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監牢、兩把鑰匙……
按照正常的思維邏輯，絕對不可能把配對的鑰匙放在相應的監牢裡。
而是應該把它們岔開保存。
如此一來，就算有人成功抵達其中一座監牢的傳送門並找到鑰匙，也必須再找到另外一座監獄的傳送門才能進入。
簡單來說就是從單保險變成雙保險。
可問題是保存在這座監牢入口附近的鑰匙究竟在哪呢？”
伴隨著低聲的喃喃自語，左思徑直走到位於遺跡中心位置的巨大傳送門前，開始憑借自己海量的知識儲備嘗試對其進行分析，以便找到一些可以作為線索的提示。
從剛才那根柱子上的浮雕和擬人魔像的反應基本可以確定，這裡就是當年伊瑪斯卡帝國的兩座水晶監獄其中之一。
所以在遺跡內的某個地方必然隱藏著兩把鑰匙中的一把。
可問題是所有的預言係魔法，甚至包括萬能的許願術，在遺跡內部都無法生效，魔法視覺也受到了強烈的乾擾。
無奈之下，左思也隻能從最顯眼的傳送門下手。
與入口處那個圓拱形的石頭門紀念碑不同，眼前這個傳送門是用不知名的合金打造而成，看上去有點像是黑色的大理石或者黑曜石，手感十分的冰冷且光滑。
表麵那些銀色宛如蜘蛛網一樣的紋理並非天然形成，而是通過魔法技術人工加持上去的。
其製作難度之高，是他到目前為止見過所有魔法造物中最複雜、最精密，簡直把技術上升到了藝術的層麵。
不管是功能還是美感都令人感到瞠目結舌。
難怪“門”這種東西在伊瑪斯卡帝國居然會形成一種獨特的文化和信仰。
奇械師們在建造傳送門領域的確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耐瑟瑞爾文明雖然也大規模的使用過永久性傳送門來連接一些重要的區域，可與伊瑪斯卡連接其他位麵和晶壁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尤其是眼前的這扇傳送門，上邊還擁有記錄和改變傳送目的地功能。
也就是說，它可以同時連接好幾個空間坐標，而非單一的水晶監獄。
由此可見，伊瑪斯卡帝國已經實現了傳送門的多通道、多點連接，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單一對點傳送。
隻要願意，奇械師可以讓所有的傳送門都連接到一起形成一個龐大複雜的跨時空傳送網絡，任意往來於建立傳送坐標點的任何地方，隻需要花費極低的成本就能把資源在統治範圍內隨意調配。
發達的交通甚至連地球現代社會的海陸空三位一體運輸網絡都望塵莫及。
不過眼前這個傳送門真正要命的地方也正在於此。
它連接了太多的空間坐標，所以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你根本不知道開啟瞬間自己會被吸入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也許是某個類似禁錮術一樣沒有時間流速的半位麵，任何進去的生物立刻便會陷入停滯狀態，直至外界有人將其解救出來；
也有可能是星界、混沌海、無底深淵、焦炎地獄等外層位麵最危險的區域。
一旦傳送過去便會發現自己掉進了吉斯洋基人、星界巨艦獸的老巢，亦或是史拉蟾領主的地盤，再不就是被一大群惡魔、尤格羅斯魔包圍，然後遭到群毆致死。
更倒黴的還有可能直接落到印記城痛苦女士的麵前，直接當場被大卸八塊變成一地碎屍。
由於隨機的跨位麵傳送是如此危險，以至於連許多神明都不敢輕易嘗試。
就在左思打算憑借自己旅法師可以隨意進行跨時空傳送能力嘗試一下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
“魔像……手臂……鑰匙……”
儘管這聲音十分的模糊，而且用的還是已經失傳的古代伊瑪斯卡帝國語言，可他卻仍舊憑借自己大魔鬼的身份聽懂並理解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立刻從次元袋中取出之前在棕龍巢穴裡發現的精金魔像手臂。
下一秒……
嗡！！！！！！
巨大的傳送門立刻開始充能，並泛起陣陣光幕般的漣漪。
與此同時，魔像的精金手臂也開始不受控製的漂浮起來，最終插進傳送門頂端的一個凹槽內，隨後傳送門框架上那些蜘蛛網一樣的銀色紋理開始發光並最終啟動。
還沒等左思反應過來，從傳送門另外一邊釋放出來的恐怖氣息便席卷了整個大廳。
無論是石柱還是牆壁都在這股無形的力量麵前被輕而易舉的碾壓、摧毀，變成漫天飛舞的粉塵顆粒。
而且整個空間像是陷入無重力狀態一樣，數不清的粉塵就漂浮並停滯在半空中動也不動。
左思本人則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胸口，醒目的鮮血順著口鼻緩緩流了下來。
自己受傷了？
他下意識抹了一把鼻子和嘴角流出的血液，臉上露出了無比驚訝的表情。
然這點小傷以左思現如今的龐大生命力根本算不了什麼，最多幾秒鐘就會在強大的再生能力作用下恢複。
可問題是他在上一次受傷還是幾年前相對比較弱小的時候，自從成為大魔鬼之後就基本保持著全程無傷的戰績。
彆的暫且不說，光是那堪稱恐怖的魔法抗性、豁免、傷害吸收和免疫，還有日常加持在身上的一大堆傳奇防護魔法、裝備，就足以讓許多國度內最強大的傳奇戰士與施法者感到頭疼不已。
光是完成“破防”這一項都需要站著不動至少好幾個回合才能勉強做到。
可現在，從傳送門另外一側釋放的能量直接無視這一切，直接對其造成了真實傷害。
這也就意味著力量的主人至少擁有無視神力、類神力、各種魔法和其他防護抗性豁免的力量。
更讓左思想象不到的是，開啟傳送門的鑰匙真的就在這座遺跡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剛才神秘的聲音又是什麼？
為何會知道魔像的手臂就是開啟傳送門的鑰匙？
他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不過位於地下遺跡深處的左思並不清楚，此時此刻在地表之上的夜空中，已然出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符文。
雖然暫時還十分的模糊，但卻開始對周邊地區產生影響。
不少生活在緊鄰落湮沙漠的穆洪與亮星湖沿海地區的法師，發現自己在施展咒法係和預言係魔法的時候偶爾會莫名其妙失敗。
隻不過由於影響範圍相對較小，而且奧術施法者的數量在該地區也算不上多，法術失敗也沒有引發嚴重後果，因此並未引起重視。
而那些白天深入遺跡的冒險者和傭兵，身上黑色的斑點則變得越來越嚴重，一些人甚至在噩夢影響下靈魂開始變得扭曲，慢慢朝著虛體亡靈的狀態轉化，就如同他們白天在遺跡中遭遇的那些虛體亡靈一模一樣。
不用問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屠神者”潘德瑞姆一絲絲力量被釋放所產生的連鎖反應。
如果放任不管讓其繼續擴散，那麼這個可怕的上古邪物就會一點一點打破封印最終降臨。
等發展到第二個階段，天空中的邪惡符文會影響到整個費倫大陸乃至托瑞爾星球，造成召喚生物哪怕時間到了也不會返回自己所在的位麵，而是脫離施法者的控製四處遊蕩。
更嚴重的還會隔絕正能量和負能量位麵，造成牧師等神術施法職業無法與自己的神取得聯係。
到達第三階段，整個位麵都會被潘德瑞姆那毀滅性的力量所籠罩、隔絕，所有咒法係跟傳送相關的法術都有五分之一的幾率會出現意外，並對施法者造成嚴重傷害。
同時與外層位麵的聯係會越來越弱直至全部被掐斷。
第四階段，也就是最終階段，屠神者將會完全降臨。
屆時召喚、傳送、呼喚類法術統統失效，所有與外層和其他物質位麵的鏈接也會在物理層麵上徹底隔絕，神術施法者無法再通過祈禱獲取神術，諸神也無法通過化身的方式降臨。
整個世界會在潘德瑞姆那無可匹敵的毀滅力量下徹底土崩瓦解。
如果有神明或神明化身剛好在被隔絕在這個世界，那麼等待他的結局就是被活生生的抽乾神力。
當然，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屠神者降臨尚處在第一階段的起始，僅僅隻是透過水晶監獄的傳送門泄露了一點點自身的力量。
為了謹慎起見，左思帶上了另外一個上古邪物——混沌魔犬柯茲夫作為護衛，這才穿過傳送門抵達了另外一邊。
瞬間！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完全由大塊完整水晶雕琢而成的建築群。
透過無色透明的牆壁，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這個龐大的監獄內，擁有大大小小無數的密閉房間，整體上呈一層層的遞進環形結構。
如果想要抵達位於環形中央的巨型水晶監牢，就必須按照設計好的路線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穿過去。
所有包括飛行術、羽落術、傳送術之類的魔法，在這裡統統都不起作用。
甚至就連魔網都不複存在，更無法正常釋放法術和神術。
隻有與生俱來的類法術能力、魔法物品和藥水才能正常使用。
很顯然，這鬼地方就是為了限製其他施法者，讓奇械師最大限度發揮自身優勢打造的地方。
而且每一個房間都相當於獨立的半位麵，從外麵根本看不出裡邊有什麼，其物理和魔法規則是否符合大多數人的常識，是否隱藏了什麼可怕的怪物、陷阱。
搞清楚狀況之後，左思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對趴在腳下等待自己下達命令的柯茲夫說道：“好吧，看來我們有的忙了。不過能成功進來就是件好事，先讓我們從左側第一個房間開始探索吧。”
“汪！”
外形如同小邊牧的混沌魔犬乖巧的叫了一聲。
正當一人一狗即將邁過門檻踏入下一個房間的時候，眼前突然冒出一個黑灰色的汙點。
緊跟著這個汙點越擴越大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不過也僅僅隻是形狀而已，他既沒有臉也沒有身體，仿佛是來自黑暗和虛空中的某種投影。
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那勉強算是臉的部位，在一片黑暗中有兩點紫色幽光的閃爍。
說實話，任何看到這玩意的人都有可能將其當成是幽影或者更高等級的魔影。
因為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能量，跟不死生物的負能量非常的相似。
但左思在死靈魔法方麵的造詣非常高，而且還親自培養出了一個影王，所以可以非常確定這肯定不是幽影生物，反而跟旅法師在穿梭各個世界短暫經過的黑暗虛空時遇到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生物十分相似。
他們都是那麼的扭曲、混亂、無序，甚至連有沒有獨立的意識和思想都無法確定。
隻會下意識對周圍存在的一切發起進攻，直至對方死亡或者自己被摧毀為止。
不過眼前這個顯然是特例。
他在凝聚成人形之後非但沒有發起攻擊，反而彬彬有禮的單手撫胸鞠了一躬。
“你好，未知的闖入者。
我的名字叫做伯特蘭·萊德勒。
很高興在過了這麼多年之後，終於有人再一次成功進入了這座水晶監牢。
因為我不確定要是再過幾百年還沒有人來，我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保持理智。
而不是跟那些伊瑪斯卡帝國時期死亡的奇械師靈魂一樣，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就是剛才那個透過傳送門給我提示聲音的主人？”
左思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在這種狀態下維持正常的思維邏輯，並且還可以進行交談。
自稱伯特蘭·萊德勒不明生物輕輕點了下頭：“是的，就是我。
雖然那扇傳送門隔絕了空間。
可我已經被囚禁在這裡的偉大存在發生過接觸，肉體早就徹底湮滅，隻有靈魂被剝離出來與那個不可思議的軀殼融為一體，並獲得了一些語言無法形容的能力。
我本身就相當於一個通道，可以與任何確定的空間坐標取得微弱聯係。
當你的手觸碰到傳送門的時候，我自然也就可以把信息傳遞過去。”
“原來如此！所以那個魔像手臂鑰匙，是你從另外一個遺跡監牢附近找到並帶過來的，對吧？”
左思瞬間搞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大致來龍去脈。
棕龍巢穴力的精金魔像手臂，並不屬於他在傳送門附近看到的獨臂魔像，而是屬於另外一個遺跡中的擬人魔像守衛。
眼前這個瘋子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想要進入水晶監獄一探究竟，所以在戰鬥中切斷了作為鑰匙的兩個魔像手臂進行配對。
隻不過對方根本沒有意識到屠神者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和恐怖，最終被吞噬同化變成了現如今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
伯特蘭·萊德勒不加思索的回答道：“你猜對了。
在很久以前，我和另外一名叫做盧卡瑟·馬吉博學士合作，想要揭開那段塵封的曆史，搞清楚我們的先祖，也就是至高伊瑪斯卡帝國的奇械師究竟是如何滅亡的。
在調查資料、探索那些被神明故意抹去的記錄時，找到了潘德瑞姆這個名字。
憑借著有限的資料和孜孜不倦的挖掘探索，我們終於發現了封印它的兩個水晶監牢。
我和盧卡瑟·馬吉分彆拿著通過艱苦戰鬥才好不容獲得的鑰匙，分彆抵達封印意識和身體的監牢。
按照我們的計劃，隻要同時釋放身體和意識，那麼這個無可匹敵的強大存在就會降臨，把那些該死的神明統統屠殺殆儘，讓他們為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以遺憾的是盧卡瑟·馬吉後來怎麼樣不太清楚，但我在嘗試著觸碰和控製屠神者的身體時出現了意外。
僅僅隻是一瞬間！
那個宛如毀滅黑洞的球體就撕碎了我的身體，把我的靈魂拋入到一個充斥著危險、黑暗、混亂的未知空間。
我在裡邊被一次又一次的毀滅，又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最終在被撕碎扭曲無數次之後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我受夠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扔進去反複折磨和重生的痛苦，所以想要跟你達成一個合作協議。
那就是我來幫助你避開危險抵達位於最內側的水晶監牢，而你則要幫助我擺脫束縛讓我的靈魂重獲自由。”
“你想讓我幫你獲得解脫？”
左思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已經不知道該歸到什麼類彆的詭異生物，顯然連對方剛才說過的一個字都不相信。
開什麼玩笑！
他又不是沒去過黑暗虛空的土鱉，對裡邊情況一無所知。
如果伯特蘭·萊德勒真的被扔進了黑暗虛空，從這家夥嘴裡說出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有可能是謊言。
因為黑暗虛空的生物根本沒有所謂的理性和邏輯，甚至連本能、記憶、情緒都會隨時隨地的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上一秒還拚命想要達成某個的目的它們，下一秒就會徹底忘乾淨，然後去乾截然相反的事情。
與黑暗虛空生物一比，無底深淵的惡魔都算得上是守序。
而且黑暗虛空中混亂龐雜的原始物質與能量，會把一切沒有火花保護的生物扭曲成比醫學和生物學定義的瘋子還要癲狂、危險的存在。
無論這些家夥暫時看起來有多麼正常。
“是的，我需要解脫，從那種永恒的輪回中解脫，而你是唯一可以幫助我實現這一點的人。”
伯特蘭·萊德勒語氣突然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那如同巨大汙點一樣的類人身形也開始變得閃爍且極度不穩定。
但僅僅過了幾秒鐘，他似乎就重新冷靜下來，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聽著，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無數的疑問和不解。
可問題是我沒有太多時間解釋。
你必須儘快穿過沿途所有的房間抵達中心位置的巨大水晶監牢。
否則將會發生一些非常可怕的情況。
給，這是我當年對各個房間的筆記，希望它可以幫到你。”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伯特蘭·萊德勒丟下了一個殘破不堪的筆記本，隨後整個人化作一團黑色煙霧消失在原地。
左思彎下腰撿起來掃了兩眼，立刻抿起嘴角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求助……引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