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失敗了。對方不知為何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們開出的條件。”
伊崔格滿臉苦澀的向薩爾彙報了自己的外交成果。
儘管他拖著重傷的身體好不容易才從海加爾山東邊的峭壁爬下來,眼下已經因為劇烈和失血過多導致原本發綠的臉略顯蒼白,汗水更是浸透了全身,可是卻絲毫沒有半點為自己的生命而感到擔憂。
恰恰相反,這個獸人老兵在為了整個種族的存續而焦慮不已。
自詡對人類社會非常了的他,比大多數尚未察覺到危機已然降臨的獸人都更清楚,這種拒絕意味著什麼。
要知道即便是第一次獸人戰爭時期,舊部落衝出黑暗之門瘋狂屠戮一切遇到的村莊和城鎮,把婦女、老人和孩子殘忍的殺死獻祭給惡魔,雙方都仍舊維持著最低限度的溝通,偶爾還會派遣使者相互談條件、交換俘虜等等。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大酋長奧格瑞瑪·毀滅之錘成功策反聯盟中的奧特蘭克王國,承諾以不攻擊對方的城鎮和村莊換取他們改變陣營站在自己這一邊。
不得不說,那是一次極其出色的外交戰略,甚至可以說是前後兩次獸人戰爭中的神來之筆。
即便聯盟這邊擁有圖拉楊、安度因·洛薩、戴琳·普羅德摩爾、包括烏瑟爾在內的幾位初代聖騎士等眾多傑出將領,但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在軍事和戰略才能方麵與奧格瑞瑪相提並論。
很難想象以獸人那種原始落後的遊牧文化和崇尚武力至上的社會環境,可以培養出如此膽大心細的離譜怪物。
或許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真正的天才從來都不是靠後天培養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意味著不平等。
一個人可能需要努力幾年、十幾年才能學會、理解和領悟的東西,另外一個人隻需要幾個月、幾個星期、幾天、乃至幾個小時。
薩爾一直都非常尊敬和崇拜奧格瑞瑪,這一點從他繼承了對方的黑色板甲與毀滅之錘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很可惜,毀滅之錘因為元素親和力的下降在一場與娜迦海妖的戰鬥中落入水中丟失了,確切的說是被左思這個收藏黨給順走了,用於研究元素力量與薩滿祭司職業。
眼下,這位大酋長所使用的是一柄仿照毀滅之錘款式打造的新錘子。
隻不過散發出來的不再是火焰、雷霆之類的光芒,而是略顯不詳的血紅幽光。
在他的身後還有整整五百名裝備了類似武器的獸人戰士,正是前不久才組建起來的“血衛”。
這些人從各氏族的精銳中抽調,從加入那一刻起就自動脫離原本的氏族,隻聽從大酋長本人的命令。
而這些人就是薩爾敢於前來參加海加爾山之戰的底氣。
因為他們全部都是被賦予了初擁的血獸人,可以通過殺死敵人、吸食對方的鮮血來壯大自身的力量並恢複傷勢。
借助與艾薩拉的娜迦、魚人等本地生物交戰,這些獸人戰士早已今非昔比。
雖然不敢保證能夠勝過格羅姆·地獄咆哮和他所率領的戰歌氏族,但至少不會輸得像上次那麼難看。
想到這,薩爾深吸了一口氣,立刻施法透過靈視來窺探海加爾山之上那激烈無比的戰爭,大概幾分鐘之後才回過神來眉頭緊鎖的問:“他們明明在燃燒軍團惡魔的猛攻下節節敗退,用不了多久整條防線便會崩潰瓦解,為什麼還不肯接受我們的條件?難道他們就不怕整個世界落入惡魔的掌控嗎?還是說他們對我的仇恨已經超越了一切?”
“彆跟我,我也不清楚。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暗夜精靈的女性首領態度很強硬,根本不給我半點開口的機會。也許……他們正在醞釀什麼陰謀也說不定呢。”
說罷,伊崔格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平躺在地上,任由薩滿祭司和巫醫對自己進行治療。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的獸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由於得不到承諾,他們根本不敢輕易衝進戰場,更不敢過多損失寶貴的兵力。
可要是選擇袖手旁觀,如果惡魔衝上山巔奪取世界之樹和永恒之井的能量,那結果同樣會是災難性的。
雖然薩爾由於出生的比較晚,沒有見識過獸人喝下惡魔之血後那瘋狂、暴虐、猙獰的樣子,但也聽很多人說起過。
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讓獸人再一次變成那種毫無理智,隻知道宣泄殺戮欲和破壞欲的怪物。
就在獸人這邊猶豫不決要不要加入戰場的時候,遠在海加爾山的半山腰,聯盟的防線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尤其是彈藥,明顯有了跟不上消耗的趨勢。
一些古老的樹人已經開始跟衝上來的惡魔進入到貼身肉搏的狀態,還有的乾脆被從天而降的火雨點燃,最終被活生生燒成一堆灰白相間的焦炭。
某一段的樹牆甚至出現了好幾個缺口。
無數的惡魔與亡靈順著縫隙衝了進去。
不過就在他們以為可以大殺特殺的時候,嚴陣以待的重型坦克便迎麵壓了過來,先是火炮轟擊、再從身體上直接碾過去,所過之處一眼望去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的恐怖景象,愣是靠著這些重達幾十噸的大家夥擋住了缺口。
但代價是有很多坦克都在敵人的法術與物理攻擊下報廢癱瘓。
沒辦法。
熱武器的戰爭打的就是後勤和消耗。
這也是為何聯盟方麵的科技水平已經能夠達到列裝火槍、大炮、坦克和飛機的程度,但卻仍舊有大量手持劍盾的冷兵器步兵。
不是他們不想要全部換裝,而是沒有相應的經濟與生產能力,同樣也維持不了太久這樣的高強度戰爭。
於是乎,才會出現冷兵器與熱武器同時存在的魔幻景象。
如果不是左思給了侏儒全自動流水線與大型采礦機器的圖紙,聯盟根本打不起這種堪稱奢侈的仗。
可好處是,士兵們無需再像以前那樣去跟敵人貼身肉搏拚命,因此傷亡率非常之低。
這一點跟吉安娜所率領的軍隊死傷過半對比一下就能看得出來。
而凡是懂點軍事的人都明白,老兵和新兵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巨大。
一支軍隊的老兵數量越多,往往就意味著戰鬥力越強,在遭到突然襲擊和重創的時候不會迅速崩潰瓦解。
所以佳麗婭能在第二道防線堅持這麼久,除了火力凶猛之外,兩萬多從東部大陸鍛煉出來的老兵也同樣至關重要。
就連見慣了大場麵的暗夜精靈也無一例外對聯盟的軍隊素質感到印象深刻。
畢竟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種族能夠在阿克蒙德所率領的燃燒軍團麵前麵無懼色的堅持如此長時間。
那些火槍手和炮手甚至能冷靜到在惡魔距離自己僅有幾十米的距離時冷靜的進行填裝,然後瞄準射擊,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將其打爛。
但即便如此,這支軍隊也已經到了極限。
不是他們過於疲勞無法再繼續作戰,而是巨大傳送門連接的東部大陸軍營倉庫已經快要搬空了。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因為槍管和炮管過熱而炸膛的情況。
“女王陛下,士兵的傷亡正在激增,我想我們必須撤退了。”
烏瑟爾一錘子敲碎了一個惡魔的腦袋鄭重其事給出了建議。
與費倫大陸死板教條的聖武士不同,艾澤拉斯的聖騎士們從來都不會把撤退當成是一種恥辱。
隻要能夠達成既定的戰略目標,他們從不介意向敵人示弱,然後采取誘敵深入的手段將其擊敗。
佳麗婭捋了捋被鮮血染紅的長發,頭也不回的說道:“算算時間,我們已經超額完成任務,是時候把主角的位置讓出來給那些暗夜精靈了。去下達撤退命令吧,我和炮艇會在這裡拖延時間。”
“明白!請務必小心,您可是洛丹倫王國的未來和希望,肩負著重新振興它的神聖職責。”
烏瑟爾鄭重其事的跪在地上向這位泰瑞納斯國王的女兒行禮,然後才站起身吆喝著指揮白銀之手騎士團去給各個作戰單位傳達命令。
沒過一會兒功夫,戰場上的士兵便開始成批次的有序撤退。
伴隨著火力開始減弱,惡魔和亡靈們終於徹底在戰線上撕開了無數的口子,浩浩蕩蕩向著海加爾山最高點的世界之樹衝去。
“開火!”
佳麗婭指揮著空中炮艇直接掉頭,瞄準那些衝的最快的敵人狂轟濫炸。
她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讓敵人追上撤退中的士兵。
畢竟在這個以勇敢、犧牲和榮耀為主流價值觀的世界,可不存在什麼讓領導先走之類的情況。
反倒是一國之君親自給手下斷後十分常見。
不過可能是注意力太過於集中的關係,佳麗婭根本沒有察覺到阿克蒙德本人又一次出現在了戰場之上,瞪著兩隻透露出綠色邪能光芒的眼睛浮現出冷酷殘忍的笑容。
下一秒……
他猛然間抬起手衝著天空中的飛艇做了一個抓握動作。
瞬間!
一隻完全由暗影能量構成的大手突然憑空出現,隨即哢嚓一聲捏斷了炮艇下方吊艙的龍骨,讓飛艇底部直接漏了一個大洞。
四十餘名負責操控火炮的士兵直接從天空中掉下去摔成了肉醬。
還有很多人被暗影能量侵蝕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更要命的是這一捏導致原本正在發射中的炮彈被堵了回去直接炸膛。
而爆炸炮彈則引發火災和彈藥倉庫的殉爆。
轉瞬之間,大殺四方的空中炮艇就這樣在一千米的高度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燃燒著開始向下方墜落。
“不!!!!!!”
烏瑟爾見狀頓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正帶著白銀之手騎士團與敵人追兵交戰的他根本不了彆的,直接便孤身一人衝向飛艇墜落的地方,想要去營救可能還存活的佳麗婭。
隻可惜,末日領主卡紮克攔住了這位光明使者前進的道路。
結果強大的聖光與暗影碰撞瞬間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和爆炸。
卡紮克還稍微好一點,畢竟是個超大體型,噸位在那裡擺著,僅僅隻是後退了一段距離。
可烏瑟爾則整個人向後飛出去幾百米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如果不是聖光能量治愈了在該過程中受到的傷害,這會兒恐怕已經昏迷過去了。
“讓開!該死的惡魔!”
烏瑟爾掙紮著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滿臉都是緊張和焦急之色。
“弱小的凡人,你今天誰也救不了。”
卡紮克揮舞著碩大的巨劍一擊就把衝上來的聖騎士打飛出去,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
毫無疑問,就個人實力而言烏瑟爾根本不是這位末日領主的對手。
事實上燃燒軍團中的很多惡魔領主所擁有的力量都遠超凡人的想象。
彆說是烏瑟爾了,就連阿爾薩斯和巫妖王在他們麵前都隻能算是個弟弟。
否則也不會被區區幾個恐懼魔王監視就不敢有任何動作。
要知道恐懼魔王可是出了名的不擅長正麵戰鬥。
但烏瑟爾顯然不會放棄,爬起來之後立刻綻放出刺眼的金色聖光,咆哮著便又一次衝了上去。
他並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在這場戰鬥中死去,隻想要在臨死之前把洛丹倫的女王救出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從天而降的炮艇殘骸終於撞擊在地麵上再一次引發殉爆。
衝天的火光和爆炸當場撕碎了上百個過於靠近的食屍鬼。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飛艇上的所有成員都已經遇難的時候,一雙被火焰點燃的血色雙翼猛然間展開,立馬將周圍的火焰驅散。
緊跟著一個宛如複仇天使般的身影緩緩從燃燒的殘骸中走了出來。
阿克蒙德見狀立馬露出一絲驚訝,用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渺小的凡人,你的血統很有趣,我從中嗅到了一絲恐懼魔王的氣息。”
“惡魔!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
佳麗婭撇了一眼身後那些在爆炸中支離破碎的焦黑屍體,直截了當拔出劍擺出了戰鬥姿態。
儘管她很清楚眼前這個惡魔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但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哈哈哈哈!我想要得到什麼從不取決於伱是否配合。確切地說,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把你的靈魂剝離出來從中獲得想要的東西。”阿克蒙德大笑著嘲弄道。
正如泰蘭德形容的那樣,這位燃燒軍團的最高級彆指揮官實在是太驕傲自負了。
他根本沒有吸取一萬年前上古之戰失利的教訓,仍舊認為暗夜精靈當年擊敗軍團隻是僥幸罷了。
佳麗婭沒有理會汙染者的嘲弄,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騰空而起,直奔對方最脆弱的眼睛發起突襲。
畢竟兩人之間的體型相差實在是太遠。
普通短劍刺中阿克蒙德無疑就像是拿著牙簽戳大象。
後者雖然可能會很疼,但絕對離致命還差得遠呢。
所以眼睛就自然而然成為了首選的攻擊目標。
更何況佳麗婭覺得,對方的體型那麼大,反應一定會像許多大型動物一樣比較遲緩,大概率應該會反應不過來。
很可惜,她這一次打錯了如意算盤。
隻見阿克蒙德僅僅是張開手輕輕揮舞了一下,立馬便製造出及其強勁的氣流,硬生生把騰空而起的佳麗婭吹飛。
不僅如此!
緊跟著一道暗影魔法瞬間憑空製造出由能量構成的鐐銬,瞬間將佳麗婭從頭到腳捆了個結實,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濟於事。
兩者之間的差距真大就如同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現在我應該怎麼處理你呢?”
阿克蒙德摸著下巴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在他眼中,剛才甚至都不能夠被稱之為戰鬥,更像是單方麵的玩弄與蹂躪。
感受著周圍那些惡魔獵犬口中不斷翻騰的酸性唾液,以及食屍鬼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佳麗婭隻覺得自己距離死亡隻剩下一步之遙,不由得閉上眼睛開始向自己所信仰的契約之神祈禱。
她並不期待神會就自己,隻希望對方能保護好自己的靈魂不受眼前這個惡魔的折磨。
就在阿克蒙德伸出手指想要把佳麗婭從地上抓起來捏在手心的時候,一抹灰暗的幽光突然在空氣中閃過。
轉瞬之間!
赤紅色的血箭直接貫穿了右眼,將整個眼球攪了個稀巴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讓汙染者當場暴怒,一直說捂著瞎掉的眼睛,另外一隻手則瘋狂的在周圍拍打,妄圖扼殺這個膽敢傷害自己的狂妄之徒。
但可惜的是拍打了半天之後,附近地麵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印,但卻唯獨找不到敵人的聲音。
不光是敵人,被捆起來的佳麗婭也隨之一起消失了。
“混蛋!誰?是誰膽敢傷害偉大的汙染者?彆讓我逮到你!否則一定會把你的靈魂抽出來扔進扭曲虛空千刀萬剮。”
暴怒之下的阿克蒙德瘋狂巡視四周,一口氣施展了十幾個偵測隱形之類的法術。
可惜最終什麼都沒有找到。
而這讓他變得更加憤怒,也顧不上享受什麼勝利的快感,帶隊直奔最後一道由暗夜精靈把守的防線。
眼見自家老大都親自衝在最前麵,其餘的惡魔和亡靈生物自然不敢怠慢,紛紛緊隨其後如同海嘯般撲向山巔。
等浩浩蕩蕩的大軍全部通過,一個黑色的圓圈這才突然憑空出現,緊跟著左思和佳麗婭從裡邊走了出來。
不用問也知道,剛才敢在阿克蒙德麵前秀操作的除了左思之外也不可能有彆人了。
而他所使用的魔法全部來自於麥迪文之書,還有一些則是從血統中獲得的類法術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