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每次看到他這幅無論自己遭遇了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裡都很難受,他眉毛皺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不準這麼說。”
久我一驚。
“不準再說受傷無所謂這種話。”降穀零周身的氣場都變得危險起來,身上似乎在冒黑氣,他紫灰色的眼睛牢牢的盯著久我,語氣非常強勢的要求道:
“不管之前你的習慣是什麼,你現在是我的部下,我要求你必須保護好自己,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輕易的去受傷。”
久我呆住了,渾身都透露著“我無法理解”和“我不知道怎麼辦”。
降穀零把久我沒說出來的話看的一清二楚,然後他又變得溫和了起來,笑了下,說道:“沒關係,慢慢來。”
他伸手想拍拍久我的頭,但是看到對方頭發上濕答答的都是血,就放棄了。
“你真的沒事了嗎?”降穀零讓久我脫掉上衣,仔細檢查了他的身體,然後放下心來。
“你回床上呆著,我去借下打掃的工具。”降穀零無奈的說道。
降穀零離開之後,久我還久久不能回神。
雖然哥哥也和他說過“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受傷。”類似的話,但是降穀零是他的上司,是他的長官,對於久我來說是一個會“使用”自己的存在。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說出讓他愛惜自己的話?
他不擔心影響任務完成的效果嗎?
久我不明白。
他又想到剛剛降穀零坐在沙發中,半張臉在陰影中,麵無表情的說著話的場景。
這個時候的降穀零,和溫和開朗的警察形象完全相反……
氣質和琴酒都有點像了呢。
哪一個是真的他呢?
久我在心裡猜測著,昨天降穀零提到他現在正在執行臥底任務,是在犯罪組織臥底嗎?他在臥底的時候會用這副樣子來偽裝嗎?
這副,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樣子。
這時降穀零帶著水桶和拖布回來了,胳膊下麵還夾著一套新衣服。
“我現在可好了。”之前的問題,久我想不明白就決定先放在一旁,現在看到降穀零拿的衣服不是病號服,而是正常的衣服,他興奮極了,對自由的世界充滿期待:“等會就辦理出院吧。”
“你先去洗個澡,晚點去辦理出院。”降穀零指指衛生間,揚起眉毛:“這個樣子出去,彆人看到是要報警的,五分鐘警察就得過來。”
久我“噢”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拿那套新的衣服,降穀零把衣服舉高了,不給他,沒好氣的說道:“你沒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嗎?在衣服上印了個血手印,效果一樣驚悚好嗎?”
“你洗好澡喊我一聲,我給你送進來。”
久我恍然大悟,後退一大步,離那套衣服遠遠的,生怕把衣服弄臟了,急吼吼的跑去洗澡了。
明明執行過那麼多殘忍的任務,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降穀零想到。
不過……這樣也好。
降穀零找了個沒有被血跡沾染的地方,將衣服放在那兒,然後來到病床前,掀起了床褥,褥子被血浸透了,拎在手裡有點重,連病床的床體上都暈著血跡。
人原來可以流出來這麼多血嗎?
Hiro……當時也流了這麼多的血嗎?
降穀零不免有些恍惚。他下意識的去回想那些曾在自己麵前死過的人,但是那些畫麵模糊又清晰,讓他想不真切。他搖搖頭,甩掉這些情緒,安安靜靜的收拾起房間來。
當久我把自己洗的熱騰騰香噴噴的出來時,降穀零已經基本把病房打掃的很乾淨了,他在拖最後一遍的地,還問護士要了新的被褥鋪在了床上。
“你坐一下,等會就好。”他指指沙發說道。
久我光著腳走了過去,他的鞋子上也都是血,和衣服一起打包扔在一旁了。
他看著降穀零彎著腰擦地,忍不住又說道:“給您添麻煩了。”
“這種程度的事情完全沒關係,”降穀零頭也不抬的說道:“你的朋友們雖然比較奇特,但是都很關心你啊,特意從橫濱過來,也是擔心你吧。”
“朋友們?”久我遲疑了一下,說道:“隻有一個是我的朋友。”
這話之前久我也說過,降穀零就問道:“那個纏著繃帶的家夥?”
“嗯,他叫太宰治。”久我眨眨眼,墨藍色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是我的朋友裡最不喜歡我的一個。”