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富足？
你似乎對我父王的統治有什麼誤會。
如果他真像你說的那麼好，就不會出現一輩子的心血短短幾天之內被我輕而易舉毀掉的情況。
看看洛丹倫王國此刻的狀態，你就應該明白在它虛假的強盛背後究竟有多麼的脆弱可笑。
僅僅隻是一點瘟疫和亡靈，便讓這個所謂人類最強大的王國徹底崩潰瓦解。
尤其是你，光明使者烏瑟爾，依舊那麼光明偉岸和正義，從來不肯讓自己的名譽和榮耀沾染上哪怕一絲汙點。”
阿爾薩斯用充滿嘲諷的語氣和聲音挑釁著自己曾經導師最敏感的神經。
毫無疑問，他並沒有忘記當初在斯坦索姆城外，這位強大聖騎士率領白銀之手騎士團拒絕執行命令離自己而去的事情。
尤其是那種遭到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絕望，至今仍舊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會時不時在內心之中隱隱作痛。
儘管在拿起霜之哀傷成為死亡騎士的那一刻，阿爾薩斯已經剝離了自己靈魂中善良的部分，但這種曾經無比強烈的情感卻並未消失，反而轉化成了一種仇恨和憎恨。
他厭惡這個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夠無可動搖堅守道德底線的強大聖騎士，更討厭對方那種高高在上俯視自己的眼神。
烏瑟爾無疑察覺到了王子那不同尋常的反應，死死攥著手中散發著刺眼金色聖光的戰錘，沉聲質問道：“所以你今天是來特地報複我和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想要把這個可以襯托出你那肮臟邪惡靈魂的高貴組織抹除掉，然後好心安理得做亡靈天災的走狗？”
“哈哈哈哈！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看得起白銀之手騎士團了。
你們這些死腦筋在我的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我殺進安多哈爾隻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被你所保管的那個骨灰罐。
把它交給我，我可以考慮讓你死的痛快點。”
騎在馬上的阿爾薩斯舉起霜之哀傷指著不遠處曾經的導師，渾身上下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一股冰冷的氣息迅速籠罩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層宛如法師冰霜護甲一樣的元素防護。
與費倫大陸的死亡騎士不同，艾澤拉斯的死亡騎士除了單純使用死亡力量本身之外，還會操控暗影和冰霜能量。
尤其是等身體徹底死亡之後，他們的行動不再需要肌肉和血液來提供爆發力，因此可以注入冰霜能量使身體中的水分凍結，進而形成極強的物理與魔法防禦能力。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有人僥幸打碎了那套薩隆邪鐵打造的堅固全身板甲，也無法像殺死普通人那樣輕鬆砍下阿爾薩斯的腦袋或四肢。
更何況他手中的神器——霜之哀傷可不僅僅隻是一柄劍而已，還能在攻擊的時候附帶寒冷、詛咒、疾病和直接傷害到靈魂的能力。
除此之外還有死亡纏繞、凜風衝擊、寒冰風暴，以及把周圍屍體大範圍複活成受到自己操控的傀儡，然後通過死亡契約吃掉並回複自身生命力等一係列魔法技能。
尤其是巫妖王耐奧祖欽點的這位第一死亡騎士，即便是對上燃燒軍團的那些惡魔領主都絲毫不落下風。
不過烏瑟爾顯然被阿爾薩斯所要骨灰罐的語言徹底激怒，厲聲嗬斥道：“你這個混蛋！
那個罐子裡裝著的是你父親泰瑞納斯國王的骨灰！
是整整三百名勇敢無畏的洛丹倫皇家衛兵衝進滿是亡靈的王座大廳，舍生忘死好不容易才搶回來的屍體。
為此他們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最終隻有三個人成功活著逃了出來。
難道你毀了自己父親的王國還不夠，最後還想要再玷汙他的遺骸嗎？”
這番話瞬間讓阿爾薩斯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冷漠，十分乾脆的回應道：“我就不知道、也不關心裡邊裝著的究竟是什麼。但那是我要的東西，所以我就一定要得到。”
“很好！
真是太好了！
你的所作所為簡直刷新了我對於無恥的認知！
既然你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那就讓我來親手終結你好了。
拿命來吧！阿爾薩斯！
我今天就要在這裡為你的父母，還有那些慘死在你手上的無辜民眾討回一個公道！”
伴隨著烏瑟爾忍無可忍的咆哮，刺眼的金色聖光瞬間從天而降，席卷了周圍數十米範圍內的一切亡靈生物。
在這股力量的灼燒下，數以百計的食屍鬼和僵屍紛紛倒在地上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不用問也知道，它們體內支撐亡靈生物行動的死亡能量已經徹底被聖光驅逐，也就是牧師和聖騎士口中經常會提及的“淨化”。
很顯然，這也是為什麼安多哈爾能憑借殘破不堪的城牆，一次又一次擊退亡靈大軍圍攻的秘密。
與其說是白銀之手騎士團和那些士兵成功守住了防線，還不如說是光明使者烏瑟爾憑借自身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把成千上萬湧上來的亡靈全部殺了個精光。
一陣強烈的聖光爆發之後，這位可能是最強大的初代聖騎士如同一頭凶猛的獅子，掄起沉重無比的雙手戰錘徑直砸向昔日學徒的腦袋。
因為現如今的阿爾薩斯還不是成為巫妖王之後佩戴統禦之冠的形象，整個腦袋完全暴露在外沒有一丁點防護，一頭灰白色的長發在微風吹拂下甚至會飄起來。
這也就意味著，任何稍微有點戰鬥常識的人都會下意識避開那一身堅不可摧的全身板甲，而去攻擊沒有防護的脆弱頭部。
不過很可惜，阿爾薩斯早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揮舞霜之哀傷鐺的一聲格擋在沉重戰錘的錘柄上。
在巨大力量的衝擊下，亡靈戰馬無敵愣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沒有摔倒。
這對充滿孽緣的師徒臉貼著臉一邊拚命施加更強的力量，一邊惡狠狠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下一秒……
兩人幾乎與此同時鬆開了一隻緊握武器的手，瞄準對方釋放了魔法能量。
瞬間！
聖光與暗影在空氣中發生碰撞並引發了劇烈衝擊與爆炸。
轟！！！！！！！！！
強勁的氣流立刻將他們分開。
烏瑟爾拄著沉重的戰錘在地麵上劃開一道足有二三十厘米深的溝壑。
阿爾薩斯則從無敵的背上掉落下來，翻滾著撞在一棟房屋的牆壁上，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從這一幕不難看出，創造了艾澤拉斯星球所在宇宙的光與暗能量，可一點也不像費倫大陸所在宇宙的正能與負能一樣溫和。
後者在發生接觸的時候更多是無聲的中和，而非引發劇烈的排斥反應跟能量釋放。
但剛才烏瑟爾所釋放的聖光術和阿爾薩斯丟出的死亡纏繞卻導致了恐怖的爆炸。
一方麵是他們所擁有的聖光與暗影能量太過強大的關係，另外一方麵也是這兩種能量相互之間完全排斥彼此的表現。
而且烏瑟爾明顯牢牢占據了上風，不管是法術力量還是戰鬥經驗都穩穩壓了阿爾薩斯一頭。
這讓自從拿起霜之哀傷就所向披靡的後者顯然無法接受。
短暫的停歇之後，阿爾薩斯性格中頑固偏執的部分瞬間被激發出來，直接拎著劍主動發起進攻，那狂暴的姿態與其說是一名冷酷的死亡騎士，倒不如說是一名陷入嗜血狀態的戰士。
事實上這才是他平時全力以赴戰鬥時的姿態。
畢竟在立誌成為一名聖騎士之前，王子一直都是跟隨矮人英雄——穆拉丁·銅須學習格鬥與武器使用技巧。
所以千萬不要把他跟白銀之手騎士團裡那些傳統的聖騎士搞混了。
這家夥本質上就是一個會使用聖光力量的狂暴戰。
那種頑固急躁的性格，實際上也是在學習控製與釋放怒氣力量時逐漸養成的。
相比之下，烏瑟爾則是從牧師轉職成為聖騎士的，因此戰鬥風格剛好截然相反。
此時此刻激烈戰鬥的兩人就仿佛是鏡子裡彼此的倒影。
阿爾薩斯的身體雖然冰冷無比，可靈魂深處卻綻放出非理性的狂暴與衝動；
而烏瑟爾儘管散發著生命的炙熱與聖光的溫暖，但靈魂給人一種理性與平靜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碰撞，隻要有暗影與聖光能量的參與就必然會導致劇烈爆炸。
許多從四麵八方趕過來想要幫忙的死亡騎士和其他亡靈生物，還沒等衝到近前就會被餘波活生生撕成碎片。
甚至就連周圍的建築也很快化作一片廢墟。
兩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在這個世界，一名強者的價值遠勝成千上萬的普通士兵。
“你知道嗎？
當王都得消息傳來時，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你年幼的時候獨斷專行，我把那當做時孩子氣；
你在調查瘟疫肆虐過程中一味冒進，我理解成了你渴望走出父輩的陰影建功立業；
即使是在斯坦索姆進行了殘酷的大屠殺之後，我還在祈禱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判斷。
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始終都不願意與自己效忠君主的兒子為敵。”
烏瑟爾又一次擊退了自己的學徒之後眼睛裡閃爍著淚光，用無比嘶啞的聲音說道。
“可你現在已經在這樣做了。”
阿爾薩斯抿起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
烏瑟爾微微點了下頭感歎道：“是啊，我的確這樣做了。
畢竟這是我對你的父親泰瑞納斯國王最後的承諾。
儘管他的親生兒子在其毫無防備且手無寸鐵的時候殺了他。
但我至少得讓他的遺骨得到尊重。”
“你會因為這個承諾而死。”
阿爾薩斯高高舉起手中的霜之哀傷開始彙聚能量，讓整個劍身徹底覆蓋上一層超低溫的寒霜。
“也許吧。我寧可為了遵守誓言而死，也不願在你那所謂的仁慈下苟活。我真慶幸國王已經死了，慶幸他不用看到你變成了什麼。”
烏瑟爾明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整個軍營門口隻剩下自己和幾匹受到驚嚇四處亂竄的戰馬，也絲毫沒有一丁點的畏懼之色。
他這輩子見識過太多的殺戮與死亡，親身參加過與殘暴獸人的戰爭，正麵與那些比人類高出一倍還多的食人魔進行過危險無比的戰鬥，因此早就已經什麼都看開了。
唯一使其感到難以接受的，就是這位受到萬眾期待的王子居然僅僅用了幾個月的功夫就徹底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不過有趣的是，阿爾薩斯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居然出現了短暫的愣神。
確切地說是殘存的最後一絲良知導誘發了語言無法形容的心痛，強烈的感情在腦海中交織、掙紮，讓自打變成亡靈之後便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老練的烏瑟爾顯然抓住了這個空擋，全身上下綻放出刺眼的金光怒吼道：“聖光！請賜予我力量！”
瞬間！
沉重的雙手戰錘便輪起來徑直砸向近在咫尺的阿爾薩斯。
那那包裹著巨大能量的武器從天而降，甚至能夠聽到撕裂空氣發出的呼嘯風聲。
但好在阿爾薩斯在遠征諾森德的過程中也是身經百戰，趕忙側身勉強躲開這致命的一擊，避免了被當場爆頭。
緊跟著他順勢揮舞霜之哀傷進行反擊，想要把這個強大的導師逼退。
但戰鬥豐富的烏瑟爾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這次絕佳的機會，立刻用錘子擋住了劍鋒。
鐺！
又是一次火花四濺的武器碰撞，隨後兩人進入不知道第幾次的近身角力。
毫無疑問，阿爾薩斯這輩子從來沒有贏過自己的導師哪怕一次，所以在這種持久的拉鋸戰中明顯缺乏自信。
但恐懼魔王的命令，以及對於徹底抹殺一切過去的強烈渴望，讓他根本不願意後退半步。
否則一旦要是再次敗在烏瑟爾的手上，那麼之前付出的巨大犧牲和被舍棄的人性又算是什麼？
所以烏瑟爾必須死！
而且要死在自己的劍下！
唯有如此才能證明過去那些甜蜜且充滿希望的人生是虛假的！
才能確認現在自己存在的價值跟意義！
就在阿爾薩斯腦子裡不受控製胡思亂想的時候，烏瑟爾雙臂突然發力，直接把他撞得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到此為止了！小子！”
光明使者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高呼，從體內迸射出駭人的能量，就連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在向外溢出金色的聖光。
仿佛他自己這一刻已經化作了正義與光明的代言人，即將發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審判。
僅僅不到零點零一秒，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勢的戰錘轟然落下，狠狠砸在阿爾薩斯的腹部。
砰！
一聲悶響過後，死亡騎士隻覺得整個腹腔內的空氣都被巨大的衝擊力擠壓出去，薩隆邪鐵打造的護具也瞬間出現了一個凹進去的深坑。
很顯然，在關鍵時刻這套巫妖王為期量身定做的魔法盔甲救了他一命。
不然的話現在上下半身應該已經斷裂成兩截，腸子和其他內臟與血漿、碎肉混合在一起四散飛濺。
可即便如此，阿爾薩斯也沒好受到哪去，整個人先是騰空而起，然後又仰麵朝天重重的摔在地上。
就連神器霜之哀傷都脫手飛到好幾米之外。
他想要掙紮著爬起來繼續戰鬥，但卻看到被自己舍棄的聖光，眼下正灌注於烏瑟爾的身上，仿佛要通過這位導師給予自己最嚴厲的懲罰。
尤其是當烏瑟爾走到近前的時候，那曾經能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的力量嚴重的灼傷了死亡騎士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皮膚，導致後者臉上的表情異常痛苦扭曲。
毫無疑問，在這場師徒決鬥中是身為老師的烏瑟爾贏得勝利。
按照阿爾薩斯現如今的狀態已經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眼睜睜等待著對方終結自己的生命。
正當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手上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握住了霜之哀傷。
而烏瑟爾卻不知為何猶豫了，遲遲沒有將高舉的戰錘落下來。
“任何光亮都伴隨著暗影，每個白天都伴隨著黑夜，最明亮的燭火也能被熄滅，最光明的生命也是一樣……”
阿爾薩斯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聽到來自巫妖王的低語，但卻看到了包裹著烏瑟爾的聖光在達到鼎盛時開始逐漸變得暗淡起來。
他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立馬翻身避開了從頭頂砸下來的戰錘。
轟！！！！
那巨大的衝擊力頓時把地麵上鋪設的石板砸得粉碎，泥土和碎石在動能衝擊下飛濺而起。
而阿爾薩斯則利用泥土和碎石飛濺遮擋視線的功夫從地上爬了起來，並且感覺自己的力量又恢複了，甚至比之前更為強大。
尤其是敏捷提升帶來的反應速度，居然能在跟烏瑟爾正麵對抗的時候不落下風。
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內心之中頓時再也沒有了迷茫，隻剩下對於激烈戰鬥的亢奮。
最重要的是，儘管霜之哀傷是一把同樣沉重的雙手劍，可在死亡騎士的手中卻像單手劍一樣輕盈靈活，愣是成功在對攻過程中壓製了從來不曾戰勝過的導師。
反倒是烏瑟爾這邊也不知道是剛才用力過猛，還是魔力消耗過度的關係，又或者是被霜之哀傷所蘊含的死亡能量壓製，身上濃鬱的聖光能量開始變得愈發暗淡、消退。
最終，阿爾薩斯抓住了一個空擋，瞬間穿過戰錘的格擋，直接砍在護喉和肩膀之間的盔甲縫隙。
噗！
刺眼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盔甲和地麵。
幾乎與此同時，神器霜之哀傷發出了饑渴的鳴響。
它渴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