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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火(十四)
夏利睜大了眼睛。
儘管在那一場慘案、同時也是改變了夏利一生的轉折點發生之前,夏利真的完全就是“天真愚蠢不知事”的代表,但至少基本的嘗試和該知道的常識,夏利還是清楚的,不是真正的離了人就活不下去的巨嬰。
而這兩份蓋了塞卡爾德大小姐的私印、大抵是重中之重的文件上所提及到的,也並非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尋常之輩——也就是說,是剛好都在夏利的知識包納範圍內的。
埃勒斯韋納大壩崩塌發生在三個多月之前,那是一場不僅僅隻是在威洛德納帝國,而更是在周圍的數個國家當中都引起了轟動的、無比惡性的災禍。
位於威洛德納帝國南部的埃勒斯韋納市的一座大壩在一夜之間崩毀,傾瀉而出的洪水有如鯨獸一樣不知道吞納了之下平原上多少的土地以及居住在上麵的居民。
這其中所造成的可怕的經濟損失都可以暫時的先忽略不計,與之相比,更加引得整個威洛德納帝國震動的,是在這一場災難之中幾乎難以去具體統計的死傷人數。
哪怕是再冷酷無情、不把人命當做是一回事的冷血的政治家,在公共場合談及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必須表現出一副萬分悲痛的模樣。
否則的話,憤怒的群眾會抓住這個缺口,毫無保留的宣泄他們對於這一起災厄的震驚、痛苦與恐懼的。
隻要是聰明人,沒有誰會選擇去在這種時候當這個眾矢之的的靶子。
事態如此嚴重,中心區和皇室自然也都需要對此有所表態。而看著自己手中的這一份調查報告,顯然,夏利那一位信奉律法之神並且在法庭供職的兄長或多或少的解除了一些和這一起大壩的崩毀相關的事件調查。
至於另一份表決書,當夏利將其翻開之後,卻發現裡麵是空白的,什麼也沒有。除了那一個名字之外,這一份文件上就隻落有塞卡爾德家大小姐的私印,但是也同樣沒有簽字,或許代表著拿到這一份表決書的主人尚且還沒有做出決定。
但光是那一個名字,卻已經足夠讓人為之膽戰心驚了。
眾所周知,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人類還是神明,無論是天之上還是地之下,全部都是在那一位尊貴的【太陽】的統領下運轉的。
而作為侍奉【太陽】、追隨其光輝並虔誠的奉上信仰的日之教會,自然也是在這個世界上教徒最多、勢力範圍最廣、教會數量最為龐大的存在。
畢竟其存在本身,便代表著人類對【太陽】的尊崇和景仰。即便並非日之教會的教徒,也絕無可能對【太陽】的存在心懷不敬與惡念的。
因此,這樣一份居然妄圖將日之教會的地位與勢力蠶食並且取代的計劃,當真可謂是一種大無畏的行為。
夏利儘管聰慧,但是他以前終歸是被在家裡嬌養的太好,以至於對很多外麵的東西都不知曉。
比如眼下,他隻能夠猜測這或許是因為日之教會所攫取的凡世間的權利都已經隱隱越過了各國的皇室,才會引起有人想要出手乾預,但更為深入的一些猜測與了解,夏利就不可能知曉了。
隻不過,或許是來自於某種直覺的牽引,夏利總覺得,既然這兩份文件能夠被姐姐特意的挑選出來,那麼一定擁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更甚至有可能……塞卡爾德家的滅門慘案,也都是和這兩份文件能夠牽扯上關係的。
他想了想,並沒有要把這兩份文件帶走,而是將他們重新在這一間小小的密室當中重新藏好,接著才原路返回。
外麵的天色已經很黑了、夏利並沒有開燈,而是一個人坐在塞卡爾德家大廳的沙發上,開始窗外的月亮怔怔的出神。
對於現在的夏利來說,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獲得了一段偷來的人生。他的一部分已經在那一天隨著父親、兄長和姐姐被一同“殺死”了,如今留在這裡的,不過是由對敵人的仇恨、以及對那位尊貴、慷慨而又偉大的存在的信仰所堆積填充的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所以夏利所有的行動最終所想要達成的目標也不過隻有兩個。其一自然是報仇,其二則是要將那位存在的信仰遠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