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伯特·基裡曼的眼中，馬卡多固然對帝國和人類做出了許多貢獻，但同時也犯下了許多不可饒恕的錯誤。
而且他那畸形扭曲的理念就像毒瘤一樣，在過去的一萬年時間裡開花結果，最終孕育出了審判庭、刺客庭、國教這些與帝國真理背道而馳的東西。
尤其是審判庭！
每當翻開那些記錄和卷宗，這位帝國攝政都會感到怒火中燒，很不能立刻發動一場大清洗把這些家夥全部乾掉。
許多戰功卓著的指揮官沒死在敵人的手上，反而死在了他們編織羅列的罪名下。
至於對待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平民更是變本加厲。
大量挾私報複的案例甚至多到難以計數。
甚至還會把誤殺的責任推給機魂作祟。
這也是為什麼整個帝國從上到下一提起審判庭，所有人都會感到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因為當你打算跟他們講道理的時候，他們會跟你講忠誠，而你開始講忠誠的時候，他們又會開始跟你講道理。
總之，當審判庭認為你有罪的時候，你就一定是有罪，就算沒有也能整出點來。
這也就意味著冤假錯案的概率高的嚇人。
但遺憾的是羅伯特·基裡曼不能簡單粗暴的裁撤掉審判庭。
與國教一樣，它已經如同血管般深入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一旦沒有了審判庭的威懾，天知道那些行星總督和海量飽受壓迫的人是否會立刻掀起規模浩大的叛亂。
唯一能做的就是設立幾個監察機構，慢慢把這種無限的權力關進牢籠中。
不過相比起異端審判庭和惡魔審判庭，異形審判庭無疑是重要程度最低的一個。
所以帝國攝政打算利用一下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來一波大換血，讓審判庭從不可控變成可控。
想到這，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星語者，直截了當的問：“如何，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那邊還沒有任何回複嗎？”
“已經有了。請稍等，我正在對這些消息進行解密。”星語者趕忙回複道。
兩個小時之後，他這才把加密的通話翻譯成正常的語言並遞交上去。
看著這份由內務部總長親自提交的調查報告，羅伯特·基裡曼臉上迅速浮現出了陰鬱的表情。
他突然意識到，之前相對溫和的處理方式並沒有使這些家夥心懷感激，反而助長了其中一部分人的野心。
尤其是這次試探，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那些審判官大導師想要利用這件事情作為導火索，引發自己與左思的對立，最好是能挑起雙方的戰爭。
如此一來不管結果如何，都可以證明基因原體並非像人們想象中那樣絕對正確永遠不會犯錯。
換而言之就是先剝掉神性的光環，再逼迫其在政治上做出巨大的讓步。
本質上與之前那些被刺客庭暗殺的保守派沒有任何區彆。
畢竟任何站在權力頂點的掌權者，都不會希望自己頭頂突然冒出一個擁有無儘壽命和超級智力的上級。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羅伯特·基裡曼立刻對身邊的星語者吩咐道：“告訴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讓她放手去做，不管牽扯到了誰都一縷按照慣例處置。我不希望在遠征期間看到泰拉出現任何亂子。”
咕咚！
星語者聽到這番發言立馬被嚇得吞了口唾沫，然後略微點了點頭，開始釋放靈能來對這些信息加密，隨後投入到亞空間之中進行傳播。
沒過多久，遠在泰拉的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便受到了回信，伸出舌頭舔著誘人的紅唇，笑盈盈對手下說道：“攝政已經給了我們最高級彆的授權。現在去通知刺客庭吧，就說他們可以出來稍微活動一下了。”
“目標是誰？”
一名內務部的官僚小心翼翼的詢問。
“全部！”
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咧開嘴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什麼？全……全部！”
官員難以置信的張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實。
畢竟從帝國攝政掌權以來，雖然也雷厲風行的處決了一些人，但總體來說數量相對較少，並不會造成什麼劇烈動蕩。
可這一次涉及到的可是三大審判庭中的異形審判庭！
“不然呢？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要準備好承受隨之而來的代價。既然他們對攝政的仁慈不屑一顧，那我們也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說罷，維奧萊塔·羅斯卡夫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殺意。
隨著內務部開始行動起來，刺客庭得到命令後也馬上做出反應。
短短不到三五天的功夫，凡是參與這件事情的人都先後離奇死亡，整個異形審判庭的高層直接空出了三分之一的席位，整個泰拉政壇都因此而發生了劇烈的震蕩。
要知道自打正式成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用這種方式來對付擁有巨大權力的審判庭。
其餘的也開始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一睜眼看到了來自刺客庭的殺手。
不過像這種內部鬥爭和清洗對人類而言不過是傳統藝能罷了。
隨著所有參與人員的死亡，風波很快便平息下來，大家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除了惡魔審判庭和異端審判庭的保守勢力站出來不痛不癢的抗議了兩句，然後便不了了之。
因為他們多少了解一點內情，知道參與的人這一次觸犯到了基因原體的底線，會遭到清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關鍵是如何處理善後，以及異形審判庭究竟會不會遭到裁撤。
就在人類母星泰拉雞飛狗跳的時候，遙遠銀河另外一端的鈦族領導層終於拿到了莎斯凱爾送回去的信息。
當看完存儲器內的星圖和自己所麵臨的危險處境後，至高以太們直接原地爆炸。
雖然他們早就預料到自己的處境可能會稍微有點糟糕，但卻萬萬沒料到糟糕到了如此程度。
甚至整個文明能夠發展到今天，完全是一係列巧合之下的結果，主打的就是幸運點滿，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成功度過了一次又一次毀滅性的危機。
但是現在，隨著鈦帝國體量的不斷增大，這種幸運終於用到了儘頭。
“亞空間大裂隙、太空死靈、綠皮獸人、泰倫蟲族……
原來的周圍居然隱藏了如此多可怕的東西，任何一個都能導致我們的文明覆滅。
而人類帝國則是所有這些威脅中最小的一個。
可笑我們之前還把他們當做生死大敵。”
一名至高以太站在星圖前滿臉苦澀的歎了口氣。
“你還漏了亡靈天災。那些可怕的死靈生物已經侵蝕占領了我們至少六顆星球，並且有超過十七顆星球遭受到了可怕瘟疫的感染。與以上這些比起來，這才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另外一名至高以太語氣沉重的開口提醒道。
伴隨著巫妖王吉安娜猛烈的攻勢，鈦族之前組織的圍剿計劃已經徹底落空。
在此期間他們非但沒能把這支亡靈大軍擊潰乃至消滅，反而被俘虜了相當多的戰艦。
同時遺失的海量武器裝備也讓大量低級的骷髏兵和僵屍鳥槍換炮，甚至有了成建製的機械化部隊和動力甲部隊。
萬不得已之下，鈦族軍隊隻能後撤來阻擋住對方繼續深入的腳步，同時給那些感染嚴重的星球灌爍油。
雖然這樣做相當於把整個星球的命運交到了一個未知神明的手中，但總比被殺掉變成活死人強得多。
相比起尚未有任何動靜的太空死靈，按兵不動的泰倫蟲族，不太看得上鈦族靈魂的亞空間勢力，亡靈天災才是最迫切需要應對的敵人。
而且榮光女王級戰列艦的威力，也讓這些原本有些驕傲自大的以太們認識到，自己與人類帝國在科技方麵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我當然知道亡靈天災才是目前的主要威脅。
可問題是對方可以把屍體源源不斷變成自己的兵員。
對此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如果不能一次性的消滅有生力量，打消耗戰根本不會有半點作用。
而且根據前線指揮官的描述，敵人還掌握著可以瞬間傳送到戰艦內部的力量。
這也是為何我們在麵對跳幫作戰時幾乎沒有一場勝利。
一旦那些該死的亡靈開始登船，就意味著這艘戰艦已經完蛋了。
最好的結果是將它炸掉，否則就會被奪取。”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至高以太不停揮舞著拳頭以表達內心之中的憤怒。
因為鈦是一個非常不擅長近戰的文明。
這根他們的曆史發展有密切關係。
在文明誕生的早期，鈦星人並不是像人類那樣，最先發明了石斧、石矛這樣的武器，而是率先創造出了弓箭。
所以在他們的認知中，與敵人拉開距離進行遠程射擊才是最聰明、最正確的選擇。
而這一思想也體現在了現如今的武器裝備方麵。
其中普遍裝備的高機動性的輕便作戰服和威力巨大的槍械就是最好的證明。
鈦族一般步兵的武器要比人類大頭兵手裡的激光槍可好太多了。
雖然他們內部也有裝備近戰武器的武士，可終究隻是極少數。
這也就意味著在太空跳幫作戰過程中突然被亡靈騎臉，百分之百會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亂。
“那為什麼不用爍油呢？如果我們先一步用爍油對戰士進行機械化改造，他們就能夠不再害怕瘟疫的感染，更不用擔心會變成死靈。”
在場唯一的女性至高以太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她是唯一一個從開始就力推全麵擁抱爍油的人，甚至還力排眾議轉化了一支軍隊進行實戰測試，結果也正是這支軍隊在交戰中頂住了亡靈天災的進攻。
坐在旁邊的至高以太立刻反駁道：“可根據莎斯凱爾送回來的信息，凡是被黑色油脂改造過的人都會成為那個未知神明的仆從。難道你想要整個種族和文明的命運交到他的手上嗎？”
“成為神明的仆人總比滅亡強得多！
更何況我也沒說要把所有的軍隊都用爍油進行改造，僅僅隻是改造一部分應對眼下的危機。
不然的話都不用等太空死靈、亞空間混沌力量、泰倫蟲族這些最恐怖的敵人動手，光是亡靈天災就能把我們逼進死角。
請不要忘記，我們不是人類，沒有無窮無儘的人口可以這樣消耗。”
女性至高以太直截了當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她顯然很清楚自己這些同僚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以及為何遲遲無法做出決斷。
不是這些家夥不清楚形式有多麼嚴峻，而是仍舊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全然忘記了在這個黑暗恐怖的宇宙中，鈦文明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而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力！
毫無疑問，這番話直接讓會議室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足足過了一分鐘，為首的至高以太才深吸一口氣問：“如果用爍油進行機械化改造，我們之前所推崇的核心價值觀——上上善道怎麼辦？要知道的整個社會體係都是建立在它之上的。”
“很簡單，找一個合適的借口，亦或是對某些理念進行重新定義。上上善道是為了鈦族更好的生存而創立的，它決不能成為我們延續自身文明的阻礙。”女性至高以太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扭曲上上善道？”
為首的至高以太驚呆了。
因為這番發言實在是太過於大膽且狂妄，放在人類帝國高低得扣上一頂大異端的帽子，罪名基本跟侮辱神皇劃等號。
女性至高以太不加思索的點了點頭：“對！利用這次機會，徹底把上上善道變成能更好適應未來發展的理念。
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宇宙中生存下去，挺過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畢竟隻有活下來，我們才有資格去討論未來。
不然一個滅亡的鈦文明毫無意義。”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會議室內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沉默，而且遠比上一次持續的時間更長。
最終，有一個人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我同意。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我也同意！”
“附議！”
“一切都是為了種族和文明的延續！”
當最後一個至高以太也表示了讚同後，這個標誌著鈦文明曆史轉折點的提議總算以全票正式通過。
等會議結束之後，立刻便有好幾支軍隊接到命令開始著手讓所有士兵接受爍油的洗禮，讓自己的身體與作戰服徹底融為一體。
即太空死靈之後，這個宇宙的銀河係內又誕生了第二個選擇機械飛升的種族。
隻不過鈦族人不知道的是，從決定扭曲上上善道的那一刻起，那個在亞空間所形成的投影也開始隨之扭曲，並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邪惡、越來越可怕。
同樣的，這也象征著他們徹底走向墮落，就如同靈族當年瘋狂沉浸在肉體的歡愉中無法自拔最終創造了色孽一樣。
而這恰恰是左思想要看到的結果。
隨著鈦文明開始全麵擁抱爍油，他的力量也開始呈倍增長，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身體的密度大幅度提高，為此還特地去吞噬了一些金屬含量豐富的隕石和小行星帶。
這種斷斷續續的舉動一直持續到自身重量達到差不多是地球質量的十倍才停下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眼下的左思就是現實宇宙中最接近星神的存在。
如果能從太空死靈手中獲得一些星神的碎片，那麼他就可以借助本體旅法師火花的力量徹底化身成為真正的星神，徹底站在現實宇宙的頂點。
到時候再加上開發完畢的四十號亞空間爍油，這個宇宙將徹底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
與此同時，在亞空間奸奇領域的水晶迷宮內，四大混沌邪神之一的奸奇手裡正端著一個碗，碗裡裝滿了不斷沸騰的黑色油脂，正是左思從其他宇宙帶過來的爍油。
隻見他用手指輕輕挑起一點直接放進嘴裡，隨後便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
有意思！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種從未在這個宇宙出現過的物質？
一種精神、意誌乃至靈魂的載體？
那個外來的攪局者還真是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如果我能用自己的神力扭曲它，然後再投放到現實宇宙，一定可以引發劇烈的動蕩和變化……”
話音未落！
這個強大的邪神直接端起碗把所有的爍油一股腦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