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爺子一力降十會,一鍋一個小朋友。
然後他那個精明的小孫子就像今兒這樣湊上去要賠償,有心不給吧,汪狗子就在後頭瞪著眼睛擼胳膊挽袖子,不想皮肉痛就得認栽。
一來二去的,就都知道這爺孫倆不好惹了。
今兒這一出街坊們也是很久沒見過了,還怪想的。
有熟識的還湊過來跟汪狗子打聽。
“大爺,今天這倆是怎麼回事兒?”
汪狗子“哼”一聲,鄙視地朝那倆漢子飛了個白眼。
“就這倆熊玩意兒,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張嘴閉嘴就說人家那些江湖上的大人物,還點評,光說還不過癮,就打起來了。”
這也是常見理由,彆看那些個自認是江湖俠客的一個個都牛逼哄哄的,吹起牛來沒邊兒,那追起星來都是腦殘粉兒。
“哎你說,就這麼路貨色,啊,連我個老頭子都打不過,還有臉點評人家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誰厲害?”
那是那是,周圍街坊點頭附和,鼓勵汪狗子往下說,他們就愛聽這老爺子說話,嘎嘣脆,比說書的還來勁。
老爺子正好火氣還沒消,看那倆居然還敢跟孫子講價,嗓門就彪起來了。
“我老爺子就是個做小買賣的我都知道,人家那都是大人物,武功厲害不說,都是年輕人,跟人家一比,你們那年紀都活到狗肚子去了吧,人家用你們評價。真覺得自己了不起,那薛家莊離得又不遠,你們就算能被收下當個挑水掃地的,那都沒人敢看不起你們,問題你們敢去嗎?就算你們敢去,人家稀罕收嗎?”
圍觀的街坊哄然大笑,紛紛附和。
都是做小買賣的,最煩這種惹是生的混混,他們沒汪狗子的力氣和脾氣,不耽誤他們同仇敵愾,順便自我代入地跟著爽快一下。
知道擲杯山莊,就知道薛家莊。
兩家的主人有宿仇。
薛家莊的主人是薛衣人,江湖人稱“血衣人”,成名幾十年的頂尖劍客。
雖說這些年裡江湖後浪出奇高,紮堆似地出了不少年輕的劍術高手,但薛衣人的逼格早就成了,已經不用再去爭鋒。
人的名,樹的影,血衣人的名號喊出來,江湖上有幾個不覺得如雷貫耳的?
倆漢子被汪狗子刺得心梗。
他們要是能被薛家莊看上眼,還至於就在路邊兒小攤子吃個餛飩?
幸虧他們還有點兒腦仁,沒把這話說出來,不然肯定要被打出豆腐腦的。
小攤子怎麼了?
小攤子就比大酒樓差了?
沒見識,大人物想吃他的手藝,那也照樣得排隊!
這倆漢子是沒開口說,汪狗子是誰,能看不出來他們心裡想什麼?
看他們身上實在是賠不出那麼多錢來,自認晦氣地讓孫子把人帶上,拎回去做倆月工,多少算是找補點兒回來。
低頭耷拉腦袋的兩個漢子就這麼一路聽著汪狗子絮絮叨叨地念叨有多少多少大人物都在他攤子上吃過東西。
都隻覺得這老爺子是在吹牛逼,心想,這話說得都沒邊兒了。
可是他們不敢露出來,被砸怕了。
就是個賣餛飩的,怎麼勁這麼大?
都不能算是入了江湖的兩個混混就這麼被當頭砸上了岸。
本以為這就夠打擊了,接著更打擊的事兒來了。
汪狗子被砸得亂糟糟的餛飩攤前,一個錦衣男子長身玉立,站在鬨市街頭也自帶一股瀟灑不羈的範兒,一張臉正是男人最嫉妒女人最喜歡的那種樣貌。
男子身上沒帶任何兵刃,走進了更能聞到身上的熏香味,看上去就像是富家公子。
但是......
“楚公子啊,您可有日子沒來了!”
汪狗子大老遠看見就扯著大嗓門打招呼,後頭孫子也跟著殷勤地問好。
楚公子笑道:“可是不巧,看來我今日是沒有口福了。”
汪狗子就來氣,回頭照倆混混頭上一人又拍了一下,“都怨你們兩個龜孫!”
轉過頭繼續跟楚公子寒暄:“您不著急走吧?”
楚公子道:“怎麼也要吃上一碗您老的餛飩才甘心呢。”
汪狗子就樂了,他這餛飩賣這麼好很大原因是這位楚公子給他做過招牌,這種客人才是好客人啊!
後頭倆混混顫顫巍巍地問汪狗子的孫子,“那位楚公子是......?”
汪狗子的孫子道:“楚留香啊。”
倆混混激動過頭,嘎地一聲就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