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獲豐收的左思顯然已經心滿意足，直接揮手否決了手下的提議。
“撤軍？
可我們明明才剛剛打了一場勝仗。
為什麼不繼續推進呢？
這個神明的國度中有許多祈並者和靈魂，就如同長在樹上的成熟果實等待我們去收割。”
深獄煉魔指揮官一臉不解的詢問道。
“因為還不到收割的時候。
而且要是將巴爾逼急了，直接打開一道通往無底深淵的永久性傳送門，這裡分分鐘就會變成血戰的前線。
我們還沒做好再次開啟血戰的準備。
所以今天的熱身就先到此為止吧。
彆擔心，未來會有很多戰爭和立功晉升的機會等著你。”
說罷，左思抬起手拍了拍深獄煉魔指揮官的肩膀以示鼓勵。
身為一名上位者，給下屬“畫大餅”、使其對未來產生強烈的期待感，並在接下來的工作中發揮主觀能動性創造更多價值，這可是必須掌握的能力與技巧之一。
在他的忽悠下，一群期待著擴大戰爭規模好立功繼續往上爬的高級魔鬼們紛紛打消了原本的念頭，暗中摩拳擦掌籌劃接下來更大規模的戰爭。
伴隨著龐大軍團有條不紊的撤退，在暗中躲藏了半天的桑喬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單手撫胸給自己的導師鞠了一躬，苦笑著說道：“對不起，我的表現讓您失望了。”
“失望？為何要這麼說？”
左思恢複到人類形態，似笑非笑注視著自己的弟子。
“第一，我不應該用妮阿莉的頭顱去刺激雅加蘇拉，讓他突然獲得半神力量的加持；
第二，我沒有認真去讀圖書管理那些闡述神力、神性、信仰之類的書籍，導致根本不了解半神所擁有的力量；
第三，我對於自己掌握的魔法力量太過於自信了，以至於忽略了神與神之間的對抗本質上是神力的碰撞，結果在雅加蘇拉的攻擊下根本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和反擊。
總之，這一次我犯了太多的錯誤。”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桑喬臉上浮現出了羞愧之色，低著頭根本不敢與自己的導師對視。
很顯然，自從在索丹尼斯拉擊敗艾瑞尼卡斯之後，他骨子裡就產生了一種“我很強大”的驕傲自滿情緒。
隻不過這種驕傲與自滿被隱藏的很好，並沒與直接表現出來，而是潛移默化的不斷影響思維和意識。
畢竟再怎麼說，桑喬的年齡也僅僅隻是個男孩，甚至都沒有像愛蒙一樣進入青春期。
以前之所以比許多成年人還要謹慎、冷靜、理智，完全是被殘酷的命運和強烈的危機感逼出來的。
因為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變得強大，他就會死在這場巴爾之子的相互殘殺中。
可當感覺到自己足夠強大有能力自保，性格中被壓抑的孩子一麵就會再次抬頭。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不，你錯了，我並沒有因為你的表現而感到失望。
因為半神的力量原本就不是你能對付的。
至於用妮阿莉的頭顱去刺激雅加蘇拉使其獲得半神的力量，其實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隨著謀殺之神向剩下所有的巴爾之子開放鮮血王座，五裔獲得半神的力量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就算你不去刺激雅加蘇拉，而是與戴維安聯手將其殺死，等遇到下一個五裔的時候也必然會發生類似的情況。
與其跟那些已經完全掌握半神力量的巴爾之子交手，剛剛獲得半神之力的雅加蘇拉其實是一個很好的經驗包。
他能讓你明白與一個半神戰鬥需要怎樣做才能避免被強大的神力碾壓。
而且我能感受到，你似乎已經不想要在通往神明這條道路上再繼續前進了，對嗎？”
伴隨著這番話脫口而出，桑喬頓時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是的，被您說中了。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強，就越容易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
然後思想和意識不斷朝著某個唯一且十分極端、純粹的方向發展。
這顯然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厭惡這種讓人無法保持理智的神性，更討厭思維在信仰的作用下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所以你在害怕，恐懼一旦獲得半神的力量之後徹底失去自我，即便最後放棄成為新謀殺之神也沒辦法變回來。”
左思直截了當替弟子說出了內心之中最深的恐懼。
凡人封神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很高的。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點。
看看新上任的死神克蘭沃吧。
最開始的時候還經常跟凡人時的情人午夜保持著親密關係，經常一起出去約個會、調調情，搞不好還會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
可現在呢？
三代魔法女神已經開始抱怨克蘭沃對自己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估計用不了多久，兩位強大神力就會徹底分道揚鑣從此變成陌路之人。
很顯然，克蘭沃的表現就是最典型神性取代凡性的結果。
所以凡是對“自我”非常看重的人，在感受到神性正在漸漸取代凡性、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不像原本的自己，必然會產生強烈的排斥與恐慌情緒。
“您說的沒錯。
我害怕在成為神的道路上走的太遠，以至於會失去現在的自我，變成另外一幅無法想象的樣子。
到那個時候，我或許會欣然接受鮮血王座成為新的謀殺之神。
所以請您幫幫我！”
說罷，桑喬再一次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左思低著頭沉默了片刻，不斷在腦海中搜索與神明相關的知識和記憶，最後頗為遺憾的回應道：“抱歉，這一次我幫不了你。
因為我從未成為過神，更不知道神性取代凡性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如果你真的對此感到恐懼，那就維持現在的狀態等待一切結束吧。
畢竟在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之後，你那位父親恐怕要不計代價的開始強化剩下的幾個五裔，甚至包括那位背叛了他的選民。
我需要稍微加快一點進度了。”
“所以您打算親自下場了？”
桑喬猛地抬起頭露出驚喜之色。
因為在他看來一旦導師下場就意味著不需要自己繼續頂在前邊，去跟那些強大到與真神沒有太大區彆的兄弟姐妹拚命。
左思略微點了下頭：“沒錯。我剛剛拿到了那位熾天神侍頒發的入場券，已經不需要再顧忌太多。走吧，讓我們回去好好籌劃一下，爭取一次性把剩下的五裔解決掉。”
就在他準備帶著徒弟離開這個已經煉獄化的地方時，不遠處的火山猛然間噴發海量滾燙的岩漿。
之前掉在裡邊的焰龍騎士戴維安，終於在火元素能量的補充下滿血複活，張開雙翼拖著龐大的身軀從高處飛下來落在地上變化為人類形態。
“主人，萬分抱歉，都怪我太弱小才讓您不得不親自出馬。”
“不，這不是你的錯。等稍後我會對你做一個小小的升級，到時候再麵對半神的時候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力了。”
左思安慰了一下自己最信任的隨從，隨後直接帶著兩人離開了這片已經化作焦土的地方。
……
與此同時，遠在卡林衫北方米爾森林與行進山脈交接的地下。
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輕黑暗精靈女性，正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平台上接受信徒們的朝拜。
數以千計的黑暗精靈、灰矮人、奪心魔和眼魔都跪在地上，一臉狂熱虔誠的進行著祈禱。
其中有些感知屬性比較高的，甚至已經與其建立了穩定的信仰連接，並且還被賜予了神術。
毫無疑問，任何對神明與宗教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們崇拜的對象已經不再僅僅隻是巴爾之子，而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實的真神。
這位年輕的黑暗精靈就是“五裔”之一的仙黛。
在還是凡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是跟左思一樣神奧雙修的傳奇牧師兼法師。
而且兩邊職業等級加在一起的總和超過了lv50，即便在五裔中也屬於最強的第一梯隊。
眼下這位卓爾半神眼睛裡正閃爍著紅色的幽光，強大的神力在身體乃至靈魂中流淌。
雖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做了個奇怪的夢之後突然之間就獲得了這樣的力量與權柄，但力量大幅度增長無疑是令人興奮和喜悅的。
為此，仙黛特意舉辦了這場彆開生麵的祈禱，同時還虐殺了足足一千隻地精奴隸來助興。
那種鮮血和死亡彌漫在空氣中的刺激，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愉悅，並堅信鮮血王座最後一定是屬於自己的。
“偉大的女神！您卑微的仆從在此請示，我們下一步要如何行動？”
一名男性卓爾主動走上前，單膝跪地捧起仙黛赤裸的右腳，深情親吻著腳背和腳趾，眼神中透露出狂熱的崇拜。
畢竟作為邪惡陣營的黑暗精靈，他所能侍奉的神祇非常有限。
尤其是在背叛了蜘蛛女神羅絲之後，如果不能抱緊另外一個神明的大腿，結局必然是會非常非常的淒慘。
可現在，這位卓爾男性已經無需在害怕來自羅絲的追殺。
因為他麵前就有一位強大的女神可以庇護自己。
就算戰死了，靈魂也有一個相對安全的去處。
事實上眼前這些從幽暗地域叛逃的黑暗精靈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正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畢竟就算謀殺之神再冷酷、嗜血、殘暴，也遠比混亂邪惡搞內部高壓專製統治的羅絲強太多。
“雅加蘇拉的軍隊現在怎麼樣了？”
仙黛挑起大腳趾輕輕夾了一下麵前這位英俊卓爾男性的鼻子，臉上掛著充滿挑逗與誘惑的笑容。
不用問也知道，後者不僅是她的得力追隨者之一，同時還是平日裡用來發泄欲望、享受歡愉的伴侶。
否則的話要是換成其他低賤男性敢做出這種冒犯性的舉動，分分鐘會被瞬間踩碎腦袋變成一具無頭的屍體拉去喂蜘蛛。
“根據探子的回報，雅加蘇拉的火巨人軍團已經徹底崩潰，本人也在一道紅色的光柱中徹底消失。不出意外的話，他這會兒八成已經死掉了，就算沒死失去軍隊之後也不可能是您的對手。”
男性趕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哦？雅加蘇拉已經失敗了嗎？
看來這個西海岸帝國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既然雅加蘇拉已經出局，那麼我們就把目標轉移到阿巴濟格的身上吧。
這條藍龍可是個相當厲害的對手。
他將自己的巢穴打造成了固若金湯的堡壘，想要殺進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仙黛一邊說著，一邊將整個右腳伸進男性卓爾的懷裡上下摩擦，最後踩在了他的臉上。
也不知道這對於後者而言算是折磨還是獎勵。
……
另外一邊，距離仙黛巢穴兩百多公裡之外戈壁灘的一座洞穴深處。
一條體型遠比同類太古年齡層還要巨大兩倍以上的藍龍，同樣也剛剛從一個奇怪的夢境中驚醒，難以置信的發現自己體內的神力居然一下子翻了四倍之多。
那種迫切想要立刻製造殺戮和死亡的衝動，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很顯然，這條巨大的藍龍就是阿巴濟格。
就以個體戰鬥力而言，他可能還在神奧雙修的仙黛之上。
畢竟巨龍這個種族從出生就是不折不扣的王者，更何況阿巴濟格還是年紀最大的巴爾之子。
歲月賦予了他更多的時間來學習、研究和理解體內的神性與神力。
而且這家夥在獲得了更多神力之後並沒有像仙黛一樣狂喜，反倒是皺起眉頭低語道：“太奇怪了。
我為什麼會突然做夢？
又為什麼會突然從鮮血王座中獲得如此驚人的力量加持？
這背後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最重要的是，這種力量的突然增長是我一個人，還是所有巴爾之子都獲得了？
如果是後者，那麼很快就應該有人忍不住要動手了。”
想到這，阿巴濟格深吸了一口氣，瞬間啟動跨位麵傳送魔法從自己的巢穴進入到了巴爾國度內那一小片屬於自己的空間。
正當他打算像往常一樣，想要嘗試著去向聳立在空間中心位置巨大的雕像提出問題時，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
與其他所有巴爾之子一樣，阿巴濟格也曾經夢到過自己的神祇父親，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人類形態的巴爾，立馬警惕的後退並質問道：“這不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我的確死了，站在你麵前的不過是我的一縷殘魂罷了。
聽著，兒子。
我知道你現在滿腦子都是疑惑和不解。
但我沒有時間解釋太多，你接下來需要認真的聽。
這關係到鮮血王座的歸屬，以及你自己的死活。
有個強大的魔鬼已經盯上了我的遺產，他已經殺死了雅加蘇拉，很快就會向你和其他人下手。
為了避免謀殺之神的位置被篡奪，我希望你能肩負起重任，把這個該死的小偷和強盜乾掉。
如果你做到了這一點，我會親自為你加冕登上王座。”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巴爾語氣中充滿了真誠，並且毫不吝嗇的展現出了自己的“父愛”。
不過阿巴濟格並不知道，在此之前他的這位父親已經跟目前實力最強的梅麗珊也說過類似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