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剛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不得不說，這位科米爾王國的鋼鐵公主還真是惹出了不小的麻煩呢。”
左思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
瞬間！
房間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放鬆起來。
不管是愁眉不展的來拉，還是看上去有點煩躁的艾拉斯卓，都忍不住浮現出了澹澹的笑意。
因為這兩位魔法女神的選民知道，從眼前這個年輕人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麻煩都不再是問題了。
“索斯，科米爾王國內部現在爆發了一場政治危機，我想你應該知道它意味著什麼，對嗎？”
風暴·銀手趕忙開口詢問。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是的，我在來之前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情報，正在考慮要怎麼做才能讓事態平息下來。
現在，去把聯盟內部各城鎮的代表都叫過來吧。
尤其是飽受指責的艾瑞貝斯。
接下來我將當眾宣布一些決定。”
“我馬上去安排。”
薇拉二話不說，立刻給門口幾名侍從下達命令，那個擬像也被傳送回了法師塔。
沒過一會兒功夫，原本空蕩蕩的屋子就擠滿了上百名的代表。
來自無冬城的艾瑞貝斯最近明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再也不複之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不僅臉色蒼白、神色憔悴，而且就連一頭飄逸的長發也失去光澤，末端變得有些乾枯分叉，眼睛周圍可以看到明顯的黑眼圈，明顯是睡眠質量極差。
當看到左思的刹那，這位半精靈聖武士小姐眼睛裡頓時浮現出一抹淚光，緊跟著快步上前用充滿自責的語氣說道：“對不起，索斯閣下，我令您失望了。”
“不，你做得很好，並沒有讓我失望。另外，鋼鐵公主戰敗被俘也不是你的責任。”
左思伸出手幫對方抹去了從眼角留下來的淚水，用十分溫柔的語氣安慰道。
他的這個舉動瞬間讓在場不少人都感到了意外，艾瑞貝斯更是感動得稀裡嘩啦，原本暗澹的童孔內頓時有了一抹光，好幾次想要張開嘴說點什麼，但都因為哽咽沒能說出來，最後隻化作了兩個字。
“謝謝……”
“不用道謝，因為這是你應得的。作為盟友，我永遠相信無冬城，同樣也也相信你。”
說罷，左思輕輕擁抱了一下這位聖武士，然後抬起頭用銳利的眼神掃過人群，童孔中閃耀的藍色光芒讓那些心懷鬼胎的家夥都不由自主的感到頭皮發麻和恐懼。
此時此刻，他們才突然回想起關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傳說，以及對方所擁有的可怕魔法力量。
不用問也知道，那藍光正是心靈和思維探知魔法被大量釋放的標誌。
注意一下在場幾位魔法女神選民、高階法師們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反應就知道，這些魔法的威力有多麼驚人。
凡是沒有給自己加持心靈防護類法術或是佩戴相應裝備的家夥，在剛才一瞬間便暴露了內心之中所有的秘密。
同樣的，左思也知道了哪些是單純的“精神科米爾人”，哪些又是在故意搞事情，因此直截了當的說道：“關於艾瑞貝斯是否應該為整件事情負責，我隻想說兩個兩點。
第一，邀請科米爾王國參戰並不是受到了聯盟的邀請，因此我們對他們不負有任何義務，更不是什麼盟友。
如果非要追究責任，那也應該去找發出邀請的深水城。
第二，出城追擊是鋼鐵公主雅盧賽爾自己強烈要求的，艾瑞貝斯隻是在衡量利弊之後做了一個配合。
而且她當時在船上，根本沒辦法快速切入戰場進行救援。
等進入接戰區域，另外一邊的戰鬥早就結束了。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主動撤退無疑是一種理智的選擇，我不認為有什麼錯誤。
因此關於處罰艾瑞貝斯的爭論就到此為止吧。
從今以後，我不希望在聽到任何有關指責她的流言蜚語，諸位明白了嗎？”
“明白了！”
“您說的都對！”
“我們早就認為艾瑞貝斯女士不應該對這次事件負責。”
“都怪那位自負的公主，是她的魯莽舉動讓我們陷入了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
一時之間，不管是真心也好還是違心也罷，都紛紛點頭附和，仿佛之前的爭吵、矛盾都不複存在了一樣。
很顯然，這就是一種威懾力、領導能力和統治力的綜合體現。
以前之所以會出現意見分歧和混亂，完全是各城鎮代表沒有把薇拉放在眼裡的關係。
她既沒有足夠的威望，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成績，可以讓所有人都感到信服。
看到左思一出麵便將吵了好幾天都沒能解決的難題直接壓了下去，深水城公開領主皮爾蓋倫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凝重。
毫無疑問，他便是私下裡串聯那些心懷不軌代表的幕後黑手之一。
目的也非常簡單，就是為了在貿易同盟內部建立一個反對左思的秘密聯盟，阻止其對北地各城鎮的滲透、控製、同化和吞並。
如果可以篡奪貿易同盟的領導權讓深水城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那自然就更好了。
但遺憾的是，才剛剛挑起的紛爭和矛盾還沒等開始激化就已經被消滅在了萌芽狀態。
尤其是私下裡已經達成協議的家夥，在左思露麵之後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明顯都是一群見風使舵之輩，指望他們出力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來得實際一點。
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徹底失敗，皮爾蓋倫立刻不動聲色的緩緩後退，趁著周圍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悄無聲息來到了房間外麵空蕩蕩的走廊儘頭。
正當他準備點燃煙鬥抽上一口緩解一下壓力的時候，凱爾本突然憑空出現在旁邊，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警告道：“你乾了一件蠢事。與索斯玩這種政治上的陰謀詭計，你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哼！不試試怎麼知道？反正他又不清楚是誰乾的。”
皮爾蓋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不清楚？
白癡！
你知道他在剛才一瞬間已經通過某種未知的法術掃描了上百個人的思維和記憶了嗎？
而且你利用這件事情做文章，有沒有考慮過對深水城信譽造成的打擊？
又有沒有考慮過我和來拉要麵對來自科米爾王室的責難？”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凱爾本明顯已經相當憤怒，原本就十分嚴肅的臉上更是浮現出嚇人的表情。
很顯然，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他們夫妻倆與亞桑四世的交情算是徹底完了。
彆說什麼友誼，不反目成仇都算是好的。
就在皮爾蓋倫想要替自己進行辯解的時候，猛然間發現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像是用魔法製造出來的幻影。
而幻影的外形正是左思本人。
“兩位在談什麼？如果不介意的話加我一個如何？”
左思麵帶微笑的打了聲招呼。
儘管他臉上保持著微笑，但眼睛裡卻絲毫沒有一丁點溫度，冷得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皮爾蓋倫強作鎮定的試探道。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是的。
雅塔、西康布、喧水城、洛克鎮、紅鬆鎮……
所有私下裡跟你達成合作的代表，還有他們背後的家族、商會，現如今都已經被我列出了一張名單。
怎麼，你想要看看嗎？
說實話，我有點不太理解，你為什麼對於統一與合並有那麼大的敵意。
畢竟我已經儘量在采取比較溫和的手段，而不是充滿破壞、殺戮和死亡的戰爭。
而且我有足夠的能力跟手段讓這片土地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繁榮、強盛。”
“因為我要保證深水城的獨立，還有這座城市最引以為傲的自由意誌。深水城不需要一個獨裁暴君的統治，我們知道那有多麼的糟糕。”
皮爾蓋倫咬牙切齒的回答道。
毫無疑問，從他的身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深水城上層社會的某些特質，比如說那種不可一世的驕傲，甚至可以說是傲慢。
“自由的意誌？
獨裁的暴君統治？
這種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是充滿了諷刺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深水城的政治製度實際上是一種隱秘的精英小團體製定政策和法律，然後再由官僚係統執行，對吧？
那麼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真的能體現所謂自由的意誌？
占據壓倒性多數的普通平民真的有機會改變現如今的狀態？
彆自欺欺人了。
你們的隱秘領主製度實際上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獨裁暴政。
隻不過掌握權力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通過相互引薦最終形成的小團體。
或許它現在運行的還算不錯。
但隨著時間推移，蒙麵領主們遲早有一天會演變成為既得利益階級。
到時候那種不透明、沒有任何監管的政治製度，最終必然會滋生出最可怕的腐敗，以及少數人對於權力的絕對壟斷。
在我看來，你之所以想要破壞統一無非是因為兩點。
一個是害怕手中的權力遭到稀釋乃至剝奪，另外一個是覺得自己身為深水城領主的自尊與驕傲受到了打擊。
所以彆把你自私的動機描述的那麼高尚，更不要裝出一副自己代表了正義的嘴臉。
政治就是政治。
凡是參與到這種遊戲的人，就沒有一個屁股是乾淨的。”
伴隨著左思這番專門戳人肺管子的話脫口而出，皮爾蓋倫頓時漲紅了臉，數次張嘴想要反駁，但卻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畢竟最傷人、最能讓人破防的，永遠都是赤裸裸的真相。
尤其是深水城近代的統治者，基本都是由上一任公開領主指定，而且超過大半都是父母、子女之類的直係血脈。
皮爾蓋倫本人更是出於私心，推薦了女兒在未來接替自己成為公開領主。
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秘密領主製度遲早會變成靠血脈關係來繼承的情況。
看到老朋友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凱爾本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唉——我早就說過，你不會是他的對手。
你們之間的思想、境界和等級都差太多了。
告訴我，索斯，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牽連太廣，否則將會引發劇烈的動蕩。”
“彆擔心，既然這件事情在政治遊戲的框架內，那麼我會遵守遊戲規則也在框架內結局。
所有參與的個人和他們的家族，都會立刻在各自代表的城鎮內遭到其他政治勢力的孤立跟排擠。
而且我會給貿易同盟的商人們暗示，讓他們停止與這些個人和家族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
也是就是說，這些人和他們的家族會一點一點的變窮、衰落，最終徹底崩潰變成沒有任何影響力的普通人。
至於這位皮爾蓋倫領主，我希望他從深水城公開領主的位置上退下去。
繼承者是誰我不關心，那是深水城的內部事務，但隻要不是他的女兒或者親戚就好。
怎麼樣，這個條件並不算苛刻吧？”
左思不慌不忙的拋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我絕不接受！你們憑什麼廢除我的領主身份！”
意識到自己下場的皮爾蓋倫立刻像瘋了一樣發出咆孝，眼睛裡更是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但遺憾的是，無論左思還是凱爾本都沒有理會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足有十幾秒鐘，最終凱爾本選擇了妥協，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略微點了下頭：“可以，我代表深水城領主議會同意你的要求。從現在開始起，皮爾蓋倫就不再是公開領主了。”
“什麼？！”
皮爾蓋倫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成為了一枚棄子，一把抓住大法師的衣領怒吼道：“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背著我說服了領主議會的其他人？”
“從你開始暗地裡搞這些事情的時候。
深水城不是你一個人的深水城，更不可能因為你一個的胡鬨而承受巨大損失。
所有的蒙麵領主一致同意，由你自己來承擔一切後果。
不管是讓我和來拉陷入尷尬的處境，還是暗中在貿易同盟內部搞分裂，試圖對抗一個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抱歉，老朋友，你的政治生涯徹底結束了。”
凱爾本微微揚起下巴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宣判了這位公開領主的死刑。
從那種毫不留情的態度不難看出，皮爾蓋倫這一次真的是把他惹火了。
誠然，鋼鐵公主被俘來拉肯定背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你在一邊扇風點火是什麼意思？
嫌深水城的麻煩不夠多？
還是嫌凱爾本夫婦丟人丟的不夠大？
對於左思快速擴張的恐懼和敵視，讓皮爾蓋倫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迫切想要用一切手段來進行製衡。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並不符合深水城的利益，最終遭到拋棄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更何況凱爾本在其中絕對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左思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以，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希望這個結局可以起到不錯的警示作用。
很遺憾，親愛的皮爾蓋倫閣下，你在這場政治遊戲中出局了。
或者說，長期作為深水城公開領主的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理解政治的?
?質是妥協和利益交換這一基本原則。
當你無法為自己所在的政治集團提供利益，反倒是在破壞他們的利益，結果便已經注定了。
而且你應該感謝凱爾本。
如果不是他加快結束了你的政治生涯，你再繼續做出一些分裂貿易同盟的事情，我很難保證自己是不是會做出一些更加極端的舉動。
比如說讓你眼睜睜看著全家老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自己麵前。
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什麼恫嚇與威脅。
因為我真的會付諸實際行動……”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巨大的魔鬼形態突然在皮爾蓋倫的眼前閃過，那鋪麵而來的邪惡與恐怖當場讓他心臟驟停。
但僅僅一秒鐘之後，魔鬼形態又變成了左思的樣子，讓他根本分不清楚剛才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