵的領主。
這一係列的變化，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地獄公主其實是阿斯摩蒂爾斯故意安插在馬曼身邊的間諜，以便搜集所有意圖發動叛亂的領主信息，最後將其一網打儘。
至於阿斯摩蒂爾斯究竟是如何操縱自己女兒的，其他人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
在地獄之主的麵前，像格來西雅這樣的政治菜鳥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同樣的道理，菲爾娜女士最初也隻是被其父親推上來的傀儡，後者的目的隻為保住自己手中權力不會隨著領主位置的丟失而遭到削弱。
可問題是菲爾娜女士明顯更聰明，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以及名義上領主的頭銜，慢慢拉攏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
她並不甘心做一個傀儡，而是要想方設法從畢來爾大公手中奪取權力成為真正的領主。
在格拉米爾的眼中，菲爾娜女士的形象一直都是那種優雅、圓滑、性感、充滿強烈個人魅力，從不輕易表達內心真實想法的狡猾女性。
同時也是她一直崇拜、向往和學習的目標。
可現在，在意識到自己隻不過是母親用來對付父親的秘密武器後，這位愉悅魔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遭到了最信任親人的背叛，憤怒中帶著悲傷。
如果不是天生具有強大的情緒控製力，估計她恐怕已經尖叫著流下眼淚。
“現在你明白我跟菲爾娜女士之間締結聯盟，她為什麼會把你送過來了吧？”
左思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在對方傷口上撒了一把加辣椒麵的鹽。
格拉米爾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笑：“當然。您現在告訴我這些，是要立刻回應母親的請求來宣判我的命運嗎？”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不，恰好相反，我打算給你一個選擇，在菲爾娜女士和畢來爾大公之間選擇一個你想要支持的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格拉米爾感覺有點懵逼。
因為在她看來，自己的價值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母親相提並論的。
所以在菲爾娜女士提出要求的時候，成為祭品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更何況在來到第九層麵這麼長時間，她甚至沒能成功勾引到自己效忠的領主，簡直就是失敗到了極點，甚至可以用愉悅魔之恥來形容。
“哈哈哈哈！你的反應有點可愛。
說實話，我真懷疑菲爾娜女士是否真的教會了你地獄的生存法則，以至於你的性格是如此天真、單純。
你以為我隻跟你的母親結盟了嗎？
還是說你覺得我這種人會選擇在一棵樹上吊死？”
左思一邊大笑，一邊伸出手捏住對方精致的下巴，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下一秒……
格拉米爾瞬間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用結結巴巴的語氣問：“您……您還跟我的父親畢來爾大公結盟了？”
“賓果！答對了！
事實上，在和菲爾娜女士結盟之前，畢來爾大公就先一步找上了我。
所以對於我來說，誰能在這場政治鬥爭中贏得勝利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幫誰、誰就能贏。
現在，我把選擇權交給你，由你來決定自己父親和母親的命運。
這很有趣不是嗎？
因為他們都想要掌控你的命運，但結果卻直接反過來了。
而且就像剛才說的那樣，你是我的人。
我可沒有讓彆人來決定自己手下生死的習慣。”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眼睛裡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趣味。
那種發自思想和靈魂最深處的邪惡，頓時讓身為愉悅魔的格拉米爾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目光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飾的敬畏跟恐懼。
但幾乎與此同時，她心底又湧現出一種強烈的刺激、興奮和崇拜，感覺對方身上散發出語言無法形容的強勢、陰險、狡詐，讓自己深深地為之著迷。
因為這些品質正是無數魔鬼願意為之付出一切所追求的終極目標。
格拉米爾隻覺得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快速跳動，渾身上下白皙的皮膚因為情緒劇烈的波動而充血，泛著一種粉紅色的誘人光芒，精神上更是出現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咬著下嘴唇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您打算怎麼做？”
左思一臉玩味的回答：“放鬆，無論你選擇誰，我都不會把你獻祭，因為那太浪費了。
要知道這年頭找一個美麗、性感、符合我審美、還是處子，並且又能乾的女性魔鬼秘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你應該非常清楚自己要向誰效忠，對麼？”
說話的功夫，左思視線把眼前的愉悅魔從頭到腳反複巡視了好幾遍，並在某些位置上停留超過三秒鐘。
“那是當然，我親愛的領主大人。
在殘酷的魔鬼政治鬥爭中，隻有像您這樣偉大邪惡的地獄親王才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並且永遠的庇護我。
另外，我向您保證，除了您提到的那種能乾之外，我還在另外一方麵也同樣很能乾。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讓您親身體驗一下。”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格拉米爾輕輕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開始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扣子，同時整個人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上來。
之前差點丟掉小命的強烈危機感，讓她迫切想要做點什麼來拉近自己與領主之間的關係。
但左思卻舉起一根手指按在愉悅魔的濕潤的紅唇上，麵帶微笑的製止道：“彆那麼急不可耐，這隻會讓你看起來緊張、心虛和恐懼。
相比起現在的你，我還是更喜歡平日裡那種若即若離、舉手投足見充滿優雅和誘惑的你。
而且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玩這些小遊戲。
你現在需要做的是靜下心來，好好回想一下關於第四層麵相關的一切，然後把它詳細的整理出來，順便再考慮清楚自己內心之中究竟希望誰能贏。
好了，現在穿上鞋去忙你的吧。
我還要準備去參加神戰，履行那份已經簽訂的契約。”
“如您所願，我的領主大人。”
格拉米爾眼睛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幽光，用充滿挑逗的姿態吮吸了一下那根按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隨後重新係上襯衫扣子，踩著高跟鞋轉身消失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
她前腳剛離開沒幾秒鐘，躲在暗處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便走出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張白色手帕，一臉嫌棄把手指上沾染的口水擦拭乾淨，隨即用非常不理解的語氣問：“父親，為什麼要在這個愉悅魔身上浪費時間？您不是說過，她隻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嗎？”
左思耐心的解釋道：“或許在以前，格拉米爾的確隻是一顆用來犧牲的棋子。
但是現在，從我插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是單純的棋子，而是能夠決定地獄第四層麵歸屬的重量級人物。
雖然摻和到複雜的政治鬥爭中並不是我的本意。
介於那麼多層麵領主都想要操縱我、利用我來達成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隻能做點什麼來回應他們的期待，不是嗎？
相信等他們見識到我能在菲爾娜女士和畢來爾大公的爭鬥中做些什麼之後，這些無聊的試探就會少很多。”
“可那個該死的愉悅魔總是對您抱有一些不該有的企圖心。”
美坎修特憤憤不平的低聲咒罵。
“這很正常。
地獄是一個秩序位麵，所以權力和地位會產生非常強大的吸引力。
隻要我還是第九層麵的領主，僅次於阿斯摩蒂爾斯的二號人物，那麼就會有無數的魔鬼拜倒在我的腳下。
欲魔和愉悅魔隻不過利用了一下她們在性彆與外形上的優勢而已。
要是有一天這裡傳出去我對男性魔鬼也感興趣，很快就會有數不清其他種類的魔鬼心甘情願撅起屁股，等待我去寵幸他們。
不過彆擔心，這些魔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說著，左思把手指插進魅魔女王的頭發，然後一直向下捋到發梢。
美坎修特則一臉享受的閉上眼睛，時不時還會發出若有若無的輕哼。
正當她想要抓住前者的手親吻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一切。
隻見全副武裝的紮瑞爾徑直從外麵走進來，用力拍打了一下胸口堅固的護甲，直截了當彙報道：“父親，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完成了軍隊的集結。至於地獄之主援助的三十個魔鬼軍團，將在四個半小時之後抵達。”
左思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好！等援軍抵達後，我們就立刻出發前往陰影位麵在那裡與諸神聯軍彙合，然後再以此為跳板攻擊至高王座。”
“您的意思是……這次戰爭我們要聽從那些神的安排？”紮瑞爾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戰爭之神坦帕斯是聯軍的最高統帥。
但我覺得他肯定沒耐性坐在後方指揮，而是會選擇帶隊衝鋒陷陣。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由戰略女神負責安排任務。
以殷紅騎士的性格，隻是會大致劃分一下各自負責的區域。
所以戰場指揮權依然掌握在你的手裡。”
左思饒有興致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可不覺得以戰略女神的水平，能指揮得了諸神之間充滿矛盾、敵視的軍團。
尤其是那些陣營相反、教義對立的祈並者，一個操作不好保不齊自己就能先打起來。
因此光是把不同陣營的軍團分開，讓他們各自負責一片區域就足以讓殷紅騎士感到頭疼了。
至於偉大的戰神坦帕斯，隻需要無腦衝鋒享受殺戮和戰鬥的快感就好，從來都不會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左思嚴重懷疑，當初坦帕斯把還是凡人的戰略女神提拔上來，就是為了擺脫這些需要反複動腦子思考的事情。
……
時間飛逝，四個半小時一晃就過去了。
等八魔將中的兩個率領三十個魔鬼軍團抵達之後，左思直接利用契約讓諸神為自己麾下的軍隊開啟了巨大跨位麵傳送門。
緊跟著，恐虐天使紮瑞爾便率領嚴陣以待的軍團浩浩蕩蕩穿過去，出現在一片灰蒙蒙的地麵上。
沒過一會兒功夫，便憑借魔鬼強大的紀律性，軍團就在指定地區展開，排列成整整齊齊的方陣。
如果是普通的魔鬼軍團，諸神自然都不可能有什麼反應。
畢竟魔鬼傑出的紀律性、戰術和戰略，他們早就已經在血戰中不止一次領教過。
可紮瑞爾麾下那一百幾十萬外形如同操縱重型機甲的天使，還有與他們一起出現各種充滿科幻感的巨型、超巨型戰爭兵器，卻瞬間引發了不少神明的關注。
跟左思關係最好的知識之神歐格瑪，更是第一時間從老遠的地方傳送過來，一臉驚訝的問：“這就是上次跟我提到過的機械天使軍團？”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嗯，沒錯。如何，他們還不賴吧。”
“何止是不賴，簡直令人印象深刻。
真不愧是旅法師！
對於能量的操控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竟然可以塑造出這種擁有天界生物外形、使用神聖能量，但靈魂卻是不折不扣魔鬼的生物。
我想地獄位麵意誌肯定給了你巨大的獎勵，對吧？”
歐格瑪眼睛裡閃爍著好奇與探究的光芒。
他是托瑞爾眾神中唯一一個知曉爍油的神，甚至還親自下場幫忙進行了一些研究，並提出了許多非常珍貴的建設性意見。
所以知識之神十分清楚這種物質在能夠帶來巨大便利的同時所隱藏的危險性。
不過他明顯一點也不擔心左思會使用這種物質對費倫大陸進行侵染。
理由很簡單！
左思本人都沒有使用爍油來改造強化自己的身體，顯然並不覺得那是一種“完美化”，隻是單純將其作為一種工具。
“嗯！我最近從地獄位麵意誌的反饋中獲得了很強的力量。隻可惜，其中絕大部分隻有在身處地獄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左思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
就在歐格瑪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光頭壯漢，踩在一匹黑馬和一匹白馬的背上，徑直從遠處衝了過來。
但凡有點眼力勁的人都能辨認出，來者不是彆人，正是戰爭之神坦帕斯。
他腳下的兩匹馬，白色的是母馬——維若絲，黑色的則是公馬——狄若斯。
不用問也知道，以上這兩匹馬都是不折不扣的神性生物，戰神專屬的坐騎。
在費倫，很多爆發大規模戰爭的戰場上，都能經常看到坦帕斯踩著這兩匹馬在天空中遊蕩的身影。
他並不會固定的支持一方，而是會在某一天隨機支持其中一方，然後又在第二天突然支持另外一方。
參戰勢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開打前儘可能的祈禱，然後在當天戰鬥結束後獻上美酒和美食，寄希望於能取悅這位最強大的戰神。
不過隻要過燭堡內一些關於戰爭的記載就會發現，不管是祈禱也好，還是獻上
美酒和美食也罷，都不會真正影響到坦帕斯的選擇。
身為一名混亂中立陣營的神，他將自己的任性跟隨意發揮到了極致，根本不會被彆的因素所左右。
當來到近前的時候，這位戰神突然從嘴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孝聲，緊跟著兩匹馬便馬上減速穩穩的停下來。
坦帕斯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下來，兩眼放光的問：“這就是你帶來的軍隊？”
“是的。
整整三十個魔鬼軍團。
即便是放在以前的血戰中也是一股足以決定勝負走向的力量。
除此之外，我還帶來了自己的機械天使軍團，一百幾十萬人和大量遠程武器、工程器械。
相信有了這樣的軍隊，再加上諸神的聯軍，攻陷希瑞克的國度絕對不成問題。”
說完這句話，左思立刻衝全軍統帥紮瑞爾招了招手。
眨眼功夫，這位渾身上下散發著戰爭狂熱的恐虐天使就飛過來降落到地上。
坦帕斯無疑感受到了這位曾經有著“戰爭之女”名號的地獄第一層麵領主對於戰爭的戰鬥、殺戮和鮮血的渴望，童孔中蹦射出駭人的紅光，仿佛看到了某種讓自己感到無比高興的東西。
同樣的，紮瑞爾也注意到了戰神的反應，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避讓，反而驕傲的揚起下巴。
兩人對視了大概兩三秒，坦帕斯便再也忍不住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