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護衛毫不猶豫地跟著頭領衝了過去。
路邊是光禿禿的一座石頭矮坡,連像樣的棵樹都沒有,本是最不適合埋伏的地方。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恰好地利用這些石頭欺騙人的眼睛來設伏。
頭領認栽,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回不去了,即使能逃出去,丟了貨物也沒活路,索性跟賊人拚了,多拖一個陪葬都算賺了。
“肅統領不愧是南王的心腹,果然膂力過人,既如此,何不棄暗投明?”
一個帶著古怪陰柔之感的聲音笑語道。
這次輪到肅統領不搭理人了。
極快地衝上矮坡,隻見地上已經滾落了十幾具屍首,都是方才被飛來的兵/刃殺死的。
這裡距離方才肅統領所在之處足有三丈有餘,還在斜坡上,如此準頭,足見肅統領不僅膂力過人,內力和手上的硬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說話的是個身材瘦削矮小的人,身上同其他埋伏的人一樣,都穿著顏色跟石頭極相似的衣服,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細細的眉眼。
見肅統領雙眼充血滿臉殺氣地衝來,輕笑一聲,打個呼哨。
立刻又有近百穿著各種與草木甚至泥土顏色相似衣服的人圍了過來。
肅統領手下原本有足足三百人,一路走到這裡時已經隻剩兩百多,方才又折損了幾十,雙方人手竟不相上下。
隻不過,方才是那怪衣人有心算無心地以逸待勞,如今是肅統領他們悍不畏死。
一場無聲的廝殺。
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
血水順著怪石嶙峋的矮坡涓涓流下。
怪衣人開始絕沒料到明明十拿九穩的一件事,竟會在肅統領這些人的殊死抵抗下變成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儘的結果。
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這些人竟然還會有這樣強的耐力。
直到他被肅統領拚著被短劍刺進心口,也要劃開他的喉嚨時都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
怪衣人細細的眼睛始終帶著疑惑,死不瞑目。
肅統領隻比他多喘了幾口氣。
臨死前他在想自己的名字。
他本不姓肅,他叫蘇通龍。
是個非常有野心的名字。
可惜,他終究也死在了實現野心的路上。
大概是因為那本是不該有的野心吧。
不知道他的那位主家能不能有個好一點兒的結局......
殘陽如血。
這荒嶺小路也已經被血染的紅透。
“嘖,好容易搭個茶攤我容易嗎我?這幫子莽貨,居然給我燒了?白瞎我還給他們喝了那麼珍貴的補藥!”
一個老頭模樣的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看著已經被燒成灰燼的茶攤氣不打一處來。
正是方才茶攤上那老頭。
他非但沒有被射死燒死,還氣得活蹦亂跳的。
“嘿嘿,師父您消消氣,徒兒已經記好賬了,回去咱報銷哈,不生氣不生氣。”
“爺爺”沒死,“孫子”自然也不會死。
一邊安撫師父,一邊還要忙著招呼手下人過來收拾殘局。
非常忙碌。
有事弟子服其勞。
“老頭”半點兒不想搭理那些轉移貨物,收拾殘局的破事兒,隻顧著心疼自己的茶攤。
“孫子”無奈,隻得任勞任怨地去乾活。
大車上的箱子被取下來。
撕開封條,砸掉鎖頭。
掀開蓋子,露出裡麵整整齊齊的銀錠和金錠。
“四萬兩黃金,四十萬兩白銀,分毫不差。”
“嗯,麻溜的,動作快,不然聞著味兒的可就都來了。”
“是。”
搬箱子的搬箱子。
灑化屍水的灑化屍水。
消除血跡的消除血跡。
馬車敲碎,跟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起燒了乾淨,最後再把火燒過的痕跡也清除掉。
十分有效率的,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片剛剛葬送了數百人的地界就重新恢複成了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撤。”
悄然無聲地,無數人來了又去了。
山路默然,光禿禿地並沒有半個茶攤存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自然也不該有什麼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