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深邃……
扭曲……
混亂……
當塞萊斯汀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來到了亞空間，而且幾乎全身赤裸，眼前則是一座由屍骨堆砌而成的小山。
其中位於最上邊的那具破碎到幾乎無法辨認的正是她自己。
確切地說這座屍山上所有的屍體都是塞萊斯汀本人，代表著她在激烈戰鬥中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是的，你沒聽錯。
這個被譽為活聖人的女性，實際上早就已經經曆過不知道多少次的死亡，但每次都能完好無損的重新活過來，就如同那些混沌邪神手下的大魔一樣。
由於輕車熟路的關係，塞萊斯汀沒有絲毫慌張，徑直踩著自己的屍骸爬上山頂，開始在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上找回散落的盔甲，然後將其像拚接積木一樣合並到一起。
當碎片與碎片接觸的刹那，斷裂處就會自己動融合到一起，一塵不染的金色光芒使其看起來就像是新的一樣。
等超過一千塊碎片被完全找齊，她這才抬起頭注視著神皇給予自己的那點微弱光芒，開始在宛如噩夢中的亞空間中穿行，尋找散落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人格碎片。
每找到一小塊，塞萊斯汀都要麵對自己內心之中的懷疑、恐懼、憤怒、失望、痛苦等人性中的負麵情緒。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和挑戰。
但她卻早就習以為常，平靜的臉上沒有一丁點動搖，哪怕遭遇到來自亞空間惡魔的攻擊也能從容做出反應將其斬殺。
因為屍山上的骸骨數量足以證明其經曆了多少次這樣生與死的輪回，哪怕是現在壓根沒有清醒的自我意識僅憑本能也知道該做什麼。
由於亞空間裡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因此無論在這裡過了多久對於外界來說可能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經常利用亞空間進行超光速航行的帝國海軍，偶爾甚至還會出現派出的支援艦隊這邊尚未出發，需要支援的行星就已經通過星語者彙報艦隊平安抵達的時空錯亂情況。
為此帝國還專門設立了特殊部門來應對。
除此之外一些來自一兩萬年前人類黃金時代打造的人工智能飛船，也有一定概率會從亞空間突然跳出。
對於船上的來說他們隻是進行了一次正常且短暫的超光速航行。
由此可見亞空間的混亂程度究竟有多麼離譜。
要知道即便是同樣混亂的無底深淵，大多數時候時間也能保持基本的穩定。
在人類之主的指引下，塞萊斯汀很快穿過亞空間的層層的迷霧最終找到了所有因為死亡而散落的人格碎片。
當記憶和意識完全恢複的刹那，一輪冰冷的太陽突然在眼前冉冉升起，散發著冰冷刺眼的光芒。
神皇！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就是自己所信仰的神，立馬單膝跪地伸出手去觸摸太陽。
當指尖與外圍的火焰發生接觸的刹那，一個清晰而又威嚴的聲音突然回蕩在腦海之中。
“契約成立！”
轉瞬之間，一個長相有塞萊斯汀有九分相似的小女孩靈魂突然憑空出現，緊跟著又迅速隱沒在太陽刺眼的光芒之中。
塞萊斯汀知道，這個小女孩就是自己，確切的說是內心之中希望的具象化。
隻要神皇保護好這個小家夥，那麼她就永遠不會墮入黑暗之中，無論麵對的情況有多麼絕望。
而且這種希望會體現在自己的能力上，最大限度鼓舞身邊的戰鬥修女、阿斯塔特戰士和凡人輔助軍。
就連那些已經把自己改造到隻剩下大腦的機械神教高級成員，也同樣會受到這種希望之力的影響奮勇作戰。
塞萊斯汀很清楚自己最重要的職責之一，就是給這個充斥著黑暗與壓抑的帝國帶去希望之光，用充滿正麵情緒的人類信仰來讓神皇保持最後一絲人性。
這也是為什麼她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著炫目的光影效果，就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活聖人已經降臨一樣。
同時國教也在竭儘所能的開動宣傳機器，讓帝國所有人都相信活聖人就是皇帝擁有神性的最好證明。
就在塞萊斯汀等待皇帝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送回之前那顆已經基本報廢的行星時，一個密封的手提箱突然憑空出現。
正當她想要詢問的時候，皇帝的聲音便再一次回蕩在腦海之中。
“帶上這個，把它交給那個身穿鎧甲手持符文劍的次級死神，告訴對方我期待著和她主人見麵的一天。”
“這是……”
塞萊斯汀小心翼翼雙手接觸手提箱露出了無比驚訝的表情。
“裡邊裝著所有關於製作原體和阿斯塔特戰士的資料，以及複製這些東西所必須的基因樣本。”
皇帝沒有任何隱瞞直截了當說出了真相。
不得不說，這個答案頓時讓塞萊斯汀目瞪口呆，甚至仰起頭露出了驚駭和恐懼的表情。
因為這就是帝國和人類能夠成為銀河霸主最重要的根基，沒有之一。
尤其是被稱之為皇帝子嗣的原體，在國教中被視作同樣擁有神性的半神，可以像皇帝本人一樣接受廣泛的信仰跟崇拜。
她完全不敢相信，皇帝為何要將這樣的東西交給一個外人。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對嗎？”
皇帝顯然察覺到了自己這位選民兼使者的疑惑與不解，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詢問道。
塞萊斯汀趕忙點了點頭：“是的，我的確感到非常疑惑，至高無上的神皇。畢竟這可是人類的根基，同樣也是您與亞空間混沌邪神對抗的重要籌碼。我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有人製造出新的原體，帝國高層會做出何種反應。”
“不用擔心，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種族的存續。
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但現在和未來卻正在因為某個外來者而形成了一股新的風暴。
這風暴是如此的猛烈，以至於就連亞空間邪神也開始變得緊張。
因為這是第一次他們無法掌控一切，同樣也是我的機會。”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皇帝的聲音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情緒起伏。
作為一個早已獲得神性的超然存在，他在黃金王座上保持著不死不活的姿態長達萬年之久，而且每天都要吞噬大量的靈能者來維持星炬，腦海中早已充斥著大量的強烈負麵情緒。
畢竟這些靈能者有很大一份都是被當做囚犯押送到泰拉來的，當得知自己的結局後肯定會不可避免或多或少的產生憤怒、怨恨。
再加上國教在整個銀河係人類占領星球上的泛濫，每天光是聆聽到的祈禱就多到根本無法計數，連原本統一的人格都分裂成了數以萬億計的恐怖數量，以便可以同時處理這些信息。
而所有這一切犧牲都僅僅隻是為了對抗亞空間的混沌邪神，保護人類的靈魂不會成為恐虐、奸奇、納垢和色孽的玩物。
正如有句話說的那樣，皇帝從不偏愛任何人，但卻愛著整個人類。
隻要是對全人類有利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去做，無論看起來有多麼的離經叛道跟不合理。
可即便如此，在長時間的對抗中也依舊看不到半點勝利的希望，未來在那雙能夠看穿時間的眼睛裡始終都是那麼的灰暗。
可以說沒有任何人比陷入困境的皇帝更希望出現一個攪局者。
不過現在隨著左思搞事情的動作越來越大，他突然發現一成不變的未來居然開始有了變化。
並且使包括皇帝自己和亞空間四邪神在內所有人都開始越來越無法清晰預知到未來的變化。
這種不確定和無法掌控的感覺讓恐虐、奸奇、納垢和色孽感到不安，但卻讓他從那些不確定的未來片段中看到了可以讓人類徹底擺脫亞空間影響的希望。
所以皇帝希望能讓這股風暴變得更加劇烈，讓亞空間邪神失去對未來的感知，把相互之間的鬥爭從明牌對壘變成誰也不知道對方手上有什麼牌。
“明白了。請放心，我一定完成您交付的任務。”
塞萊斯汀低下頭表達了謙卑和服從。
如果是羅伯特·基裡曼在這裡可能會不斷的追問原因，直至得到一個能夠讓自己感到滿意的答案。
因為大多數原體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基因之父是神，否則也不會出現荷魯斯叛亂這樣接近一半原體都叛變的狀況。
但塞萊斯汀隻是一個信徒。
對於信徒來說，服從自己信仰的神是不需要任何理由跟條件的。
很快，伴隨著刺眼的金光，她直接離開亞空間被送回到了那顆仿佛被什麼人啃了一口的行星地表上。
與以前所有的死亡歸來一樣，皇帝為自己這位代言人用靈能創造出了聲勢驚人的光影效果。
這讓那艘正在外太空軌道上徘徊的人類帝國小型武裝飛船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複活的塞萊斯汀，裡邊的成員立刻打開艙門激動不已的歡迎這位又一次展示神皇意誌與力量的活聖人。
不過塞萊斯汀並沒有在自己搭乘的飛船上停留太久，簡單交代了兩句之後便立刻命令朝著天災軍團旗艦所在的方向飛去。
沒過一會功夫，她就在十幾艘戰艦最強大武器光矛和密密麻麻亡靈生物的包圍下，緩緩走進了榮光女王級戰列艦的內部。
隨行的戰鬥修女儘管也算是身經百戰，可依然被這駭人的場麵嚇得不輕。
畢竟任何人在看到被納垢腐化長滿血肉的戰艦表麵爬滿密密麻麻亡靈生物都會不由自主感到頭皮發麻。
但好在最讓她們感到緊張和擔憂的事情並未發生。
當一行人來到艦橋指揮室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端坐在原本屬於莫塔裡安位置上的巫妖王吉安娜。
兩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女人就這樣注視著彼此的眼睛足有半分鐘，塞萊斯汀這才舉起手中的箱子開口說道：“這是神皇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神皇？！”
吉安娜明顯愣了一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之前那個散發著宛如恒星般光芒的身影。
儘管當初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迅速帶著手下的高級亡靈傳送走了，但這位人類皇帝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卻在她腦海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
最重要的是吉安娜終於明白了為何左思允許自己去挑釁亞空間中四個最強大的邪神，卻嚴令禁止自己主動招惹這位締造了人類種族銀河係霸權的皇帝。
在現實宇宙中，隻要這位介於半人半神之間的存在想，就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無論是借助塞萊斯汀這樣的活聖人釋放力量，還是直接將死去的人複活，又或者召喚出大名鼎鼎的“咒縛軍團”。
在吉安娜看來，皇帝實際上距離鑄就第五個亞空間邪神的寶座已經非常非常的接近。
其中那些原體和活聖人就相當於麾下的大魔，而“咒縛軍團”則相當於皇帝的惡魔大軍。
所謂的“咒縛軍團”就是一群用死去阿斯塔特戰士的靈魂加皇帝本人強大的亞空間靈能創造出來的死亡軍團。
他們外表大體保持著生前的樣子，同樣身穿動力機甲、手持各種各樣的遠程和近戰武器，隻不過渾身上下冒著宛如從地獄中帶來的烈焰，不僅擁有打不死的特性，而且還能利用樣件能量轉化出無限的彈藥和補給。
每當帝國遭遇巨大危機的時候，這些已經死去的戰士就會以“咒縛軍團”的形態出現，並毫不留情的撕碎一切膽敢與人類和皇帝為敵的家夥。
可能是由於皇帝的肉體尚未死去，所以召喚這支龐大死亡軍團的時候從來不需要像混沌邪神那樣受到限製。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類皇帝現在就是現實宇宙中最強大的存在，沒有之一。
也許那些作為現實宇宙中規則力量的存在——星神以完全體姿態複活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塞萊斯汀顯然很滿意吉安娜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敬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沒錯，就是神皇。他還讓我問候你身後的那位主人，並且十分期待與其見麵的那一天。”
說罷，這位宛如天使般的活聖人便輕輕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帶著人返回自己的小型武裝飛船上，直接跳進亞空間消失在一望無際的黑暗宇宙中。
一直到飛船跳進亞空間所製造的引力波徹底徹底消失，吉安娜這才起身走到密封的箱子前，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開關。
瞬間！
她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大量關於原體、雷霆戰士、阿斯塔特等等大量的知識和信息，同樣也知曉了箱子裡裝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要知道關於原體的研究，一直都是左思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被提升到優先級最高的事項之一。
所以吉安娜根本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直接施展超遠距離的傳送魔法從戰艦的指揮室降臨在偏僻的博塔斯星區。
由於所有的隨從都跟旅法師擁有特殊的聯係，故而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正在實驗室裡研究歐克獸人的左思。
此時此刻，在龐大的地下實驗室內，數百個活著的獸人被固定在一個個像是解剖台一樣的架子上。
其中有些已經被麻醉完全陷入昏迷，還有的則生龍活虎試圖掙脫困住自己手腳的鐐銬。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能夠發現在這些看似沒什麼腦子和智商的人型生物周圍，隱約有那麼一絲詭異的亞空間力場。
不用問也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俺尋思之力”。
一種可以借助亞空間力量對現實宇宙進行某種程度乾預的能力。
也許一兩個獸人乃至幾百上千個獸人的力場充其量隻能改變一些微小的事情，比如說讓一輛噴有紅色的車開得更快、讓一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槍把子彈發射出去。
但要是幾十萬、數百萬、上千萬的獸人彙聚到一起，那他們的力場疊加到一起就能創造出不可思議的奇跡。
比如說把一個用破爛焊接堆砌在一起的終極縫合物送上太空成為飛船，甚至還能穿越亞空間實現超光速旅行。
人類帝國的英雄——塞巴斯蒂安·亞瑞克就察覺到了獸人的這種能力，利用某些心理戰術和手段讓對方相信自己是不死的，那他就真的獲得了不死的力量。
後來獸人還相信他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殺死自己，這家夥就給自己裝了一個電子眼，真正做到一個眼神就能瞪死一片獸人。
這就是最典型對“俺尋思之力”反向利用的成功運用案例。
所以左思一直都覺得獸人這種被古聖打造出來的生物武器，實際上擁有非常驚人的潛力。
隻是包括人類在內的其他種族根本不會給他們任何發展的空間。
往往隻要發現就會立刻派出軍隊予以迎頭痛擊。
彆說是繁衍個幾千億、上萬億，就是聚集到十億左右的規模都會立刻被發現。
所以除了在三十個千年的大遠征時期，人類帝王遭遇到了一個差點把自己活活掐死的強大獸人超級軍閥——烏拉克·烏爾格，這些家夥便再也沒有能發展出一個強大的星際帝國。
據說這個即便是對於皇帝本人和原體們來說也依舊相當巨大的獸人，當時身上穿著的動力機甲甚至是比人類黃金時代的科技水平還要先進一大截。
由此可見這個宇宙的獸人並不是很多刻板印象中那種野蠻、愚昧、落後、滿腦子都是戰爭、劫掠和破壞的蠢貨。
恰恰相反！
他們可能是僅次於太空死靈和泰倫蟲族之外真正意義上的天災，甚至可以說是古聖所創造的最完美生化武器。
隻要不停的繁衍壯大並發動戰爭，獸人的科技水平就會以難以想象且無法理解的速度攀升。
目前獸人科技水平最高的記載是他們打造出了不可思議的戰鬥星球和亞空間大炮。
這已經足以對銀河係現如今的霸主人類帝國造成巨大威脅。
而這還並不是獸人所能達到科技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