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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火(九)
這紮著雙馬尾的金發少女並不是一個人前來的。當她又向前走了兩步,徹底的邁入了塞卡爾德家的大門的時候,便能夠看見跟在她身後的那些穿著與少女同款的製服,或是麵帶笑容,或是目露悲戚、或是冷麵肅容的同僚——
但在他們的身上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懷抱著對於塞卡爾德家的惡念與殺意來的。
女仆尚還帶著餘溫的屍體被毫不留情的撥到一旁去,僵硬的砸倒在了地麵上;這些黑衣的鬣狗們就像是索命的死神一樣魚貫而入,透過他們之間的空隙,能夠看到在塞卡爾德家的莊園裡麵,其實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許多的、隸屬於塞卡爾德家所雇傭的負責維護安保的仆人的屍體。
地麵上流淌的鮮血簡直要彙聚成了流淌的小溪,濃鬱到可怕的、幾乎要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的血腥氣充斥了全部的嗅覺。
然而可怕的是,在那一扇門被打開之前,就在房子內的人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此之前一直都遮蔽和篡改了他們的感知,才會讓房子裡的人對外麵那離的非常近的莊園當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毫無所覺。
屋內的傭人們尖叫了起來,也有人手忙腳亂的想要聯係倫底紐姆城內的執法隊立刻趕來解決這起可怕的惡性襲擊——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注定是無用的,因為若是能夠冷靜下來,再更加仔細一些的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整座塞卡爾德莊園的上空,有一層近乎於透明的、流動著顏色無比淺淡的灰色氣流的巨大的“罩子”籠罩住了整個莊園。
而也正是這個罩子,讓塞卡爾德莊園徹底的成為了同外界隔絕開來的堡壘。在這一層罩子被取消掉之前,莊園當中無論發生了什麼,外界都絕對不可能知曉哪怕是半分。
他們是甕中之鱉,是困於淺灘的遊魚與被折斷了雙翼的飛鳥,根本沒有任何的能夠逃脫的可能。
夏利還隻是在學校裡麵上學的學生,在此之前也從未接觸過任何一位神明的信仰,因此對於眼下發生的一切尚還有些懵懂。他隻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但14歲的天真小少爺的認知當啊中甚至都還沒有構築起足夠完整的、對於“死亡”的概念,如今隻出於本能的牽住了身邊的長兄的衣角。
“大哥……?”他就連聲音都是帶了點顫抖的,像是受到了驚嚇、不知所措的小動物。
塞卡爾德家的長子無聲的將幼弟護佑到自己的背後,而塞卡爾德家主和大小姐都已經麵容嚴肅的站了起來。
不像是有如金絲雀一樣在家裡好好的嗬護著長大的夏利,他們自然都明白眼下的這些人的出現代表著什麼。
——[鬣狗]。
——隸屬於威洛德納帝國的執法隊之下的,一支雖然掛名、但其實遊離在所有的特殊隊伍。
如果說執法隊是倫底紐姆乃至於是整個威洛德納帝國明麵上負責維係秩序的“光”的話,那麼鬣狗的存在就是暗匿於之下的“影”。所有不方便在明麵上被拿出來進行的事情,都將會交由鬣狗去處理和進行。
他們是倫底紐姆最深的陰影,是最肮臟但也最鋒利的刀。
除了夏利之外,塞卡爾德家的其餘三人全部都是已經步入了政壇當中,並且在各自的領域都展露出了無比的鋒芒。而且儘管並不深耕神眷一道,但是他們的身上也的確都或多或少的擁有一些神眷的等級。
因此,他們對鬣狗當然並非是一無所知。
“[鬣狗]這是要做什麼?”塞卡爾德家主站起身來,麵容上的表情並未有太大的波動,但任是誰都能夠聽出來他的聲音當中所染帶的憤怒,是有如淵渟一般深沉厚重的氣勢與壓迫感,“這是要同我塞卡爾德家宣戰嗎?執法所是否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
然而那金發的雙馬尾少女卻絲毫不被塞卡爾德家主的話語所威懾和震退。正好相反,她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塞卡爾德家主那些暗藏的威脅,隻是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小刀,最後用刀尖點了點自己殷紅飽滿的嘴唇。
“您說的的確有道理。”金發少女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刀,唇角向著兩側咧開來,“隻是,如果塞卡爾德家在今天之後都不複存在的話,您說的那些,自然也就不會成為讓我們覺得為難的事情啦。”
她那看似纖細瘦弱的手臂用力一擲,銀色的小刀頓時就以一種迅疾而又可怕的、連空間都能夠直接撕裂的力道被朝著塞卡爾德家主狠狠的投了出去。
接下來的一切對於夏利來說都像是慢鏡頭,又或者是一個荒誕離奇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